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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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度过了糟糕的一天。
之所以不说最糟，是因为他的人生中总是充满了不受欢迎的意外，被劫盗者捉弄、成为食死徒、害死他最好的朋友、成为间谍……好了，从那之后没有哪一天是不糟糕的。
本来这被诅咒的命运会结束于伏地魔的蛇咬上他喉管的时刻，不幸的是，格兰芬多的救世主男孩不肯把他邪恶、尖酸、刻薄的教授留在地板上，于是他不仅没能摆脱自己糟糕透顶的人生，还他妈的欠了那自大的波特的生命之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波特似乎不打算逼迫他履行债务，甚至在威森加摩上慷慨的为他憎恨的魔药学教授提供辩护——格兰芬多的无私和慷慨，或许他应该为此痛哭流涕？
但那个债务最终还是被动用，斯内普不得不住进布莱克的老宅，直至康复。
“他在保护你。”米勒娃劝说他。
女巫整个人裹在闪烁着金色月亮的蓝袍子里，这个女人成为校长后就继承了格兰芬多疯疯癫癫的传统，包括从柠檬雪宝到滋滋蜂蜜糖的各种零食——感谢梅林她还没疯到开始欣赏蟑螂堆。
“他在侮辱我。”斯内普嘶嘶低语，面孔因憎恶而扭曲。
对斯内普而言，布莱克老宅一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选择住进去的地方。他可以忍受凤凰社的一场会议，但绝不能更多，在一个布莱克的家里被囚禁……梅林知道多久，是他能想象最让人发狂的噩梦。
而一个波特则是噩梦里的扭曲黑色影子，它们无孔不入，让空气里充斥着绝望。绿眼睛巨怪干涉他能看到的每一件事，自以为是的将鼻子伸进别人的生活——他应该感激波特并没有流鼻涕吗？
如果斯内普早知道自己不会死在战争里，波特永远都不会得到那份记忆。
瞧瞧它带来的恶果，慷慨、仁慈、善良的救世主似乎认定自己对一个曾作为食死徒的可怜魔药教授有某种亏欠，他冷眼旁观波特全力以赴做各种本不必要的荒唐事，让日常相处更加难以容忍。
床上的日子很无聊，他开始享受用语言激怒波特，但后者以令人讶异的毅力忍受了这些，不曾像从前那般大吵大叫。
直到他指出对方有多么享受如今的名望和它带来的一切，波特最终爆发了。
那男孩看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他撕碎，如同被锁在铁笼里的雄狮，他绝望的原地打转、低声咆哮，最后冲出房间，试图将那头黑狗给他留下的房子砸个稀巴烂。
打那以后，波特终于放弃与一个前食死徒建立起某种可笑的友好关系。
斯内普允许自己保留不多的乐子，同时仁慈的放过对黄金男孩过盛名头的评论，虽然他确信波特需要一些提醒让自己不至于被奉承话吹昏了头。
然后，谢天谢地，他能回自己的房子了。
他早该想到事情会如何发展，如果没有波特格兰芬多的闹剧整日搅得他大脑混沌。魔法部限制他制作那些“危险的”魔药，鉴于可能造成的人身伤害……多么正确的决定，他们怎么不取消那些小巨怪的魔药课？
波特应该向他周围的人学习，这才是对待一个食死徒的正确方式，而不是像邓布利多那样强调令人作呕的“爱”或者其他什么。
你不能用阳光和温暖饲养魔鬼网。
这荒唐的一天起始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斯内普从他的实验室里走出，房子的防御网毫无前兆的尖叫，一群傲罗闯进他的屋子里宣读逮捕令，指证魔药大师用他珍贵的魔药谋杀一个在威森加摩占有席位的伟大巫师，而这个了不起的、光芒四射的大巫师伟大到连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都分不清。
哪怕现在波特家的崽子跪在他面前向他求婚都不能让他更吃惊了。
毫不奇怪威森加摩会赐予他一个摄魂怪的亲吻——他们又把这恶心玩意儿弄回来了——鉴于这回没有一个救世主大声抗议他的无罪，他甚至懒得为自己辩驳，几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如同看一堆垃圾。
审判结束后，他被重新带回囚室，后续流程出了点问题，两个被迫因此加班的傲罗骂骂咧咧的将他拎出来，押往重刑犯专用的牢房。
暂时关押，第二天就将被送往阿兹卡班。
直到脱离束缚后他还不敢相信，那两个傻瓜竟然觉得他们可以把犯人的魔杖放在口袋里。
好吧，在他夺回魔杖、打晕傲罗之后，获罪的理由更充裕了。
斯内普跑过一条条走廊，魔咒擦着他的发际飞过，有理由怀疑这些傲罗安逸了太久忘记了战斗方式，只会在上级面前摇尾乞怜，啊，更正，可能还精于用暴力手段私闯民宅。
他跑到幻影移形点，周围有十余个值班的傲罗正在赶来。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地前，嘴唇已经念出第一个咒文。他必须想到一个地址，在大脑一片空白时幻影移形可能会杀死一个巫师。
他不可能回去蜘蛛尾巷，会有一打傲罗等着在那里抓住他。
也不是霍格沃茨，他永远不会让学校蒙羞。
他没地方可去。
随便什么安全的、能躲开这些人的地方，任何地方……回去……
斯内普从幻影移形的眩晕中睁开眼，瞪着眼前古旧的木门，和门上挂着的同样古老、掉漆的门牌。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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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世界会在一分钟后毁灭，斯内普也会在第六十秒时检查他的坩埚。
哈利盯着眼前的橡木门，门上多了个白底红字的牌子——
小精灵与波特禁止入内。
斯内普在这里养伤时，哈利和他的朋友们为魔药大师准备了一个魔药间，他搬走后，哈利保留了这个实验室。
还在霍格沃茨时，哈利做梦都没想过毕业后要继续接触这些恐怖的东西，可他没办法拜托赫敏帮他调制无梦药水，聪明的女巫不出三天就能发觉她的朋友并没有摆脱每晚的噩梦。而离开傲罗司之后的三年，他的新工作几乎将他逼成另一个魔药大师。
在家中自学的第一年里，哈利唯一弄懂的事情是，当年斯内普花了多少精力在坩埚爆炸中保住一屋子学生的小命。
现在这个房间再次被它最初的使用者占领，同时真正的拥有者被禁了足。
鉴于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暂时还归在他的名下，打开房子里的魔药间并不是难事，阻止哈利这么做的是打扰一个正在制作魔药的斯内普的可能后果。
他可不想被沸腾的坩埚扣在脑袋上。
不，比起浪费一锅药剂，斯内普或许更喜欢朝他丢几个恶咒。
年轻巫师不甚在意的在心里做了个更正，请克利切帮自己拿一些茶点。
下一刻，克利切带着托盘重新出现，带着哈利最爱的蓝莓松饼。后者几乎是惊喜的向小精灵道谢，当他忙着满世界乱跑探索魔法的奥秘时，可不是天天能吃到这些。
“克利切为斯内普先生准备了乳酪蛋糕。”小精灵往魔药间的方向投去疑问的一瞥。
“不，最好别打扰他。”哈利含混的建议道，饼干屑喷的满桌子都是，“至少我学会怎么把一锅克利切恢复如初前别这么干。”
说着，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留下，自己则从沙发上滑下来，盘腿坐在地板上。
“我一直弄不懂这个，”他单手拄着脑袋，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我能打败伏地魔，能逃脱食死徒的埋伏，能面对任何一个未知而危险的诅咒，可就是没法子跟曾经的教授和睦相处。”
“主人喜欢斯内普先生？”
克利切走近了一点，在这个距离下，他肉乎乎的大鼻子简直要压在他主人的鼻子上了。
哈利，不出意料的被对方的大眼睛吓了一跳，家养小精灵们的眼睛简直大得离谱，直到现在他还很难适应这个。
“不知道，可我妈妈喜欢他，我希望延续这段友谊，如果可能……”假如换成其他人问这个问题，哈利发誓自己会跳起来激烈反驳，但和一个家养小精灵撒谎没有意义。
对哈利而言，斯内普的记忆无疑给他带来很大的冲击，不过当那些东西如夜晚的潮水一样褪去时，留下来的感情则十分……复杂。
他从未想过斯内普是如此重视与莉莉的友情，与其等同的是对斯内普依旧存在感情的惊愕。
好吧，虽然这听起来很混账，但斯内普真的拥有情感？那个刻薄、尖酸、以取笑哈利波特为乐的老蝙蝠？
罗恩花了三天才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哈利非常高兴自己只用了他一半的时间。
作为三人组里最早接受事实的人，赫敏几乎是拎着两个男孩子的耳朵命令他们记住斯内普教授为战争所做出的贡献，尤其是哈利。
他用性命保护你——格兰芬多的母狮就差没用乌姆里奇的法子让他把这句话刻在手上。
事实上他在用性命保护莉莉的孩子。
哈利想这么纠正，但莉莉的孩子就是哈利波特。
西弗勒斯斯内普保护了莉莉波特的孩子，于是哈利波特得替他的母亲报答他。
这没错。
年轻的格兰芬多以学院特有的热情想回报他的魔药学教授，而后者连一周时间都没用就证明男孩简直是大错特错。
“现在他又在这里了，我需要一本关于如何与斯内普和谐相处的手册。”
“克利切不知道主人该怎么与斯内普先生相处，但主人该先喝你的茶。”克利切大声说，“它要凉了。”
“你总是对的。”他沮丧的端起自己的杯子，朝小精灵致意，“我最好开始享受我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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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以为斯内普会在魔药间里呆到晚餐，但在他吃完克利切送来的第二盘松饼前，厚重的橡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嗨，斯内普。”他下意识的朝对方问好，同时努力避免让自己被饼干噎死，“有什么需要……呃，我指的是药柜，有没有缺少什么原料？”
斯内普假笑：“龙血不新鲜，嚏根草里有杂质，犰狳胆汁甚至因保存不当析出结晶……波特先生在选取及保存原料方面的能力比你在魔药上的造诣还令人不敢恭维。不过救世主竟然没有在他的巫师等级考试后立刻抛开那些他不屑一顾的魔药，这一事实着实令我大吃一惊。”
哈利差点条件反射的跳起来站好——就像他还是个学生时那样，当然最后他只是清了清嗓子。
“我的工作性质特殊，总会需要一些……不那么合乎法律的魔药。”
“真是令人惊叹的成就，鉴于波特先生竟然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哈利被红茶呛住，手忙脚乱的扯过手帕将自己擦干净。
“咳，我问过罗恩了，他说我们可以在他办公室里找到案件的相关资料。”他向年长者解释自己上午的活动，“德拉科也同意帮忙，但魔法部在监视马尔福庄园，我猜他不会比我们更自由。”
斯内普面色不豫，漆黑的眼中一片空洞，波特为他做这些事的念头让他很不舒服。
“你已经充分展示了你的慷慨，”他僵硬的点点头，仿佛有只手掌在后面将他的脑袋往前按，“显然我没有波特先生熟悉魔法部，却也不需要人带路。”
“我们可以等他们下班后偷偷溜进去……你想自己去？”哈利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尖叫了，但从斯内普嘴角弯起的讥讽弧度看来，即使没有尖叫，他的表现也不会体面太多。
“总好过和一个波特一起——波特，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鬼东西！”
斯内普突然停下，死死地瞪着年轻人脖子上一块拇指长短的金色牌子，哈利低咒一声将它塞回领口，对斯内普会忽视那玩意儿不祥魔力的可能完全不抱希望。
“金字塔之行的纪念品，如果我不拿着它其他人都会被诅咒……嘿！别想转移话题，你不能一个人干这个，你需要帮助！”
“不需要一个波特的帮助。我不会再为任何事欠波特的任何东西，任何！”斯内普用一种威胁的音调低吼，怒气在身周凝结成黑色实质，他气势汹汹的转身走上楼梯，黑袍随着他的动作翻滚。
“我没打算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这自私、狭隘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哈利朝着他的背影大吼，“你是莉莉生前最好的朋友，既然这个理由值得你在我入学后的七年里都在拼命看顾我的小命，我想它也值得我帮你这些。”
正在上楼的黑色人影甚至懒得回头施舍大喊大叫的救世主一眼。哈利粗鲁的将杯子丢回托盘，仰到在沙发上的靠垫里。
老天，他真的需要一本手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