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难煮熟饭》公主难嫁

6、第五章姑奶奶和大侄子

　　那冯绍就是再没眼色也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了，赶紧上前几步抬手拜倒：“是我眼拙了，苏爷可千万别因为这个恼我。冯某是个大老粗，喝了几杯马尿就满嘴喷粪，侯爷海量，千万别跟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苏月锦从头至尾都没有去看他，只是眯着眼斜歪在榻间。这下冯绍心里更没了计较，好话不知说了多少去，可是正主就是没眼皮夹他。只得又转到封司幻那边，点头哈腰道：“姑奶奶，是冯某不会说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好歹劝劝小侯爷，别当真恼了。”
　　封司幻显然比苏月锦好说话一些，因为她多少算是搭理了冯绍一下，指着他对苏月锦说：“他说是我侄儿，可是我却并不识得他，这里的味道不好闻，我们回去吧。”
　　冯绍自然是没想到随口的一句姑奶奶就将自己降了辈分，当场傻在原处，又见她同苏月锦言语亲密，且并未自称奴婢心里更是越发摸不准对方的身份了，那嘴巴张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
　　却见一旁的苏小爷却是笑了，像是突然看到冯绍似的恍然大悟“原是有亲属关系呢，我竟不知道，改日冯少有时间就来府上转转吧。司幻喜欢蔺书宅的一副乔木名的字画很久了，只是听说那副画店主只做珍藏从不售卖。说起来，我记得冯公子倒是跟那掌柜的颇有交情，想来用它来孝敬你姑奶奶定然不会吝啬吧。”
　　冯绍一张脸抖的都快要抽筋了，只恨自己满嘴跑马乱认“亲戚”，那字画，就算是他拿，每个万八两银子也是拿不下来的啊。但是面上仍旧得堆着笑道“那是那是，只要姑奶奶喜欢，天上的月亮都得摘啊。”
　　苏月锦倒是没再接他的话，而是转身对宋跃林拱手：“今儿个喝的确实不少，有些上酒气了，跟宋兄告个罪，就先走一步了。”而后对着众人一摆手，“哥儿几个尽兴，今天的账算我的。”之后拉着封司幻就朝门口走。
　　这话说的，里子面子都给足了宋跃林的，他这次又是有求于他，哪里还敢多留，赶忙随着众人将他送出门外。
　　回去的路上，苏月锦是和司幻同坐一顶轿子回来的，轿子不算宽敞，要一前一后的错开才能坐下。封司幻虽则平日跟苏月锦看着亲密些，但其实私下里是很规矩的，如现在这般两人共承一轿却是头一会。密闭的空间内不知怎么就让她觉得有些紧张，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醉人的酒香。
　　她将背脊挺的直直的朝前坐了坐，又觉得这样难免尴尬了些，便没话找话的说：“那个，我并没有喜欢蔺书斋的字画。”
　　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得到回音，她以为他睡着了，便悄悄转头看过去。却正好对上某人似笑非笑的眼，他说“坐那么规矩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声音微哑，眉宇间带着微醺的风流。
　　“没有。”良久，她小小声的说。心里想着，我爹就是让我送上门来给你吃的，又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因此她又甚是“聪慧”的加了一句“我这是在娇嗔。”
　　回答她的，是苏月锦抑制不住的闷笑，胸腔微微的震动，带着独属于他的慵懒“嗯，那你便嗔着吧。”而后单手支头回答她方才的话“乔木名的字画千金难得一张，不是单纯拿着银子就能买的到的，你这“侄子”别的不济，捣腾这些东西还是有些法子的。”
　　“那便是很值钱的了？”封司幻眼里放光。
　　“千金难寻。”他回的温润。
　　封司幻整个人都觉得晕乎乎的，自己难得“赚一次大钱”，实在很是兴奋。眉开眼笑的对着苏小爷拱了拱手，难得不木纳一次“这次真是多谢侯爷了，不然司幻也得不到这好东西。”
　　苏月锦很是受用的点点头，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认真道：“客气什么，等这东西明日送过来，爷肯定记得给你分二三十两银子的。”
　　“二三十两，银子。不是给我的吗？”她记得。那好像是她“侄子”孝敬给她的吧？
　　“什么你的我的。”他这样说着，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无辜。“送到苏府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封司幻想，自己此时僵硬无比的笑容一定难看至极，因为他端详了一阵之后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冯绍那厮真是喝多了，楼里哪里会要这么丑的姑娘。”
　　诅咒他可以吗？可以吗？
　　封司幻是在半夜被里间茶盏坠地的声音吵醒的，自从守夜的丫鬟被辞掉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苏月锦的房里。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纱帐。她坐起身，走进里间轻声道：“怎么了？”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
　　屋内没有点烛火，苏月锦就这样站在窗前的月光地下看着一地的碎茶盏发怔，见到她进来有些无耐的道：“吵醒你了？”
　　“嗯。”封司幻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实诚。”苏小爷好笑的看着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丫头。
　　封司幻对他裂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将屋内的烛火点亮，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仔细看去脸上还有着薄汗，虽说现在是夏季，但是晚间还是很清凉的“你身子不舒服？”她问他，仔细看去，还带着莫名的幸灾乐祸之意。
　　“嗯。”苏公子不满的轻哼“爷怎么看你挺高兴的样子。无妨的，就是喝了酒有些口渴，你去睡吧，我再倒一杯喝就是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斜歪回了床上坐着，同往常一样的惫赖。他是惯喜欢这么懒洋洋的靠着的，但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同，脸色出奇的难看。
　　“额，我表现的似乎有些明显了？你且等等，我去叫府里的张医师来看看吧。”她虽然还在介怀着他占了自己一副字画的便宜，但是为了长久的共存发展，还是将目光放的很长远的。
　　“别去了，哪里就这么金贵了，你真当爷是琉璃做的了？”
　　封司幻回头看着他也不说话，良久之后倒是苏公子先撑不住了，笑道：“真没什么事，不过是空腹多饮了几杯酒罢了。这大半夜的就莫要折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