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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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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天空灰蒙蒙一片,不见一缕阳光。尘沙随风在空中舞动,更给人蒙上了一层阴霾。
“四哥,前面有一家客栈。”灰蒙蒙的天色中,一个憔悴的声音说道。
镇名三道沟,客栈为安通客栈,是镇上唯一一家客栈。说话之人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妇,搀扶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男子走入客栈。二人要了一间上房,给掌柜的留下一锭银子,说道:“给我们备些饭菜,任何人不要来打扰。”
掌柜的见到银子眼睛一亮,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而后笑眯眯的说道:“客官放心,我这儿看着破陋,菜色却是上等的。小二,快带二位客官去天字号上房。”
二人进了房间,少妇把门一关将男子搀扶到炕上,自己则坐在炕边,垂着头默默流泪。
“冰儿,让你受苦了。”男子面容刚毅,一看便是宁折不弯的好男儿。他望着炕边默默垂泪的少妇,一双虎目中尽是柔情,不禁让人感慨铁汉柔情。
少妇默然不语,她流泪不是因为受苦,而是男子身上的伤。男子受伤颇重,身后追兵将至,令她充满了绝望。
“冰儿,当初我曾许诺岳父,一辈子好好待你、保护你。这些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颠沛流离,我实在是对不住你……”情到深处,男子虎目含泪,对少妇道,“冰儿,你别管我了,马上动身赶往安西……”
“四哥,你别说了。”少妇打断男子,神色坚定,“你活,我活;你死,我陪你一起死。”
短短数字,道尽了夫妻情深。
二人又说了些话,门外响起小二的敲门声,少妇打开房门接过饭菜,服侍男子吃完饭,二人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至黄昏。
将近黄昏,一阵嚷嚷声传来,惊醒了沉睡中的二人。少妇陡然一惊,急忙拾起桌上双刀,打开房门出去迎敌。
来者共有四人,一使软鞭,一使怀杖,一使剑,一使鬼头刀,四人见了少妇并不言语,大喝一声,齐齐攻向少妇。
少妇本就心力憔悴,如何会是四人对手?不过当她想到躺在房内的丈夫,不由得心下发狠,左手长刀,右手短刀,刀光霍霍,以死相拼,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时间一久,围攻的四人担心夜长梦多,攻势愈急,只见一把鬼头刀当肩砍来,同时一柄剑刺向后心。少妇用刀挡开了剑,鬼头刀已闪避不及,左肩上中了一刀。而少妇挨了这一刀,兀自恶战不退,双刀挥动时点点鲜血四溅。
四人见她受伤,不由得精神一震,使软鞭的喊道:“捉活的!”
四人围攻之下,少妇渐渐不支,不过她也是狠辣,竟不顾性命以伤换伤用飞刀射中使鬼头刀大汉背心。此时少妇伤势愈重,摇摇坠坠的挡住房门,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四个大男人打一个妇道人家,要脸么?”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两名俊美的少年持剑走入院内。
其中一人直接挥剑刺向受伤那人,另三人将兵器挡在二人中间,只听得几声“叮叮”的兵器撞击声,少年已趁机闪至少妇身边,持剑将她护在身后。
少年一击之间,四人已知少年剑法不凡,而己方有人受伤,旁边另一名少年又在虎视眈眈,对视了一眼,转身出店而去。
“四嫂,你怎么样?”少年扶住少妇。
少妇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却见另一名少年上前来,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少妇刚要说话,便见到一个身穿武将官服的汉子走至少年跟前,不禁脸色一变,不再搭理少年,与扶着自己的少年走入房内,“碰”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
“四嫂,四哥怎么伤成这样?”少年惊道。
“说来话长。”少妇轻叹,问道,“紫辰,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男装打扮的少年正是李紫辰,而少妇手持鸳鸯双刀,正是与李紫辰有过一面之缘的骆冰。听骆冰询问,李紫辰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冲骆冰说道:“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有人曾经见到陆师叔在这一带出现,我奉师命前来查探。四嫂,四哥武功高强,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此刻的文泰来,形象确实凄惨。头上缠着白布,右手吊在颈前,露出被外的一条腿上也是缠满了白布,看上去全身是伤。
“遇上了鞑子鹰犬,寡不敌众,四哥又一直护着我,这才浑身是伤。”骆冰声音咽哽,背着光坐在角落,不让文泰来看见自己身上的伤。
“冰儿,你受伤了?”夫妻连心,骆冰的小动作又岂能瞒得过文泰来?他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身子,冲骆冰道:“冰儿,过来让我看看。”
“我不碍事的。”骆冰闷声道。
“你不过来,我便自己过去看你。”文泰来挣扎着欲要起身。
骆冰见状焦急说道:“四哥,你别动,我这就过去。”
二人情深意重,只把李紫辰看得尴尬无比,说道:“四哥四嫂,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吃饭。”
走出房间,李紫辰来到前堂,点了饭菜慢慢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四哥和四嫂感情这么好,这会儿正在房间卿卿我我,我还是慢点吃,可别不识相撞坏人家好事。
心中如此想着,当真是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一顿饭竟吃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时,一阵吵闹声从院内传来,李紫辰赶紧付了饭钱奔进院中。
“镇远镖局钱镖头、戴镖头、童镖头前来拜会红花会文四当家的。”上房外,一人大声喊道。
上房门打开,骆冰立于门前,问道:“有什么事么?”
几人站在上房前跟骆冰一阵低语,距离太远李紫辰听不清,只见到最后骆冰微微一笑,似乎颇为开心。众人说了一阵,几人告辞离去,骆冰冲李紫辰招了招手,说道:“紫辰,进来。”
李紫辰摇头笑道:“我就不去打扰四哥和四嫂了。”
夜色渐浓,清冷的月光穿透过蒙蒙天际,挥洒下一片朦胧的月色。
寂静的院中,李紫辰倚靠着坐在树荫下,不时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夜空。
突然,一道人影落入院内,用手指在其中一个窗格子上弹了几下,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小子,你出来,有话问你。”
李紫辰猛的一震,只觉呼吸渐渐急促,颤抖着转动僵硬的脖子朝那人看去。朦胧的月光下,那人一袭淡黄衫子,头戴金丝绣边的小帽,帽上插了一根翠绿羽毛。
“青桐……”李紫辰轻语,声音干涩。
她隐在树荫下,霍青桐却看不见她,冲白天曾相助骆冰的少年道:“浑小子,有胆的跟我来。”说着便翻出了墙。
二人先后离去,李紫辰急忙从树荫下走出,身子一纵跃上墙头。
当她跃上墙头,霍青桐已经与那少年交上手。霍青桐一手“三分剑术”越发精湛,逼得那少年手忙脚乱,一套“柔云剑术”使得乱七八糟,发挥不出一半威力。
少年边打边退,突然叫道:“师父,师父,人家要杀我呀!”
霍青桐“嗤”的一笑,道:“你是武当派的?”说罢,又朗声道:“可是马真道长在此?”
暗中一人“咦”了一声,问道:“你与马真道长是何关系?”
霍青桐听那人声音,已知并非马真,不由冷声道:“阁下藏头露尾,岂是君子所为?令徒坏我好事,今日本想看在马真道长的面上饶他一回。既然两位与马真道长无甚关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女娃且慢动手,我这就出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现出身来,同时手中扣住一粒石子往墙头打去,口中说道,“小家伙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墙上竟然还有人!
霍青桐和那少年同时一惊,双双转头望来。
李紫辰身子一闪避过石子,苦笑着跳下墙头。
“小道士!”霍青桐惊呼,面露喜色。
李紫辰冲她一笑,期期艾艾的竟说不出话来。
月光下,少年温柔一笑,避开霍青桐灼热的目光,冲老者躬身道:“武当李紫辰,拜见师叔。”
“你是马师兄的徒弟?”老者问道。
“正是。”李紫辰道。
老者又问:“你怎知我是你师叔?”
李紫辰笑道:“适才见师……师弟使出‘柔云剑术’,而咱们师兄弟当中可没有一人如师弟这般俊俏,想来定是陆师叔弟子了。”
“不错,我正是你陆师叔。马师兄近来可好?”
“托师叔的福,师父身子硬朗,精力比年轻人还旺盛,常以欺负徒儿为乐。”李紫辰撇了撇嘴,显然是对于临行前马真让她生十个八个徒孙一事耿耿于怀。她顿了顿,又道:“师父他老人家常常惦记师叔,说有十多年不见,总是放心不下。”
陆菲青道:“我也很想念你师父。”说完,指着那少年冲二人介绍道,“这是我女徒儿李沅芷,可不是你师弟。”
李紫辰笑道:“见过师妹。”
李沅芷脸上微红,还礼道:“见过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