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姐姐与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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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能看到的这些生物，和寻常的动物都不一样，村子里的人们似乎都看不见。
我觉得它们灵动活泼，她觉得它们死气沉沉。
准确的说，
我看不到死气沉沉的，她看不到灵动活泼的。
我看得到的它们，常常在空中跳舞，我喜欢它们，虽然它们从来都无视我。
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很喜欢围着她，即使她看不见它们。
她是我的姐姐，名叫尹师，比我大了三岁。我们的父母已经相继去世，在我还不晓人事时便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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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会觉得不公平，我看得到的，我所喜欢的它们，为什么从不围着我？而她，无论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生物，却与她十分亲昵。
觉得不公平之余，我会觉得很开心，因为她看不见灵动美丽的它们。我想，那些死气沉沉的东西恐怕长得不怎么样，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整天那么没精神得让我觉得很讨厌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因为这个幸灾乐祸，但是姐姐那家伙，就是容易让我讨厌到，希望她能失去什么悲伤痛苦些，让我好好的幸灾乐祸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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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的很嫉妒她，在我五岁的时候。
原本我们是一样的，她看得到我看不到的，我看得到她看不到的。说起来，我甚至比她要好些，我看到的比她看到的要美丽得多。和她比起来，我更受村里和城里来的人喜爱得多，或是说我人见人爱也不为过，所以我并没有必要嫉妒她受它们欢迎不是么，我这么跟自己说。
但有一天，姐姐她突然能看到其他我看不到的美丽的东西了，她说，「就像天上的银河，虽然在地底下，但比那还要耀眼明亮得多。」
我能间接的看到那个在地下流淌的河，姐姐把它在纸上画出来了，用了从城里买回来的颜料。
而我因此更加嫉妒了，因为姐姐说，「这还差得远呢，无论是色泽还是形态，那个流动的金色，不是用城里颜料和城里的画笔就能描绘出来的，说是千金难求的颜色，恐怕也是亵渎了。」
能让姐姐赋予这么高的评价的河，为什么我看不到，所以我很嫉妒。
为什么又不一样了？为什么我看不到？
你怎么能超过我呢！我会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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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姐姐告诉我，她渐渐的也能看到我能看到的，那些跳动着的生物了。可我还是看不到姐姐说的那些不动的生物。
「啊？哦，也就，那样吧。」姐姐用满不在乎的态度这么随意的评价我所喜爱的事物。
我心中隐隐的生出些愤怒，然后我开始怀疑那些不动的生物是不是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死气沉沉，或许会是美丽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的，但是她就像不在意我喜欢的生物一样，对美丽的它们毫不在意。
“嫉妒”堆满了我的心房，我努力把它压下去。我是害怕的，害怕的是我的嫉妒会刺激到她，害怕她会走出去，影响我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和地位。是的，我害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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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的某一天，姐姐和我一起躺在草地上，突然伸出手指着天上说，「阿巽，你看，天空的那朵发光的云，我原本还以为那么多颜色混在一起会糊成一团乱糟糟，真是意外。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你喜欢这种东西的吧。」
我抬头向天上望去，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我心中又有不好的感觉，在前两次姐姐告诉我，她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其它美丽事物时也有过的，很不舒服的异样的感觉。我扯了扯嘴角，抱着不知为什么的期待这么对姐姐说。
「在哪呢，没有吧？别跟我我开玩笑啊。」说得好像你不要的东西我就特么稀罕似的。
「诶？没有吗？唔……奇怪，有的呀？……哦，什么嘛，你看不到啊，那就没办法啦，稍微有点可惜……说不定是因为那个颜色只是随着云在动而已，所以你看不到吧~啊！不过我想你应该注意了，我有预感，你常能看到的那些你很喜欢的生物，如果不常去关注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看不到了呢。」她笑着这么说道，「那么我回房间去了，五颜六色的一闪一闪的挺烦的。」然后就起身回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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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的是，姐姐那天说的预感，在半年后成真了。
我再也看不到那些有趣的生物了。
我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我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我好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但是我不能，外面还有喜欢我的村民们，和他们的孩子在等着我和他们玩呢，还有城里来的那些人们要送东西给我呢。
我更嫉妒了，但心情又稍微转好了。
我比她要招人喜欢得多，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一定寂寞死了，哈哈。
但心里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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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时候，我看到姐姐站在来村子里的城里人中间，那些人手里各拿着一张纸，一脸惊讶地正在议论些什么。
不好的感觉来了，我感觉，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要发生了。
我快步跑过去，渐渐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真是厉害啊尹师，这样优秀的作品，虽然我的画总被人称赞，但我看来，你的画更配得上那样的称赞呐。」
「谢谢你的夸奖，我和您的距离还有很远呢，今后还请先生多多指点指点~」
「我记得你妹妹说你是一直都呆在房间里吧？这么美丽的景色，是怎么画出来的呢？」
「我的确是很少出门，但是我周围总有很多人把她们看到的故事连带景色详细的描述给我，那是些相当优秀的说书人，当然有时我也会走出房间自己去看，单靠听说而自己不去看，是感受不到美景的美的。」
「你的作品让人着迷，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画，考虑下卖给我吧？」
「您夸奖了，我还差得远呢，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可以随意拿走，只要您喜欢。」
「你真的是小孩子么，这么美丽的画，你是师承谁呢？」
「我的老师，隐居在深山，他的身份我得保密呢。」
「真是遗憾，能教出尹师这样的学生的人，真想见一见呢……」
「我的老师的确很优秀，他是我的伯乐，但我想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他的，还希望您能给我点建议……」
……
我站在他们旁边，姐姐就和我隔着一个人，但我却觉得好远，而且好冷。
姐姐，为什么要那么优秀呢？
姐姐，待在房间里不好么，出来干什么呢？
姐姐，你要夺走我什么呢？
……
◆
回去之后，我开口问了关于画的事。姐姐回答了我所有的疑问。
「姐姐，那些画是怎么回事？」我追问似的大声说道，觉得有点冲，我又把语气放缓些，「我怎么不记得你有画画？」
「画？哦，那些啊。你还记得我之前一直画画给你看吧，我最近在家里没什么事，你不在时闲得慌，只能画画消遣，被叔叔阿姨看到了，他们就把画带走了，说是让城里人看看，说不定能拿去卖。我想，能卖钱的话，说不定能让你过得好些，爸爸妈妈毕竟不在了，总靠着叔叔阿姨可不大好啊。」
「姐姐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些风景的，给你讲述那些景色的人是谁？」我想我有点控制不住我的语气了。
「阿巽最近又忙又累的，都没时间跟我聊天，我也没机会跟你说。之前我发现，我能够隐约听懂它们的交谈了，虽然有点吵。……恩，意外的有趣……这种表情难不成你听不到它们的话？抱歉抱歉，我之前……我以为这些你也能听到的就没说。」
「那出门看景色是？」
「我当然不会是出门去看。你看到那些会伸长的小家伙们了么？这个挺不可思议的，但不能看太远，只能看到这山里的景色……不过没关系，那些每天看到的那些生物，稍微想象一下就是美丽的风景了。」听姐姐这么说，我心里止不住地难受，止不住的嫉妒，但我只能忍着不表现出来。
「真是的，姐姐一出来就把大家都吸引了。话说姐姐为什么要出门呢？买画的话，叫我不就行了么？」我努力压下嫉妒和不满，但免不了的预期有点冲。
「哎呀，姐姐那么厉害真是对不起，把阿巽的风头都抢光了呢……因为妹妹你都没空理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出门了，我好几次想要找你你都先一步休息去了呢……怎么，你不高兴，你想一直拜托叔叔阿姨们吗？这样不好哟，我们已经长大了呢。」
姐姐每说一句，我的心情就差一分，但我只能憋着几近爆发的嫉妒心。
「……姐姐，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寂寞么？」
「寂寞？阿巽，你在开玩笑吗？房间里会很闹哦，虽然通常都只有一个两个的还行，但突然一起来，我的耳朵可真的有点受不了。还好村里的这些生物挺少的，只是偶尔会飞出来好几只。」
我有些颤抖，虽然知道尹师并不知道我的情况，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不寂寞的话，就不要总是出来啦！我是说，不喜欢在外面就别勉强自己，卖画这种事让我来吧。对不起，之前太累了都没注意到姐姐有事找我。」我隐隐的有点想要爆发，但这不行。
「没关系，不过我还是得出去，在房间里的话有点吵，外面比较广，不会那么烦呢。虽然咱们村里没有很多，但偶尔会一起聚在房间里，这样不大好啊。唔，不用担心，偶尔几只其实也没有多吵啦。」
……
「呐，姐姐，我看不到了，那些灵动的生物。」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对姐姐。
「恩。」姐姐很随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有点无法理解。
「我呢，早知道了哦，看得出来的，一年半前是吧，很明显呢。只是，我原本想保持原状就好了的……恩，不用难过，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很容易看腻的，别伤心呐。」姐姐拍拍我的头解释道又安慰道，但我心里越发不舒服。
什么啊，早就知道了的话前面那些话是故意的么！故意刺激我的么！尹师你是几个意思！
我忍不住在心里吼道。
即使知道那是缺乏与外人交流的，姐姐的安慰方式，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有些伤人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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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看过姐姐走路的样子，随意但有着十分自然的优雅，就像来自城里大户人家的妈妈一样，优秀，高雅，贵气。而我，相比起来难看了许多，像在村子里长大的爸爸，和村里那些村夫村妇小孩子一样，平凡，平凡，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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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时，有一瞬间见到瑰丽的光，但此后迎接我的便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或许我应该对那只一瞬的瑰丽着迷，或许我应该对着漫无边际的黑暗感到绝望。
但每当想起那似乎刻在脑海里难以忘怀的瑰丽的光，我就越发觉得这漫无边际的黑暗是那么让我安心。
这也许是还未出生时的我感受过的，平和的，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沉默，安静吧。
我隐隐觉得，无边的黑暗不应是外界人们描述中的堕落颓废和邪恶，高贵、冷静、沉默、神秘等词应更加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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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见到黑暗，并不是指我眼球坏死了。
我只是像睁开眼了一样闭着眼，看到了，黑暗。
黑暗让会让我感到安心，让我觉得宁静，但我却一点都不想永远待在黑暗里。
只记得曾有一束瑰丽的光，却不记得那束瑰丽的光。
我有点想看看，当时的我见到的到底是多么瑰丽的光。
于是我试着睁开眼。像是闭上眼了一样睁开眼。
我只见到会让我不安的，不完全的黑暗，然后我慢慢闭上眼，像是睁开了眼一样闭上了眼，回到让人觉得安心的黑暗。
我想，也许我再也看不到什么瑰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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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第三年，母亲怀孕了。
除了为了生存对抗灾害，还要照顾一个看不见的孩子，这样的日子确实让人觉得不幸。
全家人都希望，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能给家里带来好运。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有预感，这个孩子会给我带来欢乐。
然后孩子出生了。
母亲拉着我去看看妹妹，希望能带给我好运。
在黑暗中，我对外界的感知会减弱，所以我离开了黑暗，再一次来到不完全的黑。
母亲让我睁开眼睛，即使我看不见，但也要我看看妹妹，希望能给我的眼睛好运，我觉得能想到这种事的母亲挺不可思议的。
但接下来，随母亲意愿睁开眼的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世上存在的不可思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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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妹妹，然后就离开了。
她对我倒是挺放心的，也不怕我不小心弄伤妹妹。好吧，大概是为了那份可能让我眼睛康复的好运，不会分散到母亲身上。
我缓慢的睁开眼，准备迎接和未睁眼时没什么区别的不完全的黑。
但我见到了光。
我见到一束瑰丽的光。
但似乎不止是这样。
我仔细看。
眼前是并不刺眼的亮堂堂，而散发着瑰丽光芒的，只有眼前舞动着的长长的透明的螺旋状的丝。
丝的一头带动整条丝在晃动，另一头，分成两段在我的双眼中，但我并不觉得难受。
两段丝渐渐拉长，盘旋在一起舞动开去。
我觉得似乎有什么要离我远去，不是这舞动着的丝，而是更虚幻的，什么东西。
我并不想挽留，或者我一开始想要挽留，但渐渐地觉得那并不重要，然后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静静地注视着它，看着它在空中又分成两股，向妹妹睁大的眼睛飞去。
我不难想到，它是我的看不见的原因，但看着它进入妹妹的眼睛中，我并没有想要阻止的念头，反而，此时心中最强烈的念头就是，记下它进入妹妹眼睛中的身影。
眼角扫到一点异样的光芒，在观察【丝】的时候，分出些不必要的目光看向那星点光。是一颗光球，忽大忽小，忽暗忽明，速度渐快地飞向妹妹的眼睛，更准确的说，是飞向【丝】。
我静静地注视着，就在【光球】接近【丝】时，【丝】正好消失在妹妹的眼睛里。而【光球】也分成两个稍微暗淡的光球，稍微缩小体型增大了亮度，然后嗖地追着【丝】钻进妹妹的眼睛里。
我凑近了去，在妹妹渐渐无神了的眼睛里，看到了【光球】与【丝】的追逐游戏。
两边的【丝】环绕成盘状盖在妹妹的眼球上，然后【丝】开始在外围的头的带领下缓慢转动着。在我眼球里时它或许也是这么盖着的吧。
而那两个【小光球】，追着那个带领着【丝】转动的头在妹妹的眼球里飞着。似乎是因为分成两个变得弱小了，【小光球】的速度简直慢得不能直视。渐渐的它加快了速度，忽小忽大忽明忽暗地飞去。终于，两只眼球中的小光球几乎同时地追到了【丝】的尾，然后沿着【丝】前进。
我看到【小光球】正在把【丝】给吃掉，一步一步的靠近盘旋的中心，而在【丝】被【小光球】吃掉的同时，总会散出些荧光，消失在眼球深处，【丝】每被吃掉一分，荧光就出现一点，妹妹的眼睛就多出一分神采。等到【小光球】吃掉一半的【丝】时，【丝】飞快地摆动着散了盘旋，两边的【丝】同时飞出眼球，开始和飞出我眼睛时一样地盘旋舞动，不同的是后面带着【小光球】。
我退后一步开去，为了更清晰的观察它们。
【丝】完全离开了妹妹的眼球，它的目标似乎是我的眼球。
于是我偏离了它的运动轨道，它也随着我移动的方向移动，我确定了它的目标是我。
我快步跑到它身后，比起之前就见过的它，我对那两个光球的兴趣更大。
我跟着【丝】的尾巴转，无视了隐约听到的妹妹的哭声。
那两个【小光球】在【丝】的后面合二为一，变成原来那个稍大的光球，它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但似乎是因为【丝】比之前更大，每移动一次就会停下来。
好一会儿，【丝】似乎放弃了我的眼球，它转身向妹妹的眼球飞去。似乎它觉得妹妹的眼球比较容易进入。然后它豁出去了一样，用比之前都快的速度冲向妹妹的眼球，它身后的【光球】有点行动困难的样子，没有再进食，而是跟着【丝】移动，跟着【丝】分成两半进入妹妹的眼球。
【丝】似乎筋疲力尽了，在妹妹的眼球中不再成盘状，而是随意地摊在眼球上，妹妹的眼睛也不和之前一样无神。
然后，【丝】很自然地被两个【小光球】吃掉了。
【小光球】在妹妹的眼球里“欢快”晃动，但渐渐的“很着急”的转着，似乎是找不到出来的路径，然后一直在妹妹的眼球里撞啊撞的……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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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母在她一岁的时候就逝世了，所以除了供吃供住的叔叔阿姨，照顾她的主要是我。
似乎是待在她眼球里的【小光球】的关系，她能看到那些像【丝】和【光球】一样打闹着的小家伙们，那些挂在树上的，屋檐下的小家伙，她是看不到的。
想起【小光球】在她眼球里转圈圈的“着急”的样子，我又莫名想笑。也许是因为找不到出去的路，希望召唤同伴或者是吸引【丝】来带自己出去吧。
看她欢乐的样子，我在她听得懂我说的话的时候，向她撒了一个小谎。
听了我的谎言后，她似乎挺高兴的，而我也不准备告诉她真相，我对在这之后不得不存在的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感到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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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我在山里，看到一条闪闪发光的金色的河。
那时，我像睁开眼了一样闭着眼，然后我再黑暗中，看到了在我的身下静静流淌的那条河。
那条河似乎是从遥远的黑暗的那边过来的，从那边转移到这里来。
我无法形容那种颜色，用瑰丽来形容么？我觉得太肤浅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就立马转移了视线。
有预感告诉我，不能靠近，不要看了。
那条河，是由无数发光的小家伙组成的。这么看来，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脉。
然后我睁开眼睑，觉得山里的植物似乎长得更为茂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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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比我小三岁的小家伙，名叫尹巽，似乎是因为我一直照顾她的原因吧，那家伙相当喜欢粘着我。
而喜欢我的同时，看向我的眼神又带着些不满。
哈哈，真是莫名的有趣。
当然那种眼神我也会看腻的。
我终于受不了那个粘人的家伙了，便向她仔细描述甚至简单画出了，她看不到，而我常能见到的那个在地下流淌的河，甚至用夸张的语言向她描述那条河的色彩。
这之后，她看我的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满满的嫉妒和不满。
真是可爱。
耐心地等了一年，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我现在能够看到她能看到的那些小家伙了】的，这样的谎言。然后用毫不客气的语气，说出我心中的想法。
然后，她对我露出了那种可笑的表情。
有趣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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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觉得腻味，那种有趣的感觉淡去了，我突然想让她看不到那些小家伙。就是说，我想把【小光球】从她眼球里拿出来。
我期待她在那之后的表现，一定很可爱吧？我这么想。
半年后的某天，我给了她一个小小提示，关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有的预感，她也有，这种预感，真是非常好用的东西。但是，如果不会判断预感的话，那就什么用都没有，或者会影响生活。
我可以肯定她会有预感产生，但是她没有重视，也就是还不懂得判断么。
我对她越加腻味了。但同时期待又增了几分。
什么预感都没有的时候，突然看不到了自己喜爱的事物，会怎么样呢？
半年间，我一只想寻找那种方法，我想到用【丝】把它引出来，但这种事，【小光球】它现在就在做了。于是我思考，能不能让它转移到我的眼睛里。
我找机会凑近了尹巽，眼睛看到了她眼底，找到了那个还在转圈的【小光球】，然后它突然朝我冲过来，冲出了尹巽的眼球，然后，我看到两条细小的丝分别从我两只眼睛里跑出一个尾巴，然后立马缩回去，但仍是被【小光球】们咬住了尾。
我感兴趣地找来一面镜子，在自己房子里，对着我的眼睛观察起来。
和之前一样，【丝】正在被【小光球】吞食，但却没有跑出荧光。与此同时，我有种什么东西将永远消失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或者说，我没有什么感觉了。
【小光球】吃掉了【丝】，又那样“着急”地转圈圈，转没一会儿，就停下了，然后从我眼球里飞出，很快地合成【光球】，冲向镜子中我的眼睛，我手快将它捉住。
只要镜子考的够近就可以出来么，真是意外的简单。
原本想要放进眼睛的想法，现在被完全否决了，我可不想什么时候又通过镜子跑出来。
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放它，直觉不能把它放走，于是我把它放进我的耳朵里。
过了会儿，正如我所想的，我听到了很多声音，这应该是【光球】为了吸引同伴和【丝】放出来了什么，然后，就像尹巽能看到小家伙们一样，我也能听到那些声音，应该也是受找出路的【光球】影响的吧。
我不知怎么，突然伸手拍了拍耳朵，吵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次响起时，变得更加清晰。大概是寻找同伴的那个方法被我打乱了吧，恢复时做了调整？
此后我常时不时地拍拍耳朵，以免影响我的正常交流。
我有点腻味呆在房间里研究小家伙们的声音了，我觉得走出去。
于是我安排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有点意外的是，妹妹对这反应那么大。这大概是意外之喜吧。
我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她说话。
又一个意外之喜，是她把【她看不见小家伙们了】的这个“秘密”告诉我了。
我温柔地安慰她，故意用语言刺激她。
看着她明明难过的要死，却忍着不表现出来，我越发觉得她可爱。
亲爱的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明明不擅长却仍是努力安慰我的姐姐，我却因为这些安慰而生气，真是不应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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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疼爱她，依然能敏锐地了解她的情绪变化，了解她的需求……
只是不再那么期待了。
然后，我似乎消失了痛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姐姐与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