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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運命の出会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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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山庄数百年基业,产业广布全国,就算谢之妍用心打理,总有处理不到的死角。就比如北疆七州的分舵宏化堂总是不太听话,舵主麦哲义连前庄主安庆远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是被螂姬推到台前的谢之妍了。
谢之妍决定亲自往北疆走一趟,小宝却不太同意,最后两人商量了个折衷的办法,兵分两路,在螂姬一派找个和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子,穿上那身代表性的红衣,跟着韦小宝,走官道从太原顺北疆七州去到儒州,谢之妍换了男装,带着一小队亲信,从章武翻山过渔阳走幽州,路虽然不太好走,却比大队快得多。
韦小宝自进了北疆,将一路的风物瞧在眼里,麦哲义这老乌龟真有几把刷子,真真是北疆的吴三桂啊,难怪敢凌驾到庄主头上,人家财大气粗,连手底下打杂的汉子们都不是吃素的。
铸剑山庄毕竟是百年的武林世家,麦哲义的爪牙虽然盯得紧,但他手下总有人能悄无声息地将消息递给谢之妍。二人一路互通有无,对整个北疆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探子于幽州与儒州交界的一条山脉里发现麦哲义手下的一座私矿,产的并非铁器,而是粗盐。盐矿采出之后运出山,在幽州城内的一家大作坊里熬成盐。
这可是私盐买卖呀!韦小宝惊叹,忙让探子将此事报给谢之妍。私盐一直都是被朝廷明令禁止,麦哲义这样大胆,肯定是与官员有勾结的,若是他真心想要对代庄主动手,这里是他的地盘,那小妍子走这一遭,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可惜消息还没送到谢之妍手上,她就已经被麦哲义的手下盯上了。
麦哲义及其手下行事向来谨慎,北疆七州算是他们的地盘,突然在城内出现一帮陌生人,为首的少年被人认出来是燕皇钦封的平遥郡公。那位小公爷听说可不是个吃素的,淮南水患被他浑水摸鱼插了一杠子,一群官员下了马,还坑了一群商户。
淮南的官职可都是肥缺,不说地方富庶,就是每年大大小小的灾害,都能借着捞一笔,被平遥郡公一闹,再由督察院插手一查,连坐落网的官员不在少数。
这个煞星,来北疆做什么?不过北疆可不是淮南,督察院的手没这么长,伸不到北疆来!这平遥郡公若是想在北疆乱来,可是要看看他姓麦的同不同意,麦某人有把握在他多管闲事之前就让平遥郡公在这世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麦哲义不把总舵放在眼里,谢之妍在幽州和儒州逛了一圈,宏化堂在当地几乎什么产业都有所涉及,什么东西都有办法分一杯羹的主儿,交际圈子得有多大?这还只是幽州和儒州呢,整个北疆七州合起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谢之妍撇撇嘴,这宏化堂一定是有官府罩着的,在北疆几乎能够横着走,不知每年拿去给北疆官员的各类孝敬要花多少钱。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回来回报谢之妍,麦香主这些年在北疆坐大,已经有将宏化堂与铸剑山庄分而治之的势头了。此人极会交际,似乎在什么生意上都能找到门路,谢之妍看着手上的奏报,心头一凉,麦氏竟然敢与柔然人做买卖,而且交易的商品中还有生铁……
想到云风眠当日从雁鸣关凯旋回燕京,带了一身的伤,听他手下的副将军说他好几次险些死在柔然人的刀剑下。
柔然不过是游牧民族,手下哪来的矿产,许多铁器都是走私而来。没想到麦哲义这等生意也做,他今日卖的生铁,明日就会变成武器……
司马洵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若是被官府查出来,麦哲义被正法就算了,宏化堂是铸剑山庄的分舵,肯定也逃不了一劫,更何况藏剑山庄的百年盛名会不会引起司马氏的猜忌……这件事只能做铸剑山庄的内务私了!
谢之妍一面遣人调查,一面等着韦小宝的大部队到来,心中不断梳理着探子送来的麦氏的罪证,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同他虚与委蛇,待时机一到,便给他致命一击!
“代庄主,属下觉得有些不对。”
客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盯上,埋伏上了许多杀手。
谢之妍骑着离尘奋力地向前跑,他们还是低估了麦氏在北疆的势力,这几日密集地查探定是让对方起了疑心。护送她的一小拨属下被对方的手下缠住,让她骑着离尘先走。她向来是个惜命的,活着才有希望,与其大家抱着死,不如留下一下生机来日复仇!
她不认得北疆的路,只能任由离尘狂奔。追杀她的人所乘的马脚力不如离尘,但轻功了得,几个起落便将她围起来,她架着离尘奋力冲出去,背上却中了一刀。
难道这条命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昏过去之前,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匹黑马从远处奔来,上头一个戴着铁面具的人连发几箭,射死了追杀她的那伙人……
那人,是谁呢?
“嘶……”谢之妍动了动已经趴得僵硬的身体,谁知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忍不住呼痛。
“之妍!你醒了。”
对上林弦惊喜的脸,谢之妍有些恍惚,这里是淮南,还是北疆?救她的分明是个戴铁面具的人,怎么这会儿变成了林弦,难道之前是她在做梦不成……不可能呐,林弦不会功夫,哪儿能拉弓射箭放倒追杀她的人……
“谢家妹子醒了?”
一个俊逸大汉从外头进来,谢之妍看了他,突然警戒起来。“修远先生,好久不见了。”谢之妍潜伏在姜御丞身边,对他很是敬畏。这人不求功名利禄,只因一个义字,哪怕再不同意姜御丞造反的事,也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帮忙。是个好汉,可惜他们不是一个战线,不管修远如何主动热情,谢之妍也一直不愿如他意,开口叫一声大哥,只是尊尊敬敬地叫修远先生。
“是过去很久了。”修远仿佛看出了谢之妍心中所想,微微一笑。
过去了么……谢之妍趴在床上,身子下头垫着软软的枕头,倒不是很难受,就是背上的伤还在疼。自己上一次受伤,是胸前被云风眠划了一刀,又给姜御丞打了一掌,差点儿死了,一晃眼,已经两年时光了。
姜御丞是修远的好友,他已经从中走出来了,可谢之妍自己,却一直困在汐儿和小寒的死中,她害怕自己麻木,害怕自己忘记,觉得自己放下就是对不住汐儿与小寒曾经给自己的温暖与情谊,所以日日地想着,过去,很难啊……
“之妍,我该给你换药了。”林弦之前就一直在给谢之妍的换药做准备,用着烈酒浸泡着镊子与布巾,谁知她这时候醒了。
“慢着”,修远顿了顿,“还是让小乙哥来吧。”
小乙哥?谢之妍这才注意到门口一直站着个人,她虽然戴着铁面具,却难掩眉目之间一股浩然的英武之气,个子小小的,应该是个女子。看身形,她……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罢?果然不是梦啊……
那人似乎话不多,看了看谢之妍,“醒了?”
谢之妍冲她点点头,“谢谢……小乙哥……仗义相救了。”她不知对方的姓名,想到叫恩公或者壮士又觉得有些别扭,想到先前修远唤她小乙哥,就捡了这个便宜。
“我叫越小乙。”越小乙自报家门。
听得她的名字,谢之妍心口一震,越小乙?越小乙!她就是姜御丞的养女……仁武将军……越小乙么……按捺下心中的波澜,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谢之妍。”
“小乙哥愣着做什么,去帮谢家妹子换药吧。”修远拍拍越小乙的肩。
林弦站在原地,有些局促,脸庞有些发烧,自己和谢之妍的这男女大防……
“没事,上次我伤在前头,也是林先生替我治的。”谢之妍看到林弦的不好意思,开口打趣,自己最隐晦的秘密林弦都知道了。且在珠镜殿的时候,林弦和穗穗一直在照顾她,每天云风眠都会上门来跟她讲笑话,如果汐儿还在,三个人像以前在神武殿那样打打闹闹的多好……
越小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看了林弦和修远一眼,“你们出去吧,我给她换药。”
谢之妍看着她顿悟的表情,觉得这人有些呆。
“呃……你疼就说一声。”越小乙换药很利索,却不够轻柔。看着谢之妍因为疼而绷起的脊背,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伤口换药总是会疼的。”这点疼谢之妍还能受得了,“这是哪儿?你家么?”
“是林大夫的草庐,我救下你的时候,十哥……修远说要带你看大夫,就找到了这儿”,越小乙顿了顿,“没想到你们认识”。
“是啊,林先生不是第一次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呢……不过这回是要多谢你。”
“举手之劳。”越小乙并不居功,她对换药很熟的样子,每一个动作都很利索。虽然是在说着话,但手底下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你不问杀我的人是谁?不怕被我连累?”谢之妍突然开始为越小乙担心起来,她对越小乙印象很好,越小乙本人确是同姜御丞说的,勇敢非常,可北疆毕竟是麦哲义的地盘,她这番见义勇为,会不会被麦氏手下牵累?
“不怕,不管是谁都没资格滥杀无辜。”越小乙伸手环过谢之妍的腰,将纱布缠了几道,又稳稳地打了一个结。
“可北疆是麦哲义的地盘!”
“我是黑骑军的越小乙,麦哲义再嚣张,也不敢来军中闹事。”
“黑骑军……”黑骑军姜御丞与父亲的……
“怎么?”
“我父亲……我父亲也曾是黑骑军中人……”姜御丞是黑骑军出身呢,越小乙又是他的养女,谢之妍不愿让她看出什么端倪,又有些莫名的激动,她的父亲也曾在北疆的黑骑军中服役,这片土地突然变得不那么陌生了。
“你父亲是?”越小乙觉得谢之妍的面容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像谁。
“家父谢公权。”
“谢大人?”越小乙眼睛一亮。姜御丞以前同她说过,谢家被满门抄斩,谢大人对她很好,她那时还暗暗难过了一回,没想到谢大人的孩子还活着,真是上天垂怜。那个画像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得这样大,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认得我父亲?”越小乙年纪不大,竟然认得自己的父亲?
“认得啊……”小时候那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是记得的。谢公权,姜御丞,方槐,如今都是作古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