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真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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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凶猛。
夏小公爷频繁进入黑骑军去看一个孩子，莫非是他的……黑骑军里那位仁武将军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他们……
“越将军……真是对不起了……”谢之妍很不好意思，平遥郡公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被编排些闲言碎语无所谓，但带累了越小乙……
“没事。”越小乙想到自己小时候，总被人误认为是姜御丞的孩子，还总有人跟他打趣——御丞兄的孩子竟然这么大了！低头一笑。
谢之妍印象中的越小乙总是很呆，见她像在想什么事一样出神，眉目间露出的十分温柔的神情，竟是第一次见。听说越将军已经二十有三，如果成亲早，确实是有个安软软这么大的孩子了。而且她……当初也是像安软软这样，小小年纪就进了黑骑……
“怎么了？”越小乙见谢之妍望着她发呆，有些奇怪。
谢之妍只是在唏嘘越小乙为了北疆战事耽误了终生大事，正在出神就把对方抓了个包，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事，只是觉得软软在你这儿打扰了。”
“她很好。”安软软很懂事，虽然是寄居，却和黑骑军的一群年幼的童子军同吃同住，丝毫不嫌军中的条件苦，一张小嘴又极会说话，讨得大人小孩都很欢喜，越小乙对她印象很不错。
“你说麦哲义走私生铁给柔然？”越小乙想起那日修远所说。想到他们黑骑军在前线拼命，这些商户竟然黑着心肠走私，如果是米面之类就算了，生铁……可是铸造兵器的材料！
“除了走私，还采矿贩私盐。”谢之妍头有些紧：“如果被官府查出来，铸剑山庄就要被他拖累死了。”
“我不止一次听闻他纵容手下行凶闹事。”越小乙向来不齿这类借着名门正派的名号，倒行逆施捞取利益的人。
平遥郡公年少风流，不仅与仁武将军来往密切，连初次来北疆的银蟾姬都不放过。听闻对方水土不服，送去了许多好礼，一派地主的做派，完全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外乡人。
麦哲义吃不准那纨绔郡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银蟾姬毕竟是个年轻女子，那平遥郡公生得俊逸风流，又不断地示好，哪个女子能够禁得住？银蟾姬被他迷得团团转，似乎忘了麦哲义所提之事……
可恨竖子！他觉得这平遥郡公就是故意跟他对着干的。他从韦小宝口中套出，银蟾姬要去檀州探小公爷，听说小公爷要给她准备三日的筵席，尽尝北疆风味……
这是要把人给诳走么？那夏言手里不知有他什么证据，北疆七州虽是他麦氏的地盘，却以幽州为老巢，檀州驻扎着黑骑军，他在那里的力量最为薄弱……银蟾姬离了他的掌控，又拿了他的罪证的话……既然拦不住，他就随着银蟾姬去一趟檀州！
麦哲义去找了韦小宝，韦小宝也苦着脸说拦不住代庄主，他奉母亲和庄主之命要保护好银蟾姬的，她和平遥郡公谈情说爱，他这个护卫的只能腆着脸跟她走一趟……
护卫……麦哲义冷哼，其实你是庄主派来盯梢银蟾姬是否安分的眼线吧。想到此人和银蟾姬不一定齐心，又与他套了许多近乎，说自己好歹是分舵的舵主，代庄主要去檀州，他怎样都是要尽护送之职的……
麦哲义吃定了平遥郡公这般的官家子弟在没有确切的罪证之前没办法动他，带着不太多的手下去了檀州。
檀州不繁华，平遥郡公却很用心，在最好的酒楼里包圆儿摆宴。麦哲义跟着韦小陪席在侧，菜都上全了，左等右等却不见那平遥郡公露面，银蟾姬也是坐立不安。
忽听楼外兵马声作，从窗外望下去，竟是黑骑军将酒楼包围了起来！
黑骑军为首的那人，气势十足地从黑马上跃下。看她身量不高，背着一把长弓，脸上戴着铁面具，想来就是那位仁武将军无疑了。
一支利箭破空而入，钉在了席间的匾额上。
麦哲义与韦小宝听见席间传菜的小二窃窃私语：“这唱的哪出？旧爱上门打新欢么……”
麦哲义带的手下本就不多，这会子全被黑骑军制住，整个酒楼一片混乱。韦小宝一把将麦哲义推到那仁武将军面前，自己躲到一边去。
铸剑山庄总舵的人是无赖么！麦哲义自诩武功不错，面对一身肃杀之气的仁武将军，他也是不怕的，可刚才被韦小宝灌了许多酒，有些上头，拳脚不是很施展得开……不对，他酒量一向不错，那、那酒，有问题……
不远处的银蟾姬见他步履不稳，揭下了面纱，冲他嫣然一笑。
银蟾姬！平遥郡公是个女人！
麦哲义醒来时，发觉自己手脚上都缚着铁链，周围很暗，看不清东西。外面的人听见铁链的响声，开门走了进来。门外的亮光让麦哲义一时睁不开眼。
“不用挣了，我封了你的几处大穴。”来人正是修远。
“夏言！银蟾姬！你凭什么抓我！”麦哲义看着一身红衣进门来，他何时这般落魄过，遂气急败坏的吼道。
“就凭你想杀我。”谢之妍笑得志得意满。
“你杀了我也没法接手宏化堂！”
“这个不需你担心，从你离开檀州那日，总舵就有人进宏化堂了。我从未想过接手，只想将它给端了！”
调虎离山之计么……看到银蟾姬身边的仁武将军，麦哲义冷笑一声：“黑骑军竟然与江湖门派相勾结，是有意要造反么？”
“你将生铁走私予柔然，黑骑军将士有多少因你死于鞑子手下……”
“行了，让你死个明白。小宝，这个老乌龟留给你玩。”谢之妍拉住越小乙的手，低声道：“有些事情不用你做，你只需安心杀鞑子就好。”
看着银蟾姬与仁武将军相携而去的背影，麦哲义咬牙切齿，自己竟然被几个小娃娃摆了一道，在阴沟里翻了船。调虎离山，多幼稚的计谋，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呐……
总舵的刑堂是谢之妍一手所建，是真真的嫡系势力，来的人把宏化堂给端了。江湖规矩，不服的帮众都按规矩处理掉，可以收服的换岗留用。嚣张的幽州宏化堂就这么没了。
若是铸剑山庄的人，肯定要顾及许多，但她谢之妍是个外人，何必瞻前顾后管那些元老说什么，不去吞并他人，就会被他人吞并。
北疆七州的生意是个大饼，一口吃不完，宏化堂在檀州的势力最弱，要重立分舵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宏化堂走私来的黑钱是个烫手山芋，不能留用，谢之妍做主，全数捐给了黑骑军做军饷。麦哲义造的孽，她这个代庄主不得不帮他擦屁股。
韦小宝这几日带着总舵的人上蹿下跳十分忙，了结了宏化堂的事情，又开始忙于新分舵的布置。他提议新分舵叫什么鹿鼎堂，谢之妍对名字什么的不甚在意，也就由他去。
又要到汐儿的忌日了……
谢之妍像当初离开京都之时一样，背上一个小小的行囊，驾着离尘出发。临行时越小乙去送她，见她一脸严肃，谢之妍笑着摸摸她坐骑的头，小黑很舒服地打了个响鼻。
“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只是去看个故友罢了。”
“珍重了。”
越小乙话本就少，这会子一沉默，更显得气氛凝重，谢之妍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心中突然起了个好玩的念头。
“在下与将军交浅言深，却未见过将军真容……”谢之妍用力一拍马，倾身前去，快手摘下了越小乙的铁面具。
越小乙并未防备谢之妍，突然间被她来这么一手，下意识擒住了她的手腕，没注意控制力道，谢之妍呼痛一声，铁面具掉在了地上。
“呃……是我冒失了……对不住对不住。”谢之妍有些不好意思地下马捡起铁面具，用袖子擦了擦，递还给越小乙。见越小乙并未生气，遂打趣道：“想不到小乙哥姿容如此出色，一直戴着铁面具，真是可惜了。”
“军中无男女，我戴着面具，对方才不会因为我的面目而小瞧我。”
“将军谬矣，战场比拼的是骁勇，敌人只会注意你脸上与手上沾染的血，而非面容。”谢之妍笑笑：“若是要威吓敌人，戴个狰狞的面具，也许更好些。”
“与面容无关吗？”
看着谢之妍在远方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越小乙调转马头。小黑对谢之妍很是亲昵，是来自于谢大人吗？小黑可是由谢大人亲自接生出来的呢。这么多年过去，小黑也慢慢变老了……
“小乙哥，我初见谢家妹子时，觉得她与你很像。”
“？”越小乙不解地看着修远。
“说不上来。”修远笑笑，大概是因为她们一样敢爱敢恨吧。刚认识谢之妍时，她只是个从宫里溜出来的小宫女，不似一般官家女子做作，很是豪气，和他在明月清风楼畅饮，再见时，她已是御丞兄府上的总是躲避他眼神的姬妾十九。谢家妹子估计是去平遥，灵城长公主的忌日要到了……她俩都是重情的人，重情的人，总是容易被情牵绊。
快马加鞭先去回了一趟京都。京都的风致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样的繁华，城西的戏台子永远那么热闹，戏子却是生面孔了。梅生和白松一个进了督察院，一个去镇守西边。河边一群群洗衣裳的大嫂已经不是原来那几个，城南的结伴玩在一起孩童面孔变得好陌生，原来那些想必长大许多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孟儒奇竟然已经做到了工部侍郎，司马洵果然是在大力提拔这些平民出身的官员。想当初孟儒奇只是个盘缠不够，在京都街头卖画的仕子……
“阁下是？平遥郡公？！”孟儒奇看面前的少年有些眼熟。
幸好换上男装，又瞄粗了眉毛，没认出她是阿夏，谢之妍心中有些紧张。“今日来是求大人一副画。”
“求画？”孟儒奇不知这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朝中是有不少官员投对方所好，结党营私的。但这小公爷，虽然看上去顽劣些，却不像个阴损的人。
“昔日大人当街卖画，故友甚是喜欢，买过许多，我近日要去拜访她，又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便求大人一副墨宝。”当年汐儿倾心孟儒奇这书呆子，买过他许多画，要去祭奠她，孟儒奇的画是最好的吧
换了旁的人，肯定会觉得小公爷是在侮辱人，谁愿意别人揭开自己落魄的伤疤？但孟儒奇是个端方君子，并不以落魄时当街卖画为辱，反而很高兴有人真正喜欢他的画。故友？自己那时的画并不被普通百姓所喜，只有一个姑娘买过许多，是已故的长公主……
听说公主生前与平遥郡公很是要好，那他此次来……
“不知阁下想要怎样的画？”
“不拘，随大人喜欢吧，花鸟虫鱼，写意工笔都可。”不管你画的什么，汐儿都会欢喜。
谢之妍辞了孟儒奇，背着画去了平遥，她不敢在京都多呆，生怕见着什么人。她还没有那么强大，有些人就算是放下了，也不代表能够若无其事地在对方面前晃来晃去。而且，京都还是像以前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呀……
柳卿书送她的笛子已经能玩得很转了，一路所行，听到的各类民间小调被她从胡乱吹吹到有模有样，让她心情也跟着舒畅许多。笛子声音悠扬，带着吹奏的人也开朗许多。
红尘炼心，不在尘世中游走，怎么能炼心呢？燕京皇宫是个笼子，太窄太狭小，她更适合在这广阔天地里徜徉。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真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