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吸血鬼的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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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寂静并非来源于它本身的寂静，而是来源于未知。那些不平静被黑夜所掩盖，不为人知，于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黑夜是静谧的，但那只是覆着假面的所谓真相。
月圆之夜，黑暗中的魔物最活跃的时刻。月光让他们体内冰冷的鲜血沸腾，让他们渴望鲜血的欲望比平日更加强烈。
嗜血的魔鬼隐匿于黑暗中，比平日更加灵敏的感知让他们愈发清晰的感受到灵魂深处对鲜血的强烈渴望。
黑夜一样沉寂的城堡中，一双血红的瞳眸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嗜血的光芒在眸中流转，让人胆颤。时间流逝，月亮从西方的天空渐渐挪移到正上方的夜空，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落，笼罩着站在窗边的男子。男子优雅的站在月光中，背对着窗户凝视着黑暗中的那双血眸。
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中，嗜血的光芒愈发璀璨，却又好像愈发暗沉。寂静的黑暗中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发着颤，就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那双血色的眸子颤抖着，挣扎着，违逆本能压抑着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嗜血欲望。牙关被紧咬，身体与灵魂深处的渴望苦苦挣扎，纤弱的身子在黑暗中颤抖，呼吸声愈发沉重、沉重，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刺耳，就好像濒死的野兽，发出的痛苦哀嚎。
双手紧握成拳，短短的指甲被深深嵌入掌心，皮肤被刺破，鲜血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的那一瞬，沉重的呼吸声中忽然夹杂着痛苦的呻丨吟，血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变得狰狞，狠狠瞪着窗户的方向，遍布血丝的眼球仿佛下一瞬就会脱出眼眶。
良久，血红的眼在黑暗中紧闭，它的主人在黑暗中蜷缩起身子，挣扎着，颤抖着，呻丨吟着，就仿佛承受着灵魂被撕裂一般的痛苦。
也或者比灵魂被撕裂更加痛苦。
站在窗边的男子清晰看见黑暗中的一切，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哦不，那双眸子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表演者的痛苦挣扎不能引起他一丝的情绪波动。逆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暗红的眸子清晰可见，那双眸子十分沉寂，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仿佛诅咒一般的月圆之夜无法唤醒哪怕一丝他对鲜血的欲望。
过了多久？十分钟？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黑暗中的少年早已没有时间的概念，沸腾的欲望在血液中叫嚣，压抑着本能所承受的仿佛灵魂被灼烧一般的极致痛苦让每一秒都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长久。掌心的鲜血早已凝固，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平缓，痛苦的呻丨吟也逐渐隐没。透进船夫过户的月光消失无踪，黎明前的黑暗被黑夜更加暗沉，于是黑暗中，只剩下两双暗红的瞳眸彼此凝视。
许久，寂静中忽然响起少年忍受极大的痛苦后嘶哑的声线：“……我做到了。”
“所以？”
“你答应过，我可以离开。”
“我反悔了。”男子的声音毫无波澜，语气就好像是在说“我吃饭了”一般平淡。
“你——”少年血色的眸子充满愤怒，若不是先前的痛苦挣扎让他站立都变得艰难，此刻他必定会冲过去狠狠一拳揍到那个男人的脸上。
黑暗无法阻碍他们视物，男子将少年的愤怒看的分明，“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从没有要你救我，但你却强制把我变成这样的怪物！”少年压抑着眸中的怒气，温润的面容却是无法掩饰的刻骨恨意，“西泽尔，我说过，我决不会原谅你！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所以，比起变成吸血鬼，你更宁愿去死？”
“对，我宁愿去死！”少年咬牙，难掩愤怒。
“你现在反悔也不迟。”西泽尔凝视着少年，眸子暗沉，一把银制匕首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手上，“喏，把这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你就可以死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死么？”
少年盯着西泽尔手中的匕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踉跄着冲到西泽尔面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匕首决绝的刺向自己的心脏。少年俊秀温润的容颜带着西泽尔从未见过的洒脱与释然，让西泽尔惊艳却也惊颤。
匕首在少年胸前停下，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毫。少年愤然睁开眼，却对上一双情绪复杂的眸，有挣扎，有痛苦，有疼惜，甚至……还有着隐约的绝望。
“曲荷，我不会让你死。”
少年讥笑，“所以，我就必须以这种魔鬼的姿态存活，把我的同类当作食物吗？”
“你的同类不是人类。”西泽尔看着曲荷。
少年气得发抖，却无法反驳。就算他把人类当作同类，对于人类来说，他也只是异类。以人类鲜血为食的血族怎么可以把人类当作同类？
“曲荷，我想我一直以来都对你太宽容了，所以至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已身为吸血鬼的事实。”
少年沉默，良久，看着西泽尔，声音沙哑：“西泽尔，你不该救我。”少年血色的眸子中，所有的愤怒与恨意都不复存在，他看着眼前强大的吸血鬼，眸子中只剩下挣扎过后的疲累与寂然。
“那只是你认为。”西泽尔看着曲荷，“对于我而言，那可能是我千年来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或许如此，但是西泽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此生我都不会接受。”曲荷松开手中的匕首，笑容绝美却脆弱，“西泽尔，我挣扎的太累了。”
“为什么说‘也许’？”西泽尔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你动摇了，是么？”
“不。”少年看着窗外已透出晨光的天空，温润的面容苍白如纸。
西泽尔皱眉，拍了拍手，房间忽然被打开，仆人端着玻璃杯走进来，杯中是葡萄酒一般的猩红液体，只是弥散在空气中的，不是酒的醇香，而是鲜血的味道。
血红的眸子凝视着杯中的液体，曲荷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身子瞬间僵硬。
“你应该进食。”
曲荷手一挥，玻璃杯跌落在地，玻璃碎片和鲜血一同迸溅一地，在晨光中闪现着一样的魅惑与美感。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像是在引诱着什么。
仆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少年粗声喘着气，眸子中满是痛苦挣扎。
“如果是向我证明你不会因为鲜血而失控，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你已经做到了。”西泽尔看着地上闪着细碎光芒的玻璃残片，鲜红的血液格外刺目，“但你现在必须进食。”
曲荷僵硬着身子，微微闭上眼，“西泽尔，我挣扎的太久了，也太累了……”少年过分白皙的面容在晨光中恍若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他忽然坐在地上，双手环着膝盖蜷缩着身子，声音疲累而缥缈：“西泽尔，我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每一次饮下鲜血，我都感觉仿佛灵魂都在作呕。吸血鬼的本能让我渴望鲜血，但曾经身为人类的本能却抗拒，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把人类当作食物……因为本能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拒绝，但是现在，我做不到……”曲荷抬起头看着西泽尔，像个无助的孩子，“西泽尔，那太痛苦了……”
“但你必须进食。”西泽尔缓缓开口，语气未明，“饥饿不会让你死亡，只会让你比死亡更加痛苦。”
“……我做不到。”曲荷看着西泽尔，眸中是近乎绝望的沉寂，他轻声开口：“让我死吧，西泽尔。我不想再挣扎了。”
“曲荷，我不允许你死。”
“何必呢，西泽尔？放过我吧……”
“只是不能把人类当作食物不是吗？”西泽尔忽然顿下，将少年拥入怀中，右手抚着少年的后脑，吧少年的头按向自己的脖颈。冰凉的唇紧贴着光滑的皮肤，少年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皮肤下缓慢流动的血液。
“怎么，还需要我教你怎么进食么？”
“西泽尔……”曲荷喃喃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西泽尔抚着少年柔软的发，“曲荷，我心甘情愿当你的食物。此生。”
尖锐的牙齿嵌入脆弱的脖颈，鲜血流动的声音像是呜咽。
西泽尔弯起嘴角，笑意似是苦涩却又像是释然，“曲荷，你赢了。”
曲荷垂下眼帘，吸吮着甜腻的血液，眼睛里忽然涌起泪意。在这一刻，他心中无比清楚，赢的人，是西泽尔。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吸血鬼的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