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飘落的尚不是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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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打开了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配合着柯南的说明将资料逐页展示给爱留。
最开始发现的，是在工藤家书库里的那本有关神秘学的书中，作为中了魔女的魔法的例子而被介绍的，一个人格崩坏的青年。
人格崩坏这个词有许多具体的解释，症状不一而同，书中所描述的青年的症状总结一下就是“不认可自己现在的身世背景和存在目的，陷入无法和他人正常沟通的状态”。虽然作者坚定地相信是魔女所为，但是偶然翻到的柯南却忽的想起了过去的爱留。书中描述的状态，似乎和刚来这个世界的爱留有些相似。
自从接受了爱留的委托后，柯南便独自调查过了多年来的人口普查报告、各国的科学研究进展，甚至想过此类技术有可能在政府未公开的实验中，还一度萌生了去黑一些被发现了可能会被逮捕的网站的想法。
他虽然原本对神秘学完全不抱兴趣，但是在几个月来各种调查都没有实质性进展的情况下，一下便咬住了这条线索。他拜托灰原彻底调查了书中出现的英国青年的名字，即便是在浩瀚的网络上，能找到的在那个时期的唯一资料，也就只有一次小型的工艺品拍卖会，一个与书中青年有着同样姓氏的人是中标人之一。
由于并没有写出他拍下的是什么，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柯南考虑到既然出现了与爱留有相同遭遇的人，那么也许还会有第二个，于是立刻翻阅了家里所有的相关著作，灰原则搜索了过去的新闻报道。从中浮现出的另外两条情报，一个是外国的当地报纸揭载的被怀疑有双重人格而后自杀的人；另一个则是书库放置杂志的角落里、一本积了灰的宗教杂志里出现的所谓因巫术而觉醒了令人望尘莫及的才能的人。
因为都是在文章中仅出现了名字和国籍的人，柯南和灰原不得不花时间调查这两人的身份，从昨夜到现在，终于从网络和国立国会图书馆的信息之海中打捞出了少量情报。
“其实在第二个人的身份判明时，第三个人就变得相对好找了。”柯南扶了扶眼镜，“……简单来说，其中一个人是贵族阶级的收藏家，另外一个则是宝石商人的女儿。”
爱留不自觉地双眉颦蹙。
“再加上之前的拍卖会上的中标人，三个人的国家、生活年代都各不相同。不过共同点已经很明显了。”
拍卖会、收藏家、宝石商……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几个词的爱留不禁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柯南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特地在等她想明白，然后才重新继续开口。
“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有机会接触到知名的艺术品，但这三个人并不是什么大富豪，加上几乎都发生在中世纪。即使真的和你有同样的遭遇，最终都归为神秘学领域的事件也不奇怪。”
爱留交替看了看正在说明的柯南，和平静地坐在他身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灰原。
“……你们是想说，是某件艺术品的机关造成了这些人的事件吗？”
“我并没有说一定是这样。”
柯南立刻否定了她的话：“只是作为向你提出的报告，告诉你有这种可能性而已。实际上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艺术品内置了这种机关，无论是古董、名画、宝石，我也不相信它们会有这种力量。但不否认有可能是人的大脑受到了附着在上面的某种尚未被发现的物质的影响。如果是这样的话，身为矿物的珠宝就是最大的线索。”
虽说若是这样的话，你就真的变成了单纯的精神病人了。
……灰原在旁边凉凉地补充道。不过爱留并没有心思回应她的玩笑，而是回想起了快斗曾告诉她的事。
不，是有的。
黑羽快斗……怪盗基德在寻找的潘多拉，不正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宝石吗？
她瞬间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冷了下来。
“爱留？”
柯南叫她的声音让她重新回过神来。她犹豫了一下回答：“可是……我周围并没有那种东西。”
“你好好想想。”柯南摇了摇头，“你向我委托的，是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吧？我向你提示的自然也是这个。说到底，无论是人格崩坏、还是双重人格、才能开花，都并不一定是像你一样，从异世界来到这里时发生的事。”
他放缓了声音。
“也有可能，是在他们与原本那具身体的人格掉换回来之后。”
“……”
爱留无言以对。的确，就算其他人也和她一样穿越了时空，也不一定是和她一样在初中时才发生。如果在更小的时候、甚至是在尚且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替换了，说不定反而就那样一直在新的世界活下去才是最自然的事。
“虽然一开始在看到那本书的时候，我也想过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魔女狩猎时期，所以作者夸张表现了……不过既然出现了其他类似的例子，在目前看来就算是很有力的线索。”
灰原第一个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跳下沙发朝咖啡机走去。不过她姑且应该有一直在听柯南的话，边走边替他补充着。
“近代神秘学日渐衰落，所以很少有相关记载了，不过别的领域上也许还会有其他类似的案件。网上能找到的资料毕竟有限，所以最近工藤君会跑遍东都所有大大小小的图书馆，继续为你查的。”
“不要擅自给我安排行程好吗。”
似乎是因为这两天搜集到的情报终于全数告知了爱留，柯南身上那莫名的凝重感总算稍微消散了。爱留望着眼前从坐下来开始就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努力提起精神，抬头朝柯南笑了笑。
“嗯……谢谢你们。”
“还有一件事。虽然不想从我嘴里说出来……”柯南瞥了泡好新的咖啡重新坐回来的灰原一眼，大约是本想让她开口但却被拒绝了吧，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现在是你的委托优先。所以如果真的与艺术品有关的话，你最好也去问问他。”
“诶？”
“比任何人都清楚和宝石有关的事情的，你的那个熟人。”
披着雪白的斗篷，为追寻梦幻的宝石而在夜晚的摩天楼之间漫步的月下奇术师。
确实若是那个人的话，就算掌握着什么重要情报也不足为奇。
但是，爱留能问出口吗。不可能问得出口。
快斗是最反对爱留回到原来世界去的——这件事爱留自己也清清楚楚。况且就算能问出口，她也不想看见快斗困扰的样子。
先不说快斗曾经给过她机会，让她去问红子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是她自己放弃了。
就算他能够一脸为难地笑着，将爱留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爱留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都说了，人家根本不认识怪盗基德。”
“你刚才一瞬间全身僵硬了吧。”
“我只是吃了一惊而已！”
“那你表情这么紧张干嘛？”
“我哪有紧张，是柯南君的妄想。”
柯南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斜眼瞪着她。
爱留当然不知道在小宅岛，基德最后并没有否认他和爱留认识的事实。也因为这个缘故，柯南其实现在已经完全认为他们两人认识了，但他心下也觉得除非把确凿的证据扔到她的面前，否则爱留是决不会承认的，也就干脆不再细说。
“总之，我急着把你叫来就是想说这个。虽然其实应该整理得更清楚一些之后再告诉你，不过你应该也想早点知道吧。”
“呃、嗯……”
在委托柯南的时候，的确她是想尽快知道回到原来世界的手段，为此她以前甚至对柯南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哪一天不愿再帮忙了。但现在，终于掌握了回去的蛛丝马迹，在她心底的一个声音却明确地表示自己无法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无论她怎么想，也无论究竟与宝石有没有关系，这件事都一定要告诉快斗。
对于给她发了「预告函」的快斗来说，如果得不到必须的情报量是无法行动的。并且如果自己想要从快斗身边离开的话，就必须要认真地告诉他，否则对于接受了爱留的特殊情况的快斗来说也不公平。
……正这样给自己找着理由，爱留忽然觉得。
也许在这些借口的水面之下，她已经如此依赖快斗了。她正打算将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的选择推给他来解决。
而她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干嘛啊，一脸失落。学园祭发生了什么事？”
“诶？”爱留立刻坐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没没。还是老样子……”
学园祭这两天因为快斗一直在耳边吵吵闹闹的，反倒感觉比平时还要费神。
“什么叫还是老样子啊。你这家伙该不会因为兰和园子没去成，所以就连学园祭也一直一个人吧？”
看到柯南皱着眉头盯着她，便知道他是在担心。对此爱留不如说是感到有些高兴的，但是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至于凄惨到如此地步吧。她鼓起双颊扭头道：“柯南君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是和朋友一起转的。”
虽然有一个人并不是朋友。
“你说的是上次说的那个学校的前辈？”
这人怎么还记得夏天的时候的事啊……
爱留忍不住默默地为名侦探的记忆力鼓起掌来，不过要是被他详细追问的话难保不说错什么话，她咽下口水，假装平静地拿起马克杯喝起了咖啡。可惜的是已经凉了。
“算是吧。是个很可爱的女生，但看起来比我还要小。”
以后，是否会有将快斗介绍给柯南的一天来临呢。
她知道只要柯南和基德还是侦探和小偷，那么就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天。
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忍不住许愿。
假如那个时刻真的来临的话，能站在快斗的身边，笑着向柯南介绍他的人若是自己……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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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星星经常不见踪影，沉默不语的夜空就像是被魔术师的黑色斗篷藏起来了一样。在这样的夜空下，爱留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正加快脚步朝公寓走去。因为出租车停在了家附近，所以其实没有多长的距离，但之所以还是能从她的步伐中感到焦虑，是因为刚才快斗的联络。
走出博士家刚坐上出租车时，忽然就接到了快斗的邮件，读完上面的内容后爱留的脸色便一下子变得铁青。
那之后她马上就打电话给快斗了，不过因为前面的司机也能听见，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是快斗在讲，爱留无言地听着。
“抱歉啊。要是我先察觉到那个人就在附近的话，大概就能更简单地糊弄过去了……不过我们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浦上会忽然去爱留的公寓，这只有问她本人才知道。今天又那么积极地想接爱留，大约是有什么事想和她说吧。
“虽然我觉得她是感觉气氛不对才叫住我的，不过那时也没有什么很亲密的对话。只要你坚决否认应该能通过的。”
爱留垂下眼睑，随后静静地转头将视线投向一片漆黑的车窗外。经过白天的喧闹后，夜晚显得格外安静，这两天快斗的笑容也轻易地浮现在车窗薄薄的玻璃上。
快斗将自己对爱留抱有好感的事告诉了浦上。
准确地说，是“只将”自己对爱留抱有好感的事告诉了她。自己虽然喜欢爱留，并且一直在追求她，但是她拒绝了……这是快斗无奈之下随口编的剧本。
明明都被拒绝了却还喜欢着她，整天追在她身后，虽然这是个非常执着并且让人听了有点害怕的人设，但据快斗的说法，只要有Poker face就不在话下。
“而且实际上也并不全都是谎话嘛！”
听快斗用含笑的语气这么说了，爱留也只能苦笑。就算怪盗基德再怎么善于变装，至今为止假扮过无数角色，但以本人的身份演出其他的性格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明明要这么说谎，他应该也很难受，但从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却只是像平时的快斗一样，还是那么开朗。爱留不禁闭上了眼睛，倚在靠背上。
“谢谢你。对不起……”
“我才是。”
“……那个……”
“嗯？”
说不出口。
我找到了回去的线索。
很有可能和珠宝有关。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这些话，还是无法问出口。爱留张开嘴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像石膏像一样固定在原地。最后，虽然没有人在看她，她还是自顾自地摇摇头，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没事没事。我快到了就先挂了。早点休息，晚安。”
公寓就在眼前。爱留穿过自动门前，再一次回头仰望夜空。
啊啊……果然今夜，也是一个看不见星星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飘落的尚不是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