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鸾》易卜生

24、第 24 章

　　脚步声从殿外隐隐传来，不是哑仆的。
　　”谁！”全身紧绷，冰冷地喝斥。
　　”啊___”竟是个孩童的声音。
　　我嗤笑，想来能在宫中自由走动的也唯有皇帝的子女了，呵，皇帝吗？
　　”你。。。你是何人？”感觉陌生的气息出现在面前，孩童软糯糯的稚音好奇中带着惧怕。
　　我冲声音的出处笑了笑，”那你又是何人？”
　　孩童似方恢复冷静，说出的话语稚嫩间夹杂着尚未成熟的威慑，”本殿是当朝文武帝嫡长子赫祈安。”
　　”祈安，祈安，呵，可真是好名字，”我复杂地感慨，既而奇道”既是嫡子，为何不以太子自荐？”
　　”本殿只是出生卑贱的皇子，太子另有其人。”赫祈安淡淡的开口，话语里没有孩童该有的不甘与嫉妒。
　　”哦？”从他的话语中我已知晓这孩子便是除夕那天被赫冀钥带回宫中的那个孩子，可想而知，在皇宫里没有后台的皇子永远活的如履薄冰。
　　真难想像赫祈安是如何在这个泥潭中活下去的。
　　心里莫名泛起了疼惜的情绪，大概是这孩童与孩时的我一样活得艰难。
　　”本殿已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敢问你又是何人？竟出现在皇宫之处？”赫祈安聪慧的转了话题，黑暗中我似看到了孩童晶亮的黑眸。
　　”直接告诉于你岂不无趣？不若凭着你聪敏的脑袋，猜猜在下到底为何？”我玩味地一笑，难得遇到个好玩儿的，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也好。”随着这一声，孩童沉默了下去，除了身边多出来的气息，寂静的黑暗又似回到了之前孤零零的时候。

　　“你居住冷宫，却又身为男子，当今天下略有盛行男风之势，你怕是宫里的……男宠吧！”听见赫祈安犹豫地开口，“只是先皇的宠妃都不在宫中了，那便是父皇？”
　　赫祈安突然震惊地提高了声音，我嗤笑出声，也不过是个孩子！
　　“你为何哂笑？难不成本殿猜得不对？”赫祈安不满地开口，我都能联想到他皱紧眉头，故作老成的样子。
　　“也不是不对，按别的意思倒可这般认为，但仿若真论起来……就相差胜远了。”我抬头望着天空，摇头苦笑。
　　孩童沉默了下去，不再说些什么。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终于，听见孩童轻巧的步伐离我而去。
　　冷风吹在身上，哑仆的沉重的脚步声总算出现在了耳畔。
　　原来已是这个时辰了……
　　“额额，额！”哑仆用无声的话语提醒我。
　　“你不用每次都来唤我，我晓得你走路的声音。”站起身，拖着笨重的锁链跟在他后面，也不管哑仆听不听，自顾自地说话，念叨着。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总算见着个人，该絮叨絮叨的。
　　“每顿都是青菜萝卜汤，刚开始我还觉得新奇，现在吃着，却觉得腻得慌。”我扒拉着饭碗，有些埋怨。
　　也不知父皇是怎么交待的，竟让我吃了六年的青菜萝卜，难不成认为我眼瞎了，舌头也尝不出味道了不成？
　　唉，这哑仆也是死板，跟他吩咐了多少遍，就是没有变过。
　　我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暗想着，原来父皇是想要饿死我啊！
　　又在殿外坐着，发了一阵的呆，估计天已黑了，有些不舍地进了内殿。
　　虽然看不到自己住的地方长什么冷清样，但看自己走路顺畅，也猜想得到是个空旷的地方。
　　记得床上的被子是今早哑仆刚换的，粗布棉花。我刚进冷殿那会儿，睡不惯这下人的床被，每晚翻来覆去，睡不安宁，身上更是多处磨破了皮。
　　当时愣愣地摊着手，我想自己是太娇贵了。
　　躺在铺上碎布的木床，打着眼皮，昏昏欲睡。
　　现在倒是习惯了这样……
　　你说这人也真够奇怪，刚开始是怎么都不愿，可最后还是迫不及待地上赶着。
　　日一安逸了下去，整日吃了就睡，醒了又发呆，整一个\'猪仔，懒散地在泥沼子里打滚，也不嫌脏！
　　过了几日，赫祈安又跑来了，怀里揣着些点心。是玫瑰糕，虽不讨我喜爱，却比得那些青菜萝卜好多了。
　　“怎又来了？”我咬了口玫瑰糕，含着些支吾地问他。
　　“本殿想来便来，岂是你一男妃管得的。”赫祈安不屑地闷哼，我却能听出孩童的倔强。
　　原来我是男妃啊，哈哈……
　　“前个儿天殿下还不知此处，怎就莫名地寻来了？”我勾唇，玩味地笑道，“再言，殿下的样子可不像专为我而来。”
　　“我……你！”赫祈安恼羞成怒，略带撒娇的跺跺脚，怒吼“你竟嘲笑我！”
　　“哦？我嘲笑殿下什么？”我故作无辜的问。这小皇子可是有趣的紧。
　　“……本殿知晓迷路额，有失皇子风范，可你却胆敢嘲笑于我，放肆，放肆，真是放肆！”赫祈安愤怒地呵斥，我却觉得这孩子是被我戳穿了短处，有点委屈罢了。
　　迷路啊…………真是讨厌！
　　“对于你而言，这天是暗的，有什么可看？”赫祈安突然问我。
　　“呵，果然是童言无忌，竟不晓得避着点。”我好笑的摇头，这天确实是暗的，地也是黑的，我也好奇这有何看头。
　　抬头望天，只是习惯性的动作……
　　听见赫祈安冷哼，“瞧你也不像心思脆弱的主，本殿又为何要避违？”
　　“那倒也是。”仍旧望着漆黑的天空，淡淡地呢喃。
　　如若我心思脆弱，这六年怕早已癫狂了。
　　接着的日子，赫祈安就没在跑来过了，我猜这孩子是不敢一个人乱跑了，怕又迷路，遇见了我。
　　又变回了一个人，很是好笑，只是与那孩子呆了两日，竟感觉到了孤独。
　　虽然一直习惯了一人，也不怕什么寂寞，可这几日总是夜里不眠，莫名地烦躁。
　　又是一天，身上暖洋洋的，难得出了太阳，拄着下巴，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假寐。
　　许久未闻的脚步声接近，站在面前一声不吭。
　　这又是怎么了？
　　抬手触了触他的脸颊，湿湿的，我皱眉，语气依旧温和，“如此的好天气，怎就下雨了？”
　　察觉面前的小人儿噗嗤笑出声，我伸手搂过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轻语，“今日下的想是太阳雨，让人舒心。”
　　我自不问他哭泣的原因，想着总得保住这小皇子的骄傲才是。
　　过了许久，赫祈安窝在我的怀里，闷闷地出声，带着呼呼的鼻音，“今日是我的生辰……”
　　“哦？”我略惊，也难怪这孩子泣不成声了。
　　这皇宫便是这样，对于失宠的皇子，谁还记得你是生是死。
　　无奈地苦笑，皇帝总成不了一位好父亲。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赫冀钥，心里闷闷地难受。都说长兄如父，我与赫冀钥的关系却复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