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惶恐》糯米灰灰

14、第十四章

　　与以往受惊昏厥不同，阿盈这次醒来无比的神清气爽，半点儿没忘记昏厥期间所做的那个梦以及梦境里的圆通大师，鼻间似乎还残存了梦境中几缕花的余香。

　　当然，阿盈也没忘了得圆通大师所托，虽然圆通大师十分鸡贼的不等自己回答就消失了，但想到那只软软的小团子，声音软软糯糯的，肉团子的小脸蛋又是手感极佳，阿盈自觉也不那么抗拒了，照顾就照顾罢。

　　在梦境之中，圆通大师明明白白的说过阿软并非鬼魂，但是阿盈还是心存疑虑，私心里仍旧认为阿软是一只小阿飘。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是圆通和尚这样看着就十分仙气的大师，所言更叫人信服，然阿盈仍是认为圆通大师这般说只是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顾虑罢了。

　　但醒来后，阿盈并没有发现阿软的身影，她还很认真的在殿内各个角落寻了一番，床底与屋顶阿盈都没有放过，偏生就半点儿没有看到阿软的影子。

　　以至于阿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个梦做得太真实所以自己信以为真了，可揉、搓小团子的手感还叫阿盈意犹未尽，怎么醒来就不见了呢？

　　想着自己这么些天来，白日见着的鬼怪并不多，许是阿软这类小只一点的阿飘比较弱，白日不能出来呢？上回她不是也只听见阿软的声音，不见其影么？

　　如此一想，阿盈自觉理顺了这事儿，只安心等夜间阿软出现好好揉、搓一把了。

　　阿盈苏醒后寻找阿软的一番举动，让含霈几个忧心忡忡，看主子一句话不说，皱着眉开始殿内来回转悠，甚至床榻之下都要查看一番，众人暗道主子莫不是昨儿个晚上刺激受大了，神智又出问题了罢？这样雪上加霜的情况含霈几个真是想都不敢想。

　　到底是含霈拿了主意，叫身手好力气大的含雾将主子制住，忙把那块儿已经打了坠绳的茅山玉佩给主子挂上，嘴里还喃喃着各路神仙的名号以求神佑。

　　突然被压制住，阿盈也是吓得不轻，听了含霈一解释直叫阿盈笑得直不起腰来，但她却无法与含霈几个解释自己方才的行为是为何，照看一只看不见的小阿飘这事儿，很难解释得清楚吧？

　　为了叫含霈几个不再追问，阿盈只得随意推脱几句，作出不愿再开口的样子，含霈她们也就闭嘴，揭过此事不提了。

　　众人心神一松，则各自忙碌开，未料皇后苏醒得这般快，一应梳洗用具、衣衫膳食还未准备呢。

　　阿盈坐在床榻上一时无事，细细打量了方才含霈给自己戴上的这块儿玉佩，又听含霈说了这玉佩的来历，直叫阿盈感叹世间竟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只是不知效果是不是真如所言那般厉害。

　　含霈在一旁默默点头，对于世间存在这样的物件表现得并不十分惊讶。对含霈来说，连自家这个胆小如鼠的主子都能开了阴阳眼，见常人所不能见之物，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更吃惊更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当然，含霈很快就发现自己这结论下得太早，不过这还是后话，暂且不表。

　　阿盈一苏醒自有宫人前去将太医请过来，梳妆打扮一番后，宫人便领着老太医进来，此番皇后昏厥苏醒，宫人不敢再小觑，专门去抬了老太医过来诊脉，瞧着这白须银发的老太医给皇后探了脉之后，眉头微皱，直叫众人心里一惊，老太医似是不确定一般，又再探了一回。

　　诊脉完毕后竟连方子都不开，躬身作揖，“娘娘如今已无大碍，脉象平和，心神宁静并无异象。”

　　含霈几个缓了口气，无事便好，老太医方才那神情叫人还以为主子又不好了呢。

　　与皇后禀告完毕后，老太医又对含霈道，“娘娘如今连安神汤也不必用了，是药三分毒，多进些滋补的汤水即可。

　　老太医直到回到太医院，都还在纳闷怎的皇后娘娘脉象竟与昨夜天差地别，竟半点没有受惊之后心神不宁的情况。

　　含霈一向处事周全，自然也没有忘记派人将皇后苏醒的消息送到皇上和太后那里。只是皇上早早的就出宫去了京郊演武场，查看京城宿卫军练兵情况，一时半会回不来罢了。太后那里得了消息，却是派了近身伺候的嬷嬷前来探望，可见重视。

　　太后的贴身嬷嬷姓宋，宋嬷嬷进来的时候，阿盈正在用膳，虽并非用膳时间，但御膳房得了吩咐，还是置办了一桌精致易克化的菜肴呈上来，十分用心。

　　宋嬷嬷行礼请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阿盈握着筷子还未来得及叫宋嬷嬷无需多礼，宋嬷嬷已然行礼完毕站定在殿中。宋嬷嬷这身量就女子来说，算得上是人高马大的，长相倒不是吓人，而是入殿门至今，宋嬷嬷就一直是那副呆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因着不常笑的缘故，宋嬷嬷面相看着就不大和善，通常面无表情就足以震慑人了，但阿盈却对宋嬷嬷的模样没有表现出一点发怵。

　　这也是正常，见过那些样貌诡异惨状的阿飘之后，宋嬷嬷这样的只能叫小菜一碟。

　　既是宋嬷嬷来了，阿盈也就叫人将膳食撤下去，不好叫太后身边的人立在一旁看自己用膳，而后吩咐人给宋嬷嬷搬了凳子赐座，又看了好茶，面子给的足足的。

　　言语中，阿盈从宋嬷嬷那里得知太后娘娘昨儿个从龙乾宫回去之后，身上便有些不好，得了她苏醒的消息才派宋嬷嬷过来探望一番，亲自见过自己，也好回去复命叫太后安心。

　　阿盈不记得且也想不通太后娘娘为何会对自己关心至此，太后凤体有恙，虽宋嬷嬷说了并不全然是自己的缘故，阿盈还是不免有些自责，自己先前养伤时就从未前去与太后请安，即便是痊愈后，也因心中害怕胆怯而不敢出门，一番表现实在是有些辜负太后娘娘的关爱。

　　含霈也说过，自己这身子的易招鬼祟的状况，若是被一般人知晓，难免心有顾忌，避而远之，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对此类更是敬而远之。太后却并非如此，相反，还常常亲自前来探望自己，并不在意什么鬼祟之类。

　　说罢，阿盈提出要与宋嬷嬷一块儿回永宁宫看望太后娘娘，还叫人带上了些滋补药品。

　　宋嬷嬷依旧是那副刻板的表情，但眼里欣慰之意闪现，毕竟是太后娘娘记挂在心里的孩子，有此心意也是个好的。

　　然前往永宁宫一路所见叫阿盈开了眼界，在路过那些鬼祟幽魂时，它们根本无法靠近自己身旁，这也就意味着日后出门，再也不必害怕鬼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直叫阿盈对制作这玉佩的茅山派掌门佩服的五体投地。

　　***

　　永宁宫太后的寝殿内，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菩萨，供桌上一铜质卧香炉飘起袅娜的白烟，清香淡雅的檀香味在殿内铺陈开来，置身殿中只让人觉着心安神宁。

　　阿盈到了永宁宫后，才知道太后方才已经躺下歇息了，倒是来得不巧。

　　本是想打道回府，但宋嬷嬷却说，皇后既然已经到了永宁宫内，她还是进去通报一声，阿盈则在外殿等候，本想着太后这个时辰已经躺下歇息，可见身子确实不适，想来今日是没法子见她了，不过即便见不着面儿，叫太后娘娘知晓自己的心意也是好的。

　　不多时宋嬷嬷却是出来将阿盈请进了太后的寝殿，阿盈跟在宋嬷嬷身后，暗道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后对她果真慈爱宽厚，一点儿不避讳她这体质，连寝殿也肯让自己进去。

　　阿盈见着太后时，太后正靠在床榻上，目光柔和的望着她，也不等她行礼请安，脸上就漾起一抹笑意，招手让阿盈过去。

　　阿盈不敢无状，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太后呢，是以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行礼，“阿盈给母后请安。”

　　太后思及阿盈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一时间与自己亲近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便叫宋嬷嬷给阿盈看座，这椅子却是摆到了太后的床塌边。

　　“坐到这儿来。”许是太后看着自己的目光太过温和慈爱，如同看自己后辈一样，阿盈并不抗拒太后亲近之意。

　　“昨儿个阿盈突然昏厥，很是该好好歇着养养神儿，哀家这里，阿盈有心便好。”太后开口便是柔和关切的语气，那神态也并非刻意作假。

　　阿盈悄悄打量着这位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长辈，因着身子不适的缘故，太后气色看着不太好，人也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儿，先关心询问的却是她的身体。

　　阿盈才想开口，但手比口先行，已然握住了太后的双手，却不觉着突兀，仿佛之前也常这么做，此番动作，便是太后脸上也不见异色。阿盈继续道，“阿盈并无大碍，倒是此番来得不巧，扰了母后休息。”

　　太后拍拍阿盈的手，笑意更深“什么扰不扰的，阿盈过来，哀家心里高兴呢。”

　　阿盈并非没有眼色，太后与自己说话本就是强打着精神撑着，阿盈不敢闲话太多耽误太后休息，不多时便告退而去，太后又叫宋嬷嬷捡了许多好东西与阿盈，是以阿盈满手而来，结果带着更多东西回宫了。

　　亲身感受一番，太后确实对自己十分挂心，告退时太后还忧心对自己说，好孩子，受苦了。

　　而对于昨儿个被恶鬼袭击的场面，阿盈如今再想起来却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并不觉得胆战心惊。

　　回龙乾宫的路上，阿盈的步撵“偶遇”了几位妃嫔，皆是位份不高的，阿盈本就不记得，全靠含霈在旁提醒。

　　并不长的一段路，能偶遇这么些人，阿盈还未深想，含霈却是冷笑着把这些个出现的妃嫔全都记在心里，直至回到龙乾宫内殿中，含霈才与阿盈道，“娘娘，您才出那么一回宫，那些小主贵人们就迫不及待出现，想来是按耐不住了。”

　　含霜这急性子跟炮仗似的，怒道，“说好听点儿是请安，实际可不就是等在半道儿上拦咱们家主子么！说得好似不受宠全是咱家娘娘害得，哼！”

　　含雪柔柔地回了一句，“出现的小主们你瞧着哪一个在皇上面前儿露过脸，无非是被人调拨了，你与她们置什么气。”

　　三个宫女们你来我往的讨论着，含雾却是默默的捧来了酸梅汤，阿盈抿着爽口的酸梅汤，点头，半点儿不在意谁方才出现了，说了什么话，专门出现又是想做什么。

　　那些低位分的妃嫔出现的原因不外乎是提醒自己，后宫可还有其他女人呢，皇上已经三月未踏足后宫了，您能不能腾个地儿回宫呆着，虽是言语上未曾明说，但意思可是表现得清清楚楚，压根儿不需深想。

　　将手里的酸梅汤豪迈的一口饮尽，阿盈才笑道，“她们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叫我搬我就搬么？”

　　豪言壮语叫四个宫女一脸欣慰崇敬，娘娘您真的太长进了！

　　忽而阿盈又有些迟疑，小声道，“不过她们说的一点，确实是本宫失职了，皇上真的已经三月未踏足后宫，想来......”

　　说着阿盈羞涩了一下，久未出现的纯白少女心再次浮现，“对身子也不好罢，本宫要不要挑几个好的，叫皇上纾解纾解？”

　　毕竟皇上正值青壮年，有些个需求是很正常的，据说自己未搬进来前，皇上一月还是会踏足后宫几回，叫妃嫔们雨露均沾，如今却是三月未曾纾解，别给皇上憋坏了，对于安排皇上宠幸他人，阿盈并不觉得如何，这不是皇后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吗？

　　含霈几个听了却神情怪异，阿盈看了讶异道，“你们怎么了？阿！难道皇上不行？”

　　话一出口，含霈她们神情接近绝望，阿盈身后却响起一道清朗淡然的声音，“皇后......”

　　阿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