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面》青卡子

21、红容颜（1）

　　“你看那贪婪的心啊，
　　游吟诗人的赞美，
　　燃烧在诗篇里的火焰，
　　那些都属于你；
　　夜色将渗入我的心房，
　　我依旧为你轻声朗诵，
　　魔鬼的歌声隐匿在山野间，
　　死亡的气息四溢，
　　我依旧偏爱你的容颜，
　　永不凋谢的红容颜……”

　　安蓝看着面前陌生的英俊男人，问：“请问您找谁？”
　　“您好，我是安枝河的朋友，请问安枝河在家吗？”男人彬彬有礼的回答道。
　　“安枝河啊，”安蓝心里奇怪，安枝河以前都是形单影只的，况且才到这里没多久，怎么会有朋友呢，便说：“我去叫下她。”说着便把门一关，匆匆的朝里走去了。

　　安枝河在卧室里午休，安蓝使劲晃了晃她，她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奥，有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在外面。”
　　“朋友？哪来的朋友？苏惊蛰吗？”安枝河疑惑道。
　　“不是，我不认识。”安蓝想了想，又眉开眼笑的加了句：“不过，长得挺迷人的。”
　　“迷人？”
　　“恩，是个美男子。”安蓝作西子捧心状。
　　“……”

　　安枝河洗了把脸，打开门，站在门外的年轻男人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亮瞎眼的笑容……

　　她嘴角抽搐：“莲泱……”你就是安蓝口中迷人的美男子……
　　*******

　　此刻，莲泱端坐在沙发上，穿了一条米色的长裤，淡色的上衣，清爽短发，长发已然不见，没有了繁重衣袍、珠玉环佩的装饰，安枝河反而有些不习惯起来。莲泱整个人浴在午后的阳光里，笑容得体，谈吐优雅，无一不展示着良好的修养。安枝河端了个玻璃杯，闲闲的倚着门廊，看着对面的安蓝笑得娇羞万分，无力的扶额，莲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和安蓝相亲的？

　　莲泱对着安枝河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安枝河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安蓝说：“枝河，我怎么没听你说你这个朋友啊？”
　　安枝河看着安蓝一脸相逢恨晚的表情，摆摆手说：“我和他不熟。”
　　莲泱一挑眉，说：“枝河，这次我来找你有正事的。”安枝河听完，便开始在心里无限吐槽：你哪次来没有事情，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

　　半小时后，安枝河被安蓝大方的送出门，临走前安蓝还不忘对安枝河挤眉弄眼，说：“很帅，好好把握~”
　　“……”安枝河满头黑线，莲泱的真实年龄都够当我们的祖先了……

　　走出公寓楼，莲泱走在安枝河的前方，安枝河故意走在他身后一两米处，午后的阳光烈烈，她盯着前方莲泱落在地上的影子，她心里总归是别扭的，还是有些芥蒂上次莲泱的吻。
　　莲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少女，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脸：“我们找家店吃点东西吧。”
　　安枝河摇摇头：“不用了，中午吃过了，我不饿。”
　　“但是我饿了。”莲泱可怜兮兮的说。
　　“不关我的事。”安枝河依旧面无表情。
　　“安蓝不是叮嘱过你，让你好好款待我吗？”
　　“那是安蓝说的，不是我说的。”
　　莲泱见安枝河依旧是油盐不进，直接拉起她的手，大步流星的朝最近的一家餐厅走去。
　　安枝河一惊，想抽回手，在路边和莲泱扯了一会，来往的路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看着探寻的目光看过来，莲泱直接对着周围的人解释道：“和女朋友闹了点小别扭……”周围的人便理解的点了点头，说：“奥奥……”

　　安枝河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脑袋里“轰”的一声，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垂着头，暗骂了莲泱一句“不要脸”。莲泱倒是一身轻松的拉着她进了一家餐厅。

　　菜单在莲泱手里翻来翻去，他也没有要点单的意思，惹得远处的服务员往安枝河这边瞅了好几眼。
　　安枝河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问：“你到底要吃什么？”
　　“你请客吗？”莲泱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冥币，说：“我没有阳世的钱哎……”
　　“……”安枝河抽了抽嘴角，突然很想愤然离席，深呼吸几下，说：“游神大人！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看你啊，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莲泱回答的无比自然，竟让安枝河有片刻的怔忪。
　　一时间静默无语，莲泱依旧微笑着看着安枝河，午后的阳光有些强烈，从窗子一侧漏进来，窗外的行人三三两两，莲泱瞳仁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斑，仿佛盛了一汪月亮……最终，安枝河叹了口气，妥协道：“你点吧，我付钱……”

　　安枝河点了一杯冰水，小口小口的啜饮，对面的莲泱放下筷子，说：“谢谢款待。”

　　杯子里的冰块逐渐消融，那么漂亮的冰晶体，安枝河觉得有些惋惜，透过干净的杯壁，对面莲泱的衣服在冰水里扩大了无数倍。她听到莲泱的声音，抬起头来，说：“是我应该谢谢你，妖面自身没有修复能力，昨天……”安枝河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有些窘迫，有些不自然的说：“昨天谢谢你帮我治疗伤口……”
　　莲泱看着安枝河窘迫的样子，抿唇一笑，说：“安枝河，你在害羞什么。”
　　“……”安枝河没接话，端起冰水来，饮了一大口。

　　吃过饭，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回走，莲泱走在安枝河的身后。安枝河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不禁低眉一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蔓延……

　　到公寓楼前面的时候，莲泱冲安枝河笑道：“再见，小枝河……”
　　安枝河定定的站在楼门前，看着莲泱带着笑意的脸，略一踌躇，说：“再见，莲泱。”
　　大风刮过，安枝河的头发乱飞，莲泱上前一步，把安枝河的乱发别到耳后去，说：“其实头发短点更好看。”

　　安枝河面上一红，沉默的转身上楼了。
　　等安枝河走到2楼，从楼道的小窗户里向外看过去，莲泱还站在原地，未曾离去。似乎是感应到安枝河的目光，莲泱朝二楼的方向挥了挥手，安枝河看在眼里，立马掉头跑开了。
　　站在公寓楼前的莲泱不禁笑了几声，安枝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回到家里，安蓝一脸八卦的迎上来，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枝河，你们什么认识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枝河，没想到你喜欢这种成熟美艳型的，啧啧，那人长得真好看。”
　　“枝河，透漏一点吧，我保证不会泄密的……”
　　“枝河……”

　　安枝河：“……”
　　“枝河，不要那么小气嘛……”
　　安枝河对上安蓝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安蓝，莲泱他不是人类，他的年龄都够当我们祖先了。”
　　安蓝眨眨眼睛，一瞬间的茫然之后，两眼灼灼发光，说：“你是我的小祖宗，他堪比我们的祖先，你俩绝配啊！”
　　“来来来，枝河，再给我讲讲你俩的事情~”

　　午后阳光充沛，安枝河望着如此美好的阳光，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对着安蓝身后甩出一道“雷鸣”，银光闪过，万千细小的电弧线快速向更远处爬去，噼里啪啦的炸响，叽叽喳喳的安蓝立刻噤声。

　　安枝河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再次感慨：妖面的力量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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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是星期一，安枝河与安蓝约定好，放学后去市中心看画展。
　　安枝河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盯着黑板一刻钟就不知神游到何方了。中午苏惊蛰过来和她一起吃饭，苏惊蛰在她眼皮底下偷了N块糖醋排骨，她也没注意到。
　　餐厅里人来人往，嘈杂声响成一片，犹如一场不肯停歇的雨。安枝河心不在焉的拨拉着餐盘里的油麦菜，想起莲泱来，有些食不知味。
　　苏惊蛰心满意足的嚼完一块排骨，问：“你怎么了，安枝河？”
　　安枝河戳了戳餐盘中的米饭，轻声答道：“没事。”
　　“好吧，没事就好。”苏惊蛰见她不想说，便耸了耸肩，不再追问。

　　放学后，安枝河和苏惊蛰在校门前挥别，接着枝河便转过身去走上去画展的路。
　　苏惊蛰看着安枝河转身，她背着包，独自走着，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伶仃纤长，长发在晚风的吹扬中，卷起柔软的弧度。有那么一瞬，苏惊蛰觉得，终有那么一天，安枝河会与他俯首道别，背道而驰，生生别过。

　　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苏惊蛰摇了摇头，觉得这么伤感的想法不适合自己，把包斜挎在身上，和他的好哥们儿勾肩搭背，踏上回家的路。

　　安枝河走出一段距离后，稍一驻足，回过身来，朝原来的路望过去，视线里满是放学回家的学生的身影，苏惊蛰已经走出了大段的距离，安枝河已经寻不到他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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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到达画展中心的时候，安枝河远远地看见安蓝等在那里了，她一手捏着两张票，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安枝河不紧不慢的穿过人群，走到她的面前，声线冷淡的说：“安蓝。”
　　安蓝没有防备，被她吓了一跳。安蓝不断地拍着胸口，没好气的说：“你走路没声的，吓死我了。”
　　安枝河面无表情的反驳：“不是我的原因，是你看手机看得太认真了。”
　　“懒得和你理论了，快进去吧。”

　　画展中心是一个两层的大厅，地板光洁明亮，安枝河喜欢上面映着的点点光晕。画展中心的穹顶是由玻璃覆盖的，中间挂了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安枝河仰面看玻璃罩上的天空，晚霞密布，一层一层的晕染，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色泽。

　　墙壁上挂着一幅一幅的画，外面罩了一层薄玻璃，光打在玻璃上，安枝河反而有些看不清画的内容。中间摆了一排雕塑，其中一座雕刻了半身高的男人，面容深邃，肌肉线条明晰，安枝河觉得安蓝肯定会喜欢这一幅作品的。安枝河手里捏了一个小册子，背着包，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

　　壁灯晕黄，整个画展厅笼罩在一片神秘的光晕里。中国古画的画框是黑棕色的木制的，简单朴素，倒也衬托了古画“出没山水间，轻重墨晕之”的意境。

　　安枝河继续漫无目的的逛，她走过西欧油画区，想一略而过。可是眼睛一瞄，脚步一顿，忽然愣住了。

　　她，看见了一幅奇怪的西洋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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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怎样的一幅油画呢，安枝河不知该怎样形容，只觉得看到那幅油画时，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
　　美。
　　但是油画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她有些迷茫……
　　油画嵌在金色雕花的画框里，十分华丽。画上是一个女人，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画的中央是个暗色的湖泊，油画的一角画着阴沉沉的天空，还有扁扁的下弦月，湖泊周围灌木丛丛生，十分茂密，在暗夜里犹如无数潜伏的野兽。女人从湖泊里起身，湖水没到她的腰部。她半转着身子，露出了一侧娇嫩如花瓣的脸庞。长长的金发披在身后，还有一截发尾浸在湖水里。

　　她只调转过半张脸来，湛蓝如镶嵌的宝石般的眼睛，眼角上挑，嘴角含着笑。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刻。

　　安枝河仔细辨认写在画底的花式英文，可惜怎么也看不懂。
　　“她很美吧，”一道男中音从身后传来。
　　安枝河下意识的回头看，便看到一个身披风衣、戴墨镜的男人。男人的风衣领竖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安枝河心里疑惑，现在正值夏秋之交，根本没必要裹得这么严实，这个人走在大街上，会被认为是神经病的吧。

　　男人接着说：“这幅画叫做《红容颜》，它有个十分美丽的故事。”

　　忽然，一缕歌声飘进安枝河的耳朵里。

　　“你看那贪婪的心啊，
　　游吟诗人的赞美，
　　燃烧在诗篇里的火焰，
　　那些都属于你；
　　夜色将渗入我的心房，
　　我依旧为你轻声歌唱，
　　魔鬼的忠告隐匿在山野间，
　　死亡的气息四溢，
　　我依旧偏爱你的容颜，
　　永不凋谢的红容颜……”

作者有话说

　　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