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彼柏舟》往云间

3、第 3 章

　　玄鸟宫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我便是玄鸟宫里的杀手。
　　听闻宫主十分喜爱《诗经》，由此宫的名字也都可见一斑。所以旗下的杀手也多是由诗经取名，我们这一批杀手的名字则都是“式微”，为了更易区分，会在名字后带上编号，我，则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式微十四。
　　其实这样说来，我与柏舟是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可上天安排了那一场交战。
　　我自小就是在玄鸟宫经受各种训练，加之我训练刻苦而天资纵人，杀人手段早就熟练得让我都心惊。
　　我开始接一些一不小心就会丢失性命的单子，而那些单子的赏金也是让人眼红。
　　那次，我便看中了一个这样的单子。
　　杀掉一个的朝廷重臣。那个可怜的中年人一定是野心勃勃，才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谁下的订单，这不用明说我们都知道，那些皇宫中训练出的杀手可没有玄鸟宫的心狠手辣。
　　我便在几次勘察后定下一个自认为周详的计划，就在那个深夜进入了他的府邸。
　　可我几乎从不失手的手段在那夜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我从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样身手的人，他蒙着面，漏出的一双眼让人觉察不到任何生气，只让人感到如同身陷万张寒冰的绝望与战栗。我在刀尖上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个人让我感到这般让我心惊的威胁。那个朝廷重臣不知从哪儿请来这样的护身侍卫，酬金一定也花了不少，要不然这样他早就会丢了性命。
　　可如今要丢了性命的是我。
　　他杀招狠戾，我应接不暇。我俩在屋顶交斗的响动不大，可却足以招来附近的家丁侍卫。他步步紧逼的招式却让我连抽身而逃的机会都没有，我任务早就失败，这时的确不是恋战的时候。最后我狠心故意漏出破绽，胸口下一寸的地方被他的剑刺入，我便趁他还未进一步进攻的时候倒身飞起，逃离开他攻击的范围后，转身而逃。
　　一路的狂逃，让我伤势更加严重，伤口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和全身的表现来看，他的剑上竟被涂上了一层剧毒。
　　我心中懊悔此次接下了这个单子，可此刻我只能不顾逐渐蔓延开的剧毒全力逃跑。我知道强运内力只会让毒素更加快的取我性命，可我知道如若我不逃，我就只有任他宰割的份了。
　　我不知道逃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愈来愈昏沉，最后栽倒在了一片草丛里。
　　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竹屋里，我疑惑的坐起身，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不远处在木桌旁翻看一本书的穿着青布衣衫的，文弱书生模样的柏舟。
　　后来我才知道是他救了我，他是个大夫，还被人们称作妙手神医。
　　我早已习惯了作为杀手的生活，随时紧绷的神经，冷漠的情感。可自我来到柏舟这儿后，我体会到了一种奇怪而又让我惊喜的感受，那是……安心，宁静。我没上过私塾，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我在柏舟这儿可以有睡意，可以安稳的睡一整晚而不用随时戒备。
　　那可能是房间内好闻的药香的作用，或者是柏舟带给我的感觉。
　　所以后来我凡是在执行任务时受伤后，都会来到柏舟这儿找他医治，时间久了，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是悬壶济世的神医，我是杀人夺命的杀手，谁能知道我俩竟会成为朋友。
　　我看到对面柏舟的房间内的烛光熄灭了，才从回忆中缓过神。一下子失去了光芒的院子，变得有些幽深，四周的各种虫鸣也似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我轻轻关上木窗，钻进被窝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