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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一、

      初次见面,是在内务府的院子里。

      犹然记得那时恰逢清明时节雨纷纷,我用手遮着雨,朦胧烟雨中一时没看清眼前的路。便是这样狼狈地撞到了他的身上,一如世间所有惊慌胆怯的女子。虽说我并不识得眼前这人,却也从他繁琐华贵的服饰上窥探到一二。然而他只是含笑问我,你是何人?

      我未免有点心慌意乱,只是捏着腰牌强调,我是墩儿的好友。言罢我便匆匆离开了,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在我背后,他略带着笑意告诉我他的身份,竟是今上的五阿哥,弘昼。

      弘昼?!

      逃也似的回到家中,足足半年,我再也未敢去内务府。还是偶然去拜访墩儿,她硬着拉着我去内务府给她的父亲送饭,无奈。我只好这样的安慰自己,弘昼身为皇子,我又怎么会再次在同一地点遇到他呢?然而事与愿违,当我再次莽撞的撞入那一双清冽眸子中时,他先是惊愕,再笑意盈盈向我走来。

      “五阿哥吉祥。”

      墩儿拉了我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屈膝行礼。他淡淡地道了声免了,视线始终停在我的身上。我大气也不敢喘,维持着这个姿势腰酸背痛。

      “孤难道是凶神恶煞不成?”他轻轻地笑,无不自讽道。

      “这……”

      “回五阿哥,我这妹妹第一次遇到贵人未免有些惊慌,望您赎罪。”多亏了墩儿反应及时,硬着头皮替我开脱。我心下有些不安,唯有顺着她的话,故作惊慌:“姐姐……”

      低着头,我看不见五阿哥的表情,只能听他道:“好了,孤自然不会与你们计较这些,下去吧。”

      我正欲退下,忽听他又加了一句:“这位姑娘请留下。”

      “……”

      我顿觉眼前一片黑暗。

      见此,墩儿也很无奈,她只是轻声安慰我几句,无非是劝我好好的‘侍奉’五阿哥。墩儿离开后,他问我会不会下棋?

      “不会。”

      “可会弹琴?”

      “也不会。”

      五阿哥:“……”

      为了证明我真是不学无术,接下里的一个时辰里,我输了所有的棋,打翻了三个砚台,弹断了一张古琴。我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正微笑着看着我,脸颊顿时一红,嗔道:“我就是不会,你要找人陪你玩,可以找墩儿,还有其他的姐姐嘛!”

      “这样最好。”

      “什么?”我歪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弘昼笑着解释:“我说,你这样最好了,我喜欢。”

      我的耳根也烫了。

      二、

      “萱儿!”

      “早呀,昼哥哥,你袖子里藏着什么呢?”

      彼时,我刚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唯一的遗憾便是生日那晚弘昼不能来为我庆祝。见他有些心虚地淹着袖子,我扑上去不依不饶道:“袖子里藏着什么生日礼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弘昼很是无奈:“你这鬼丫头,当年,我真是受到了蒙骗啊……”

      他把礼物从袖子里掏出来,如献宝般捧在我的眼下。原是一块古老的玉佩,雕刻的花纹繁琐美丽,还系着红色的同心结。我细细地抚摸着,抬眸笑道:“什么蒙骗?”

      “明知故问!”弘昼故作生气道:“你这性子,明明是活泼开朗的,为何初次见我的时候,偏偏装作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难道是故意来勾引我?”他斜眼看着我,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我微微一笑,将玉佩挂在腰间,这才不紧不慢道:“我身上你没发现的秘密,还很多呢。”

      从十三岁的那场烟雨算起,转眼间,我认识弘昼已经有两年了。从刚开始的局促紧张,再到‘相近如宾’,现在,我们每个月都会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他对我的情意,毋庸置疑。只是他身为今上的五阿哥,婚事怎能自己做主?

      我一直都明白。

      去年,墩儿和景娴两位姐姐都进宫选秀了,巧而又巧,她们都嫁给了同一个人作为正侧福晋。那人是弘昼的哥哥,四阿哥弘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知是喜是悲,我该庆祝她们有了一个好归宿呢,还是哀叹作为女子的悲哀?旗人儿女,在婚姻大事上一向都无从选择。

      可我不是。我是海宁陈家的女儿,我是汉人,被满人欺压百年的汉人。我甚至还是红花会当家的养女,我的哥哥,也是红花会的分舵舵主。

      这很好笑,不是么?

      “萱儿,你在想什么呢?”他轻声问我,右手缠绕在我的腰际,似有似无的抚摸着。

      “我在想,好久没有见到两位姐姐了。”我含笑看向他,似是不经意地问:“四爷已经婚娶,下一个,是不是该昼哥哥了呢?”

      弘昼的脸色白了白,却更加用力地拥住了我。

      “你放心。”他在我的耳侧轻声,却句句有力道:“纵然汗阿玛让我娶了、娶了正福晋,但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你的出身虽然不高,但是萱儿你等我,等我出宫开府后就能娶你,等生下一儿半女你就是我的侧福晋……”

      我凝望着浩瀚蓝天上漂浮的朵朵白云,有些失神。直到他唤了几声我的名字,我这才扭过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娇笑道:“我相信你。”

      他满意地笑了,我也是。

      三、

      三年后,弘昼出宫建府,可他并没有等到我。

      他永远也想不到,再次相见,是在紫禁城里,四爷宝亲王登基后的首次中秋家宴。此时,我与他失去联系已经两年,家宴上,我坐在皇太后身侧语笑嫣然,他愕然地望着我,不顾一旁温柔的福晋,及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

      “五弟,朕不知道,你竟然认识萱儿?”皇帝端着酒盏,含笑道。

      弘昼徒然一惊,但很快,他已是摇头淡淡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如何识得这位佳人?只是与故人略有相像罢了。说起来,这位佳人可是皇兄的……”

      众位嫔妃、命妇纷纷向我们看来,显然是同样质疑这个问题。皇帝扬眉笑了,转身,他亲昵地拉起了我的手,带着我一同站起:“恰逢今日中秋家宴,朕便宣布,萱儿从此便是朕的……”他略一沉吟:“珍妃!”

      我盈盈下拜:“民女……不,臣妾谢过皇上!”

      皇帝大笑,搂着我问皇太后:“母后,多个媳妇儿,您喜欢不?”全然不顾众人的诧异,皇太后颤颤起身,凝望着我的脸,连连笑道:“好,好!”

      皇后和娴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眸中看到惊诧和背叛。

      我再也没有去看弘昼一眼,想必,是钻心的疼痛。

      当夜,皇后贤良,推举我为皇帝侍寝。

      我拒绝后宫侍寝的规则,皇帝倒也没有难为我,只是吩咐驮妃太监随我意。着一身红衫走至龙床前,许久,皇帝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来。

      他淡淡道:“珍妃,来服侍朕就寝。”

      我抿唇一笑,却左右言其他:“皇帝您贵为天下之主,就算给臣妾一个封号,也真是用功良苦至极。珍妃,珍妃,这个珍字,究竟有多少含义呢?”

      “你无需明白。”皇帝冷冷道。

      僵持了一久,他也不理睬我,径自脱衣来睡了。我站在那里,忽而一笑:“您倒是不怕我这个江湖女子,手里藏着什么利器,将您……”

      “珍妃!”

      皇帝倏忽坐起身来,他是真的怒了,无人可以触动天子的威信。我被他扼住喉头,依旧是妖魅地笑:“您放心,我不是某些人,会谋杀自己的亲哥哥。”他的身子徒然一震,紧接着,慢慢地松开手。

      “可是某些人,倒是会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宫里来当人质?”他冷笑着,眸中划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芒:“亲妹妹?呵呵……”

      ……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凝望着他,我抚摸着藏在袖中的匕首,最终还是摇头,我下不了手。皇帝所言半虚半实,并非是哥哥将我送入宫中作为所谓人质,而是我,在红花会暴露及获知皇帝身世后自愿偷偷从新疆回来,来探望探望,我的另一位‘亲哥哥’。

      四、

      月光清冷,我站在窗前,凝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忽而痴痴一笑。再回眸望了望熟睡中的皇帝,挥袖,我如烟雾般消失在黑夜里。

      我不通琴棋书画,我不学无术……可弘昼从来不知道,我是天生的妖术师,弹指间,便可让天地间风云变色。怅然行走在御花园的青石板小路上,我忽而一滞,低声呵斥道:“谁?!”

      除了我,竟然还有旁人?

      “呵,呵呵……萱儿呀,难道是我眼花了,竟然看见你?”

      弘昼拎着酒罐子,向我踉踉跄跄走来。他早已醉的一塌糊涂,整个身子靠在假山上,向我扬眉一笑:“纵然是幻觉,也不错!萱儿,我的萱儿……”复而喃喃私语,两行清泪从脸颊缓缓留下。

      我怔住了。弘昼弘昼,我本无心,你何必为我至此?

      可我依旧要狠下心来。夺过他的酒,我冷冷道:“王爷半夜至此,有何贵干?可知这里是深宫禁地,王爷虽为圣上亲弟,倒也要避避嫌。再者,福晋在家中等待辛苦,何必再负有心人?”

      “你在吃醋?还是关心我?”

      好笑!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吃醋,怎么会关心?!

      我正想着对词,不妨他拉住了我的手,力气之大,压根不容我挣脱。男子温热的气息缠绕在我的四周,两颊不争气地红了。只听他凝望着我,痴痴道:“萱儿,为什么?”

      “王爷真想知道答案?”

      “……自然。”

      我被他困在怀抱里不得挣脱,浑身软绵绵的,不知为何没有了一丝力气。虽是这样缱绻,我还是狠下心,回头,淡淡道:“那好,我告诉你。第一,你是旗人,我是汉人。想必王爷早就知道,我是红花会于当家的养女吧?我的哥哥,是红花会的舵主。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旗人在一起呢?”

      弘昼垂下眸子,自顾摇了摇头:“可萱儿你,是海宁陈家……”

      “没错,先父是先帝忠臣,可我不是。第二,我陈雨萱绝不嫁有妇之夫!你可明白?然而弘昼啊弘昼,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单单娶了我。”

      是啊,从一开始,他不过是想着把我娶到府中当个格格,然后生下一男半女,再扶为侧福晋?余下的日子不过是在偌大的王府里和女人争宠,期颐着夫君的临幸。这不是我,绝对不会是。

      “原来,你从未想过真的跟我在一起……”半响,他苦笑道,“可是为何,你要当皇兄的女人,做那后宫佳丽三千人?”

      我一笑:“你管不到。”

      将他的心伤的差不多了,我却没有想象中的舒畅。转身正欲走,忽闻不远处有几声轻微的动静。我一惊,弘昼已经拉着我躲入了假山洞中。谁料脚下一滑,我跌到了他的身上。

      双目相对,他喃喃道:“萱儿……”

      我凝视着他眸中的熊熊火光,轻叹一声,依偎在他的胸前。

      五、

      “娘娘,您慢点。”

      “唉……”

      云雨过后,我软绵绵地伏在弘昼的胸膛上,偶尔挑拨他几下。我只当自己是一时意乱情迷了,待黎明来临之时,我还是皇帝的珍妃,他还是尊贵的亲王。正淡淡的想着,两个女人的谈话声兀然传入我们的耳边。

      大半夜的,竟然还有人?

      弘昼握紧了我的手,我倒是毫不畏惧,略施法术将我和他同外界隔绝开来。我们可以听到外界的动静,但是她们,绝对看不见,也听不到。

      “别担心,大半夜的,会是谁?”

      “我想,我知道。”弘昼搂住了我的腰,低声道:“是皇太后,及身边的嬷嬷。”

      今天真是奇怪,怎么都半夜来逛御花园呢?也许是什么深宫秘闻,她们不方便在宫里说,所以半夜鬼鬼祟祟到了御花园。我支起身子,饶有兴致地侧耳细听。只听那皇太后叹道:“阿福,今天哀家看到她的时候,真像是见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嬷嬷的声音有些犹豫:“娘娘,您确定?”

      “怎么不确定!”皇太后苦笑一声,听着声音,她们正巧在我们藏身的假山旁边:“弘历今天的意思,哀家怎能不知?只是可怜了我那孩儿……襁褓之中为了哀家便被送了人,十几年了,终于再次回到了哀家的身边。虽然贵为皇妃,只是这深宫,唉!”

      那皇太后一直在唉声叹气,奇怪极了。听她话中的意思,是当年曾经生了个女儿,送了人,现在成了皇帝的妃子……等等,这不是亲兄妹□□么?太后她老人家只是哀叹自己女儿的倒霉命运,听说旗人对这些不是很在乎,难怪啊……

      我开始去想那位倒霉的公主是谁。后宫里居于妃位的女人并不多,也就是慧贵妃,娴妃,还有……还有珍妃!

      这怎么可能!

      假山外,皇太后还是叙说着这些过往:“……弘历这孩子很聪明,听说他跟陈家那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传出去可就麻烦了。”

      福嬷嬷安慰她:“娘娘且宽心,皇帝自然不会让外人动摇了他的帝位,只要他能好好的侍奉您,好好地待格格,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说得对。”

      皇太后拍了拍福嬷嬷的手,又笑了笑:“把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说出了,哀家心里果然舒坦许久。阿福,走吧……明儿一早,得找个法子把哀家的萱儿带来看看。”

      “是,奴婢找个法子让小格格来见您便是。”

      她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御花园再次恢复了寂静。我早已僵硬在那里,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我是皇太后的亲女儿,我是旗人?!

      我压根不是陈家洛的妹妹,也不是海宁陈家的女儿,我竟然……竟然是先帝的公主!不由自主地望着弘昼,他,才是我的、我的亲弟弟?

      弘昼伸手想要摸我:“萱儿……”

      “不要叫我萱儿,叫我姐姐!”猛然挥开他的手,我疯狂地笑,待泪流满面后卷起自己的衣衫捏着决儿随风遁去。我不停地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漆黑的夜空中一道刺目闪电划过,随即暴雨如注,洗涤尘世万物。

      倒在地上,我泣不成声。

      六、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这是一栋极普通的小木屋,位于山腰,遍地皆是奇花异草。走几步,我弯腰用手撩了撩泉水,这里灵气充沛,实在是个修仙打坐的好地方。就连我原本浑噩的脑海,此时也格外清明。

      “你醒啦?”

      我回过头,是一位穿着黄衫的妙龄女子,长发及腰,清秀脱俗。她拎着一个小篮子,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子探出头来。

      “醒了。是您……救了我?”我迟疑道。

      黄衫女子抿唇一笑,摇头道:“才不是呢!是昨日我夫君外出寻药见了你,便将你带回来了。姑娘……是妖术师?”

      我点了点头,诚恳地谢道:“谢谢你们……”

      想再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却忍不住,哭出声来,黄衫女子急忙放下篮子轻声安慰我,然而我思绪混乱,压根不知道怎样跟她诉说。正难过着,她忽而转身:“宇文,你回来啦?”

      是她的夫君。

      我抬起头,见到那人的瞬间怔住了。他身着道袍白发如雪,背负长剑,显然是修真之人。“宇文长庆?”

      “姑娘认识在下?”他凝眉看着我。

      我忽而笑了,再然后,认真地点头:“不认识,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天生的妖术师,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曾在街头遇到一个算命的,他告诉我十八岁那年将有一场劫难,我命中的贵人,叫做宇文长庆。”

      宇文长庆不曾答话,黄衫女子却咯咯笑了,边笑边道:“呀,那小子的先祖曾经说我会嫁给四皇子,可后来呢?”她挽着宇文长庆的手臂,凝视着他微微一笑:“他错了。”

      “哦?”我挑了挑眉。

      黄衫女子道:“别担心,我们会帮你的。”

      当我赶回京城的时候,皇帝盛怒之下,刚找个理由将弘昼关入天牢里准备定罪。

      那晚的事情,虽然隐蔽,但最终没有瞒过皇帝。他关押弘昼并非是因为我的‘背叛’,而是在担忧自己身世的泄露——弘昼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而我,本该就是个死人。

      那年我被掉包送入了陈家,本该在死于襁褓之中,神不知鬼不觉,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泄露。但是我的命格被改了,便这样意外地活了下来,成为陈雨萱,天生的妖术师。纵然瞒天过海,可终究瞒不过地府鬼差。

      我活不过十八岁。

      天牢里,他颓废的坐在角落里,见我只是淡淡道:“皇姐有何贵干?”

      我心痛如绞,抓着栏杆,又不知如何是好。我从十三岁开始玩弄他的感情,只因我憎恶旗人。殊不知,我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动了真情,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

      怔怔的看着他一会儿,我笑着答道:“没事,再见。”

      不等他应答,我即刻遁去,唯恐他的答案让我犹豫不决,让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今夜阴气最重,皇帝是真龙天子,想要修改他的记忆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我,并不畏惧。

      我是妖术师。

      十八岁的那年清明节,从午夜起,天空中就飘落着朦胧细雨。我手持长剑,杀入了皇帝的寝宫。见到他的时候我红衫似火,雨水从身上滴落,皆是血红之色。

      “你要做什么?”他有些惊恐,但依旧是临危不乱:“来人,来人……”

      无人。

      我丢下剑,抬手,一道青光直直地打入了皇帝的身上,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的意味:“爱新觉罗·弘历,将弘昼从天牢中放出来,忘记他的过错,永生不得杀他……”

      言罢,我再也支撑不住了,鲜血从口中喷出,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挺二的,写这个纯属玩儿~先前发在相关的贴吧上,现在转到自己的专栏里来。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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