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的医学讲座》六月蒿

1、怀胎

　　今天又是一个无风的日子。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鼻尖都是草药的清香，美啊。
　　就是患者来的太快，他遗憾的收了内经，看向被护士引来的两个人。男人穿着西装，右手紧握着旁边人的手腕。女人很美，妆容不淡，盖不住她身上的憔悴和疲惫。
　　他稍一搭脉就摸出来了，仔细确认了两遍，他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恭喜，夫人有喜这是三月了吧，好啊。是要安胎害喜的药？”
　　“不是。”
　　男人说道。女人神色凄楚。
　　“我想知道，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这样说着，也不遮掩的抽出了一个纸包。
　　他还是笑，手一直搭在那截手腕上，半晌都不说话。女人没什么紧张的表情，反而男人是一脸的期待。
　　“这个……”
　　还不够格的他懵住了。
　　女孩，当然是女孩，他心想。
　　“大概……您还是找别家吧。”
　　他直接推开了那个红包。

　　没想到再过两年又遇见了。他想，真是缘分，活该自己医术好，升职快，这俩一看也是挣了大钱。
　　两人当然不记得他。
　　女人的表情已经化为了木然，男人还是一脸的期待，他不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若说女人是善变的，大概不是被惯的，就是被逼的。
　　望闻问切，现在只需要再做一个。
　　“夫人流产几次了？”
　　“六次。”
　　“可够多的。”
　　“没有办法。”
　　男人还是拿出了纸包。
　　他面无表情的收了。
　　“男孩。”
　　“这中间还有联系？”
　　“说笑了，怎么可能。要好好养着喽两位。”
　　哪里来的联系。
　　只是再流产，你这辈子都别想生下一个孩子了。
　　他想着，提笔开了一副安胎保胎的药，在那几味药里选了又选，最后写上一句，盖章。
　　“这是什么？”
　　“你不懂，这是规定，现在医生开处方都要用拉丁语，真作孽。”
　　把你的红包加进去而已，能有多少钱，没什么可收的。他敲敲桌子，唤来护士。

　　再见到这两个人是三年后。
　　他估计他们已经彻底不认得自己了，他摸摸自己的胡子，有点遗憾的想，故人相识，真是悲催。
　　摸脉，果然还是女孩。
　　“你想知道什么？”还是男女？
　　“魏主任，这孩子能保得住吗？！”
　　“流产多少次了？”
　　“这个，有九次……”
　　“请回吧。”
　　“魏大夫！”
　　“叫神仙也没用，这是习惯性流产，没得保。除非你一动也不动，不然你打个喷嚏也能流产。”
　　“可是……”
　　“能有什么可是，领养一个也挺好的，看开点。”
　　不看开也没有用。他想着，聊以慰藉的开了一副安胎药。医生就是这个样子，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太过直白的通知要不得，不说出实情的隐瞒更要不得。
　　不作死就不会死，懂不？

　　再见这两人是三个月以后。
　　还真死了。
　　女人把男人捅死在了家里，床上，睡梦中。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他一眼就认出了女人疲倦的面容。送报纸的小护士郁闷得要死，职业习惯要不得啊，这就把人记住了。
　　“他们得绝症了？”
　　八卦也要不得。
　　“心病没得治，死了活该。”
　　“老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就爱这么说，活该！谁告诉你医生就只能说好话了，那是没骨头，屁用不当，那种人说话要当耳旁风。”
　　“好歹悲天悯人一点啊……”
　　“自己不珍惜生命，别人的命不是自己的命？就是活该。想要男孩，真有意思。”
　　“老师我听说男女比例不可能是一比一的，这也是遗传的——”
　　“小丫头片子净胡扯，你才多大也敢说这种话。什么遗传基因选择，就两个选择，大家一起猜，总有猜对的而已。你敢非自然流产，你看老天爷容不容得你。”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天爷就是自然，违背规矩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师，真能摸出是男是女啊？”
　　“管你摸不摸得出，一律说是男孩，再敢问的，你就不说话。”
　　世界就这么不公平。
　　你就不要说话，谁也不碍着谁的事儿。
　　重男轻女也好，不知世事也好，忘记带套也好，脑子发蒙也好，不尊重生命就是不尊重自己，也不值得别人尊重。女人很少能铁下心去打孩子，男人听说有孩子了第一想法绝对是咯噔一声。说真的，男人这种东西真是太多余了，尤其现代可以把卵子变成精子，彻底一无是处，不如都去搅基。本来两个性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强求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大部分都是老师的原话，我把他讲的故事串起来了而已。老师是德高望重的中医，说话不着边际，论本事却是认真的不行。
这故事就是真的。
人类多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