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胭脂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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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转身，他始终在转身，在烟雨的江南里转身加回眸——流彮。
康平楼。
灯火通明。
毫不华丽，却古朴自然。
刚洗去了铅华。在等待它的新客人。
安安此时解开了手旁的软绸包袱。取出了一床翠绿段面，薄若蝉翼的被子。
清香扑面，浓而不腻。
“啊！可真香。客人先生真有品位！瑶瑶总说我品位太差，这次我可要好好和客人学学！”安安赞叹。
一遍一遍抚平被面。客人不许有一丝褶皱。
瑶瑶在烧一壶茶。
碧螺春。
这一壶茶她已经烧了三天了。就这么眼巴巴看着，连眨也没敢眨一下。
第一日。一缸水。在大瓮里烧着。烧到只剩下两瓢即可。
第二日。用一瓢水煮茶。煮干为止。
第三日。最轻松。等客人来了，沏上便可。
客人吩咐的。瑶瑶不厌其烦。
师师。正在调情。
客人送来的古琴，名琴——九霄环佩。
师师没见过。在摸索。客人来了要品鉴啊。
虫虫最轻松了。她在试衣裳。
如水般丝滑的衣裳，从虫虫的粉肩一垂到地，蹭着皮肤舒服极了――霓裳羽衣。
此时虫虫有些忐忑。
“难道要跳霓裳羽衣舞？那我可不会！哎。反正他没说。我就不学！”虫虫嘟囔。
在康平楼里她最乖戾。
安安，瑶瑶，师师，虫虫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整个康平楼谁也不敢使唤她们。谁也不敢接他们的活——因为这是客人交代的。
这样一个客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风流，怎样的一种儒雅？
其实，他。一点也不儒雅。一点也不风流。
他。生于明月楼。却道出比明月还要凄惨的柔肠。
他。只是在转身。
他。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一心只求功名。于是文人以他不耻。但不求利禄。于是达官与他不和。可谁都嫉妒他。
醉卧青楼城，
笑谈剪窗烛。
行驶在江南的马车来自北国。
三月。
雪花舞动。
吹进马车。映着他如雪的白衣更加圣洁。
乌黑的眸子。澄彻深邃。迷人。似乎一点就晕开了整个天地。
他慵懒的斜倚在车壁旁。微一挺腰杆，将修长有力的双腿在柔软的貂裘里极力伸直。
一张檀木小桌钉在马车里。正烫着一壶酒，一壶烈酒。
江南的路还算平稳，足够烫酒。
比起茶，其实他更爱喝酒。
他穿得那样单薄，全靠这壶烈酒取暖。
“哈啊----”
一阵哈欠。他又睡去。
马车终于停下。注定在平康。因为他就是平康的客人――流彮。
夜幕中的平康楼虽说已洗去铅华，但还是难掩它的华丽和雍容。
千万灯笼齐点，
亿种烟火齐展。
映亮了半天。流彮就在这半边天里推门下车，一袭紫衣落地。（流彮穿衣随心所换。）
朱红大门两厢，站满了男奴女婢，一排一排的。华丽雍容。神色中都露出欣喜。
可真正溶入乌黑眸子里的就四片纤影。
霓裳羽衣的虫虫。安之若素的师师。愁肠百转的瑶瑶。巧笑倩兮的安安。
“恭迎彮先生----”
顿时钟鼓齐奏。声如宏钟。热闹非凡。大家都来迎接流彮。
他欠腰一作揖，回了一礼。
“谢谢大家了。大家还是叫我彮公子吧！”
众人瞠目结舌。才一年，彮先生更古怪了！竟然向我们作揖还礼，那怎么能行！当下众人开始回礼。
就这样大家你敬一个，我回一个，傻傻花了半个时辰。
平康楼中。
舞榭台上。
虫虫正翩纤起舞，霓裳羽衣碎花点点，灵动飘逸，惊鸿乱瞥。――正是霓裳羽衣舞。
瑶瑶盈盈立在彮的身旁，手中奉着一一盏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肺。彮却忘记喝了。
师师在抚着九霄环佩，琴音旷达深远，配着虫虫的舞步天下无双。
安安。安安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其实她是跑到彮休息的香阁里检查被子去了。她还跟观音大士许了愿呢——一定要保佑被无皱褶，保佑彮可以睡得安心一些。多可爱的安安啊！
后来瑶瑶问虫虫。
“你不是不会霓裳羽衣舞吗？”
“谁说我不会啊？我一看到彮的眸子我就会了！呵呵”虫虫咯咯的笑——她练了三天三夜。只为今夜。只为彮。
那流彮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他是一个填词的人。凡是他的词一经谱曲弹唱，立时价值百倍。
他还是一位品评的人，无论是谁，一经评定，身价贵不可言。
所以这样的人是不能随意说话的。还要故作高雅。
而他又是喜欢说话的，所以他就只对可以说话的人说——安安，瑶瑶，师师，虫虫。
此时流彮正拿起一只玲珑酒杯，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玉露，才略一碰唇，他蓦然之间想起一事，开始担心——上元佳节。
“瑶瑶。”
“恩？”
“你去把虫虫叫下来吧，把她累了我可得罪不起！呵呵。”一杯酒湿润喉咙。
“恩！好。”轻脆甜美。
江南的雪依旧圣洁。
自有一股柔美。
落在彮忽闪忽闪的眉睫。溶入深邃幽蓝的眸子里。
化作涓涓春水里的一滴。
他美的像个精灵。雪中的精灵。
“还是没能忘记他吗？”声音轻柔的好像融化了整个冬天。
皎暇的月光。打在满池的雪花上。晶莹剔透。冷冷的。
瑶瑶抱着双膝坐在池边。呆呆地看着荒芜一物的荷花池。
深夜如水。凉凉的。
她将身子蜷的更紧了一些。但还是阻止不了窜上胸口的寒气。
“我们曾经快乐过。很快乐。那时候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又仿佛过的很慢。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深深印在心底。又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她苦笑。
彮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就定格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爱你啊。”彮将薄若蝉翼的紫衣外套披在瑶瑶的身上。
他更单薄了。
彮毫无掩饰的直接将心捧出。血淋淋的。那样真诚。真诚到心碎。
瑶瑶心中一紧。像是被一根极细的红线勒住，血啪嗒，啪嗒滴落着。同时滴落的还有她的眼泪。
“如果是那样。我也会将他在我的心中剜去！”
夜凉如水。
一壶酒。两个伤心的人。
上元佳节到了。就算是再忐忑，再不安。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就是人生。
小雪下的平康楼。
室外，张灯结彩。花炮齐鸣。
室内，莺歌燕舞，金碧辉煌。
绚丽热闹的花火映的金陵城灯火通明。
各种各样装饰华丽的马车，精心雕饰的轿子将平康楼围的水泄不通。
雍容华贵的妈妈。
楚楚动人的女倌们。
就连小厮们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沏茶倒水，言笑晏晏，忙的不亦乐乎。
琴声。箫音。舞姿。百般的技艺全都搬上舞榭台。
客人们连声喝彩，抚掌大笑——人生的所有得意都在这里。
其实他们不知道——人生所有的失意也在这里。
琴声淙淙。
秋日的溪流一般。
澄澈清冽，寒波刺骨。
红枫叶在莎莎作响，仿佛每一片叶子都有它小小的欢乐、小小的忧伤……
一曲未定。
瑶瑶抬起望向他。她知道他今天会来。她今天需要一个答案，只有他才能回答——黎瑜。
此时，他正坐在香花蜜草之中，陶然忘情。早就醉了。
周围的莺莺燕燕娇柔的扶着他。绕指玩弄他松卷幽蓝的长发。挑逗着他。
他伸出一根玉指，修长。笔直。
挑起女子的下颌，轻轻的按下丰满的红唇。像是剥开了一颗熟透了的石榴，露出了鲜红的果肉，诱人。
女孩全身都酥了，微微的颤动。每一寸肌肤都为他颤抖。闭上双目，等待那醉人的亲吻。
“哈哈哈哈——青楼的女子都这么下贱吗？——哈哈哈哈”
他狂笑笑着。松卷幽蓝的长发无风自动。如玉的脸庞，眼中噙着晶莹，像是快要滴落了，或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锦衣玉带，金冠束发。恍恍惚惚之间你就要为之心醉——这是一个妖艳的男子。妖艳到你会原谅他所有的错。
“怔——”
清脆。紧绷。在每一个人心头响起。
弦断了。
噼里啪啦地打在琴身上。
也打在瑶瑶的心头。一条一条血痕。
眉睫湿润。珍珠般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模糊了。
那年。十八岁。
桃花开的正盛。粉红色。甜蜜。温暖。
花色这样烂漫，这样诱人。她又怎么忍得住。
烟雨朦胧。穿花过雾。她像是翩纤的蝴蝶。
终于那双金线镶边，玲珑小巧的绣花鞋沾满了泥泞。
清晨的石板路，铺满鹅卵，盛满落英。
她又怎么忍心践踏？
于是在薄雾中穿行，惦着莲花，左手提着鞋袜，右手敛起翠绿欲滴的裙角。有落叶莎莎的踩踏声。——她是花中的妖姬。古灵精怪。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俏皮的晶莹。
而这一切都映入了他的眼帘——黎瑜。
松卷幽蓝的长发。深邃如海的眸子。噙着晶莹。闪着楚楚动人的光芒。
她脸上一阵绯红。娇羞万分。一双如玉的小脚尽力地往裙摆里缩着。
她低着头，很低很低，似乎云鬓上的玉簪都要溜下来了！
玉指绕动，将裙角拉动。手足无措。
低了很久，很久。好长，好长。
蓦地，她想抬头看看他。但是她又不敢。
小鹿般的身影。小兔般的心扉。
终于——她对上了那双只要看一眼就会被融化的双眸。
终于——他莞尔一笑，伸出长臂去挽她的纤腰。
终于——她心动了。她爱上了他。
朝阳残雪。很美。映着桃花朵朵。更美。撒了一地。
唉！这少年男女的热情啊。
可心的少年郎啊。
桃色扑面，你还记得多少？怕是都忘了。
“可恶的彮，就知道盯着瑶瑶姐看！都不看我！”安安撅着丰润微翘的小嘴，嘟囔着。
其实这个时候盯着瑶瑶看的，岂止彮一个。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那个梨花带雨的倩影上。
柔肠百结似乎是要断了！
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在他面前哭！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一般。
一滴，两滴……
啪嗒，啪嗒……
落在琴身上，清脆。响亮。
彮敛衣起身。走下雨歇亭。
熟悉的动作。紫衣披在瑶的肩头。
略薄殷红的双唇凑近瑶的耳朵。
“不要哭，不值得。”
温柔的。和煦的。轻若呢喃。
琴声淙淙。
彮盘膝坐下，就着断弦开始抚琴。
琴声。
谦谦悠和。拂面春风。
温暖平静。和风细雨。
泪珠在琴弦上跳跃。欢快的像个孩子。
瑶瑶盘膝坐下。
眼睛红红的。却再也没有眼泪了。
“哈哈——哈哈——多可笑的一对男女啊——忸怩作态！”少年郞借着酒劲，狂言不羁。笑的花枝乱颤。
“很好笑吗？你知道吗？——你很可怜！”彮轻轻扶着瑶瑶走过他的身傍。
酒气弥漫。浓浓的盖过胭脂味！
太久了，久到记不清了。
何时也曾离他这样近？
“可怜？是，我是可怜！可怜到夜夜笙歌，从天明到日落。可怜到佳人无数，绵绵不断。你呢？不过是一条丧家狗而已―——”他眼神里的柔情万种，忽然消失殆尽，幽蓝闪烁的令人恐惧。
彮一动不动。笔直的站着。
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澜。
就这样看着黎瑜。
两双深邃幽蓝的，可以溶进世间万物的眸子终于对视上了。
两个绝世出尘的男人终于也对上了。
蓦地——彮转过身，对着瑶瑶。
挽过她的纤腰。
他的唇里也有酒气，却是淡淡的，浅浅的，一点也不浓烈。
这是一个如玉般触手生温的男子，他正在深吻着自己！
她分明地感觉到没有一丝愤怒。全是柔情蜜意。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脏。好不堪！
良久——久到地老天荒。那样的柔软，那样的甜蜜才结束。
彮轻轻地揉揉她额前的秀发，温柔地说。
“走吧！”
温柔的要把所有人的心融化。
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向后台。
留下了所有的寂静，所有的凡尘。
背后。
黎瑜怔怔地站在哪里。
一动不动。眼神黯然如深海。那样的柔情似水，幽蓝深邃再也寻不见了。
他到底是输了……
楼外开始朴簌簌飘起雪来。
雪中夹杂着细雨。同时夹杂的还有一股——忧伤。
上元佳节——注定无眠。
无眠的，还有她——师师。
师师左手敛起裙摆，盈盈的小跑着，右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篮。
她走的很急。她已经等太久了！
以至于不顾雨雪！
一座坟。
没有石碑。只有一方土。
荒芜。凄凉。
在雨雪的飘摇下。孤寂。惆怅。
雪停了。
雨却更大了。
噼里啪啦打在土堆上，泥土被打的稀里哗啦。
一双玉手却不断地将土再一次累上去。肩头挺得很直，不断地抖动。
她冷吗？！
泪水，雨水混迹在一起，早已分不清了！她在抽噎！
大雨滂沱，泪雨也滂沱，彮的心也滂沱！
彮看到师师的脸，苍白如纸。雨泪纵横。发髻早就凌乱了。薄薄的衣衫早就被雨水浸透，贴紧了身子，一起颤抖。
彮没穿外套。但他还有一双手。
一双清瘦的手。但是足够累土了。
“还想他吗？”彮说出这句，感觉一阵恶心。苍白。无力。
“想——”嘶哑。难听。直扎进心底。
寒风刺肤。彻骨销魂。
这里葬着谁？！
这里没有葬着谁！葬的是落英！是残花！
但这残花落英已经有了人的气息！
这气息从北方来。从异国来。
异国公子。明月楼。明月窗。明月心。
多美啊！可都在异国。都在他乡。
那年。她葬花。
他凝眸微倾着头看着她，问。
“你在干嘛啊？能带我一起玩吗？”
“可以啊，不过，不过你不会懂得的，多希望你永远也不懂得。”轻轻地揉着他小小的额头。
“我不懂吗？我怎么会不懂呢？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会懂得一切。”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你后来会懂得。但至少你现在也不会懂的。”
“那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不就知道了？”那年，他乌黑的眼眸里闪着稚气，闪着天真。
“永远，我种的是永远。”声音轻柔。悱恻。
“什么是永远啊？”他越来越模糊了。
“永远——不过是一场经久的快要忘记的回忆罢了。”轻若呢喃。缠绵。凄凉。
当年。
问话的他——流彮。
回答的她——师师。
师师长流彮三岁。彮叫她姐姐。
后来。彮十八岁。
“姐姐，姐姐，现在我懂了！可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他不回来了呢？！”
“他不会回来了。他本来就不属于人间——他生于异国，葬于异国。”
他——婆罗国的王子。花样的公子。绝世的容颜。
王子来的时候。秋雨飘零。花香四溢。
去的时候。许她一世繁华。永不相弃。
可是。一去经年。
秋雨略过四季。略过忧伤。只剩萧瑟！
繁华惊醒了红楼的重梦！也惊醒了梦中的女孩！
梦里梦外全是眷念。
窗里窗外全是不舍。
可再不舍也得舍得！
她将他送的花全部葬下。同时葬下的还有她的思念！
在上元佳节！
佳人绝色，公子多情。
却终究逃不过“多情自古原多病”的劫数。
而我最心动的劫数就是，遇见你。
最美的劫数就是，爱上你。
有些往事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有些情感其实就是那么强烈！
上元佳节。平康楼。
再热闹。再华丽。再兴奋。再得意。
最后也得落幕。
剩下寂寥。剩下失落。
彮轻拍栏杆，沉吟不语。
“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吗？”
夜幕下的雕栏玉砌。
冷清。冰凉。在叹息。在低吟。
蓦然之间。
彮感到身上一凉。
一股幽香袭来。呵气如兰。
身上又是一紧。一双玉臂紧紧锢住了他。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似乎要燃尽它所有的辉煌。义无反顾。
“彮，可不可以不走啊，我——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声音低如蝇声，急促，颤抖。
——是安安。
这一句——彮心都要碎了。碎的支离。碎的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我——我只是一个看故事的人——故事看完了，听完了，我就要走了。安安——你懂吗？”
安安在彮的身后使劲的摇头。蹭着薄若蝉翼的蓝衣。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灯芯如豆，恍恍惚惚。
幽暗的只能照见平康楼的大堂——寂寥萧瑟。肝肠寸断。
烟柳画桥。长亭雨歇。
勾栏瓦肆。章台潇湘。——都别了吧。
晨曦破晓。朝阳残血。
停在汴河岸边的兰舟是离别的符号。
柳绦新发，春天毕竟到了。
长亭外——有人在道别。
“整个平康楼属你最快乐，最无忧无虑了。你要照顾好她们好吗？”
“好！”清脆。欢快。虫虫快乐的像是春日溪潭底晶莹剔透，闪闪生华的鹅卵石。
彮用手轻轻揉着虫虫额前的秀发。幽蓝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丝浅浅的爱怜。
“以后——以后，你也好好的吧！”
虫虫很认真的点头。
其实彮想说的是。
以后——以后就不要学会爱了吧！
可是话一到口边，他却哽咽了——他有什么资格让人不去爱？！
转过身去——孤舟飘零。岸上有一位女子为他轻轻地挥手。
这一次转过身去，可能就再也不会转过身来。
这一次离别可能会是永远。
这一次他肝肠寸断。
这一次他留下了一个千年之问——究竟是谁种下了这情深不寿的诅咒？
也许这一生——我们都是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痛哭流涕。
我爱你，你也爱我吗？
可能爱。可能不爱。
江南的雪依旧在半空中飞舞飘摇----吹伤了一个我，吹伤了一个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胭脂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