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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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妥协了。
北疆七州，除了檀州、武州和儒州外，其他四州均是固若金汤，就算黑骑军耗得起，可一条条活生生的老百姓的鲜活生命……
到底是妥协了……
唐俏依旧反应很大，是啊，四千多名将士！就这么过去了？！苏大哥，梁大哥...那么多黑骑军就死在了京都的天权苑，再也没能回来……
可自己是黑骑军的统领，职责就是使三州安泰不是么？
和督察院的仇怨再大，也比不过同柔然鞑子的国仇家恨呐……
调查官员纪律的一处，四散在地方的二处，负责案件的三处，研究医毒术的四处，负责宣传的六处，负责暗杀的七处，负责勤杂的八处。九处都是高级密探。
督察院二处的人会在三州设置驻点，并且六处、九处也会派探子过来。将来若有大战，会安排监军。
听弓兵队来报，已经改良到第三代的诸葛连弩已经用的很熟了。进入初夏，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已经是嘉麟九年了，越小乙透过树梢看着越发刺眼的阳光，觉得谢之妍也该回来了。
章武的铸剑山庄有事，谢之妍在正月十二的时候离开，临别的时候小情绪很重，说其实很想陪着越小乙一起过完元宵的，北疆常有战事，越小乙常常有仗要打；铸剑山庄的产业遍布全国，有些事情谢之妍要亲力亲为。她们俩本来就聚少离多，这回却连一个完整的年都过不完，实在让人抱憾。
曾经觉得日子不过就是在杀鞑子中日复一日地过下去，可遇上了那个人，才觉得日复一日原本是这样的枯燥。北疆的风沙粗糙，岁月在其中打磨得不但没有变得越发光润，反而让人生出些焦躁与不安来。
谢之妍走前说，她还有一件心愿未了，等她从京都回来，就辞了铸剑山庄庄主的位置，安安心心地在她们的呼朋小筑里，每天做好饭等越小乙回来，给越小乙缝缝补补，但越小乙一定要答应她——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太阳出来了，照得越小乙的心也暖洋洋的。
军务闲时，她常常骑着小黑往檀州城郊走，去她们的呼朋小筑。她是不太懂这名字中的奥妙，谢之妍说，“你是皎皎，我就是那银蟾如昼，你看，这呼朋小筑中，有两个月亮。”
两个月亮么？
可谢之妍转头又说，我不爱同别人叫一样的名字，什么小乙什么饺饺，你是我一个人的冤家，跑不了了。
谢之妍爱哭，爱无理取闹，爱撒娇。越小乙想，女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是北疆的仁武将军，不能哭，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强加与外物，可妍妍是个普通女孩，不用背负她的责任，如何撒娇胡闹都是应该的。
“只有你叫我妍妍，我是你一个人的妍妍……”越小乙躺在营帐中，觉得自己是被呼朋山庄的高床软枕养娇气了，有些睡不着，往日妍妍总是蹭在自己怀中，一拱一拱地，像只小猪。
真的很想她了……
睁着眼睛到了三更天，终于有了些睡意，睡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妍妍的声音，就像往日临睡前谢之妍在她怀里嘀咕的，“越小乙，你是我的冤家……不管我做过什么事儿，都不要放掉我……”
越小乙等呀等，没等回谢之妍，却等到了项婴。
看到项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恨了的，她曾为死去的黑骑军四千多名弟兄的血仇恨，为姜御丞恨，可她的性子向来不是极端的，恨来恨去便变得无力，那就不恨了罢。
嘉麟三年在天权苑射出的那一箭，是一切劫数的结束，也是一切劫数的开始。
她向来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她是守护北疆的仁武将军，要早点杀完鞑子，还百姓一个安宁的家园。更何况她许诺过，要早日平了柔然，好同妍妍归隐。
是留守在呼朋小筑还是周游各国呢？听妍妍的吧。越小乙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项提司许久不见。”
原来再见已是客套……项婴有些失落，但面前的越小乙对自己不再怒目相向，他心凉之余，又生出一丝希冀。
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她已经不恨了罢……
不恨了，那还有没有爱呢？
黑骑军同督察院的隔阂未除，接下来一系列的接洽很顺利，但两方人马都透露着一股子疏离。唐俏因为情绪太激动被勒令禁足，江莱总是黑着脸不说话，季应星则是找着机会就句句带讽，四千多人的鲜血，到底是没法彻底靠时间洗干净的……
“越小乙。”项婴甫才出口，心里便冷笑了一声，自己竟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
“项提司有事？”越小乙看着项婴，想到他在三年前送来那张写了半丈长的公文，早已经发黄变脆，原来距离天权苑之变，二人已经隔了这么久的时光，他却还是同初见时那样意气风发。这才是大燕的提刑司啊……
看着早摘下面具的越小乙，项婴有些摸不准她了。印象中的越小乙是认定一个方向，哪怕摔破头也要坚持走下去的性子，她曾经戴上面具是为了不被他人小瞧，可如今？她已经是可以守护一方的，有足够强大能力的越将军了……
昔日情浓时，越小乙在床笫间抚着他的脸，笑着说，等仗都打完，就嫁给他，不做大将军，只当督察院的项提司的妻子……当时的她愿为了自己放弃自己从小的梦想，那现在呢？
想到皇帝的旨意，项婴似乎有些怕了，他鲜少产生这样的感觉。但若越小乙的心意还是如当初一般，他是否能为她抗一回旨？
“越小乙，我要娶亲了。”自己从小到大都未求过皇帝，项婴盯着越小乙未戴面具的脸，想从她眼里搜到一丝一毫不舍或是可以被称之为难过的情绪，若是有，他为这一丝不舍，求一次皇帝又何妨？
越小乙却只是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起来：“是么，这很好啊，恭喜项提司了。”一根早就已经断掉的红线，终于分别接上了呢，自己依旧是没变的，等打完仗就和爱人归隐。
曾经的她愿为了项婴放掉将军的骄傲，学着绣荷包，学着穿女装，学着做一切女子该做的事情。可现在，妍妍愿为她放弃铸剑山庄的一切，每日在呼朋小筑里做饭洗衣，只等着自己回来。
她到底是心软的，讨厌杀人，讨厌战争，讨厌鲜血。打仗是为了保护家园不得已而为之。古来将士征战几人还，家中的妻小日日在屋里头等着盼着。自己是不愿妍妍牵肠挂肚地空等的，所以她更用力地去战斗，只为让时间早一点、再早一点。
项婴没能如愿见到越小乙的难过，心里只觉得透凉彻骨，连话也变得狠了起来：“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谁么？”
“项婴，你做事情，向来只凭自己的心意”，越小乙叹口气，“所以你的妻子，一定也是很好的。”
他的妻子，一定也是很好的？项婴这时候只想放声大笑，他的妻子，他从很久以前开始认定的妻子就只有她越小乙一个，那么多的爱和恨缠在一起，他都未曾想过放手，现在的项婴只想像嘉麟三年一样，将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越小乙手脚打断，关进督察院！
“他是皇上认的义妹，赐姓司马，单名一个悌字，正一品公主，封号护国。”，项婴一字一句，不知是说给越小乙听还是说给自己：“她在绞杀姜御丞时立了大功，是她亲手杀死的姜御丞。”
项婴未来的妻子，亲手……杀了姜御丞？！越小乙心头一震，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项婴。
“她是三公之一谢家的独女，谢公权的遗孤。”项婴越说越大声，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那一丝的不自信与伤心。
三公之一谢家的独女，谢公权的遗孤？三公之一谢家的独女，谢公权的遗孤！
越小乙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开了！
“谢、谢、谢之妍……”越小乙发觉自己竟然结巴了。
“是她，那时候她才十三四岁，为了我不顾危险去当细作，潜伏在姜御丞身边……”项婴越说越多，心却越来越冷，丝毫没感到报复的快意：“她不但有百年世家的血统，更难得的，是她说过，我守着大燕，她守着我。”
“我曾经很蠢，喜欢上一个人，结果把自己推向了地狱……待爬上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有多蠢……”谢之妍曾经同自己说。
原来，谢之妍曾经喜欢的人是项婴，而那地狱，是姜御丞？
“越小乙，你是我的冤家……不管我做过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儿，都不要放掉我……”
冤家？呵呵，真是冤家！仁武将军越小乙是姜御丞养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谢之妍竟然在杀了姜御丞之后，跑来北疆同姜御丞的养女卿卿我我？
越小乙只觉得耳朵嗡嗡响。以往谢之妍在北疆宏化堂里用怎样毒辣的手段排除异己，越小乙觉得不妥，但并未觉得谢之妍可怕，可此时，她只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巨大谎言中。谢之妍曾经因为喜欢项婴，潜伏在姜御丞身边？是她杀了姜御丞？那她同自己，又算什么呢？
“项婴。”
项婴看着越小乙的眼睛，只从中读出一片茫茫的雪色。越小乙眼神中满满的凄楚与绝望……她到底还是只为姜御丞的死难过！
“项婴！你为什么没有在嘉麟三年死在天权苑！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
越小乙狠狠地拽住项婴的领口，将项婴用力一推，项婴未站稳，一个踉跄，站定的时候见到的，只有越小乙跌跌撞撞的背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