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除却愠怒，只余决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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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達拉覺得他根本是領了一個最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回程的路上一波三折、追兵重重就不說了，至少還在首領的預料範圍內，組織的支援也來得及時……但是，好像沒有人告訴過他，最後還會有一隻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尾獸宿主擋在他家門前不給進啊！
宏偉浩大的山門之前，一名沒有配戴護額的褐髮男人姿態從容地坐在那裡，聽到動靜，側目望來，顯然是等候已久。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愣是比迪達拉等人早了一步。
男人容貌非常普通，毫無特色，是屬於那種看了一眼馬上就會忘記的類型，唯獨一雙湛藍色的眼眸目光如死海萬里，波瀾不驚。
男人收到迪達拉的警戒與兜的詫異目光，笑吟吟地從坐墊上站起來。
那個坐墊正是昏厥過去的水道丸，他額頭上的護額已經被拔了下來，苦無銳利劃過的痕跡像是無聲的嘲諷。
「這傢伙是誰，沒見過啊。」迪達拉啐了一聲，目光掃到水道丸一動也不動的身軀，冷笑：「嘖，虧旦那還挺信任這傢伙的演技，結果還是暴露了嗎……」
「啊，也不是這樣，只是我剛剛好知道而已。」男人垂著眼睛看了已經半死不活的水道丸一眼，腦中浮起的卻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晦暗天空，光線昏暗陰鬱的火影辦公室內，鹿丸鐵青著臉把一份竹捲軸扔到地上，已經是六代目的他慢吞吞地走過去，彎腰拾起來看，把那些人名一個字一個字地，全都刻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八個名字，八名敵對勢力處心積慮安插進木葉的間諜，同時代表了八把從背後刺來最危險的刀刃。
在那場間諜戰中，木葉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秋道丁次這四個字還是鹿丸跪在慰靈碑前，一筆一劃地親手刻上去的。
「藥師兜，我也有一句話想告訴你。」男人湛藍的目光從巨鳥上寧次慘白的面容上緩緩移開，誠\懇地看著兜，「經過這麼一件事，就算寧次原諒了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男人的語氣很平穩，很鎮定，那語調完全不像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說得出來的話，反倒是像是在敘述一句已經在心底迴盪重複了千百遍的話語，此時此刻再說出來，除卻慍怒，只餘決然。
「喂，四眼田雞，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迪達拉的聲音壓低，迪達拉既然能九歲就被列入叛忍，他的戰鬥直覺自然靈得嚇人，很顯然，他也察覺到眼前的男人不容小覷。
兜此時也正驚疑不定，他在木葉這些年從未見過這號人物，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人來自風窩，風窩難道還有其他未曾出面的領導階層？
想是這麼想，但他卻知道這份驚訝萬萬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查克拉已然見底，要是這個傢伙真有出人意表的戰鬥力，那麼他現下能倚仗的就只有S級叛忍的迪達拉，黏土鳥又是迪達拉操縱的，要是自己被當成棋子犧牲掉就不好了。兜心念電轉，正想著該怎麼說服迪達拉，男人已經失笑道：「啊啊，不用這麼警戒啦，我封印術的程度跟寧次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四方封印術什麼的還真的一個都不會，我這個人打架就真的只是打架啦。」
說完，男人調整了一下姿勢，一股屬於尾獸、極度不祥的猩紅色查克拉以少年的腹部為中心，緩緩滲透了出來。
濃厚的查克拉之中隱隱能看見一隻妖獸張牙舞爪地恫嚇嘶吼，巨大身軀在濃厚得嚇人的查克拉中呼之欲出，形容詭譎不詳，氣勢一如黑雲壓城，舖天蓋地，腥紅的查克拉幾乎要照紅了天空。
男人在驟刮的紅色狂風中，想起了什麼，緬懷似地咧嘴忽笑，「創世火乃尾獸本源，但你們知道為什麼寧次甘願捨近求遠，遲遲不收九尾嗎？」
沒有人知道男人在說什麼，迪達拉只知道他們的首領在尋找尾獸，兜也只是察覺到日向寧次手中握有不可告人的巨大力量，而那力量正巧與曉組織的利害衝突一致，但無論是創世火還是尾獸之力，組織中真正的祕密都不曾掌握在他們手中。真要細問起來，恐怕他們連創世火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好在男人似乎也不需要他們的回答，自顧自就道：「因為他心軟。寧次手中的雙刃刀一面對著敵人，一面指著自己，唯獨向著同伴那面，是他手心手背上的肉。」
有許多事情，在上輩子的記憶回歸之前，也一如所有人一樣地被他定位在理所當然的位置，但現在，又有誰會比他還明白呢？
明白上一世的寧次此時此刻眉間並沒有那樣深沉的皺摺與陰鬱；明白這一世的寧次清瘦得簡直病弱；明白這一世對那個叫日向寧次的男人來說，不是重新享受一次人生，只是把他原本就比別人還要漫長的苦難拉得更長更沒有盡頭。
這一世，寧次放棄了他本來最引以為傲的木葉忍者身分，這一世，他頂替了佐助成為大蛇丸的棋子，這一世，他用打壞身體根基的狠戾方式來換得與宇智波一族交手的機會。
然而，這樣的用盡心思、傷痕累累、鞠躬盡瘁了卻仍然只能得到一個鮮血淋漓的結局。
鳴人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澀蔓延上心頭，其心疼之程度，比往日的任何一個回憶都更加強烈，甚至比當年看著寧次抱著他逐漸僵硬的殘破身軀痛哭時更甚。
寧次對自己，是真的狠。狠得不留一點餘地，狠得讓人心疼心痛，還有心慌。
飛沙走石。
大量的塵土因為風遁的重擊飛揚，腥紅濃烈的查克拉成爪，勾勒出一隻巨大兇猛的獸爪，鳴人站在戰場中央，毫髮未傷，眼神底下是經歷過無數戰場洗禮的深沉，悲憫與憤怒矛盾地同時充斥了那雙湛藍漂亮的雙眼，最後在眼底深處揉合成了闊淼海面一樣的平靜。
正負兩方面的情感在漫長的戰鬥與不斷的失去當中慢慢取得了妥善的調整，最終在同伴的遺言中凝結成堅固磐石，成為了能夠背負起世界重量的巨大力量。
這就是木葉的第六代火影。
寧次雖有上忍的戰鬥意識，但卻礙於查克拉量導致處處受限，鳴人跟寧次最大的不一樣在於，鳴人的查克拉很多時候是來自於九尾－－一個幾乎可以讓他毫無限度地使用查克拉的泉源。
鳴人明白，不收九尾不是寧次健忘，這是那個人特意留給他保命用的。
在寧次的意識海撿回上輩子的記憶的那一刻，鳴人除了驚愕，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澀然。
上輩子，在每一次九尾暴走過後，寧次總會垂著眼說：如果可以，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讓九尾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輩子，寧次拖了五年，收了半數的尾獸，卻是遲遲沒收九尾。
刀子嘴豆腐心的傢伙，你讓我拿什麼來回報你？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當年三忍之一的自來也都制不住動用尾獸之力的他，遑論是現在體力已經山窮水盡的的兜跟迪達拉。
迪達拉在被大玉螺旋丸擊中後摔下山岩，鳴人意不在追擊，一個瞬身直接找了想要趁機撤退的兜下狠手。
兜的反應不可說不快，在這種生死關頭與曉的任何交易都已經不值一提，見鳴人攻來，立即操縱被咒印控制的寧次擋在自己身前，只要鳴人攻勢一停，他就能以日向寧次作為人質，增添逃跑的籌碼。
孰料，就在這生死一瞬，日向寧次居然在他面前活生生地爆炸了。
饒是兜反應再迅速也沒能反應過來，等他意識到在戰鬥中他一直覬覦的人質居然是鳴人的變身術時，一道如泉血水已經在視野中揚起。
那是他自己的血。
殺了兜之後，鳴人特意檢查兜確定是死透了，沒有任何轉移忍術的蹤跡後，才把手中的血漬抹在屍體的衣服上，轉身去查看寧次的狀況。
昏厥過去的寧次被鳴人的分身在戰鬥中趁亂安置在附近巨岩後方，寧次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上毫無血色，隱隱泛著不健康的青，鳴人見狀心中一軟，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臉龐。
幾乎在同一瞬間，原本該昏厥過去的寧次猛然睜開眼睛，一個翻身，俐落地把鳴人壓制在地，鳴人只覺得脖子傳來一陣冰冷堅硬的金屬觸感，原來不過在電光石火之間，寧次已經把天銀長刀準確地抵在鳴人的要害處。
寧次的臉很蒼白，眼睫上還氤氳著冷汗，但他握著刀的手很穩，穩如泰山。
鳴人深深瞅著寧次，像是沒看到架在要害處的武器一樣，伸手去觸碰寧次的臉。
先是蜻蜓點水那般輕輕試探，接著，他的手慢慢地撫上那張冰冷得像是積雪一樣的臉龐，用掌心的溫度一點一滴地把手心裡的人摀熱。
在寧次驚愕的目光下，有著湛藍眼眸的人輕聲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除却愠怒，只余决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