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白篇：守》殷墨戍

2、中：聚

　　薄云笼月，清风鸣虫；树荫照水，摇光曵影，自是别有一番清静在其中。

　　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中间移桌摆座，桌面上摆酒盏佳肴，不远处步廊上的红灯笼照得红彤火亮。莫白廿二君笑迎着他们款款走进。

　　“好久不见，二位可都还好？”

　　一一入座后，廿二君拿起酒壶帮着斟酒，边问道。

　　穿着浅荷色裙装的美人露葵与身旁一袭黑色长袍的男子殷墨戍相视一笑。

　　露葵朝廿二君答道：“还好。此次回来刚好在秋阁那遇着虫儿，便与之一起。你们呢？可都安好？”

　　“自然。都老样子啥。”莫白仰头饮尽杯中酒，似是不过瘾作势欲夺廿二君手中的酒壶。廿二君狠狠拍了他一下，瞪着眼，“这酒是为阿葵和阿殷准备的，休要胡闹！”

　　殷墨戍摇头轻笑道：“小白确实还是老样子。来，廿二君把酒给我吧。“接过廿二君递来的酒壶，给莫白倒了满杯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对莫白示意着，”小白，走一个？”

　　莫白笑眯了眼，点了点头，“那敢情好。还是虫儿理解我。干！“喝完杯口朝下，朝廿二君挑了挑眉，挑衅着。

　　”哼。“ 廿二君拿起酒也喝了个空，头歪向一边，对着露葵说：”这厮实在欠揍！让他给你们准备个酒都磨蹭推脱，阿葵，你可要狠狠训他才是！“

　　莫白忙辩解道：”喂喂喂，不带你这样的。好歹也是我费尽口舌方从得意楼老板那讨来的，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呀。你怎可一句话就把我抹杀……“

　　”噗“露葵忍不住笑喷，“小白呀，就让让浅呗。他可掌管着你的钱财呢！”

　　“哎呀，瞧我，”莫白猛然拍了下自个的脑袋，腆着脸讨好着：“浅呀，…那什么…浅呀……”

　　“是浅呀还是钱呀呢！走开。看着真糟心。”廿二君气忿地推了下他，说完跟着笑了。“别耍宝了，瞧那熊样。”

　　殷墨戍微微一笑，自斟自饮的看着。忽而感受到旁边的目光，顺着望去，露葵正看他了。想了下，问道：“怎了？”

　　露葵摇了摇头，有些惆怅，轻声道，“虫儿，你们还在真好，真好。”

　　莫白廿二君相互瞅了对方一眼，双双朝露葵看去。

　　“阿葵，怎么了？”

　　廿二君担忧的看着她。阿葵怕是想他们了。曾经的二十四位玉人，到今日能够在这出现的却寥寥无几，偶尔能得到两三个位的讯息，但更多却是不再出现，甚至有的音讯全无；而这里，曾经努力发展的繁荣景象，最终落得了个人走茶凉。苦了阿葵，作为大家的首领，时时惦念着，也亏得这里还有这座城做根基，亏得他们都认同这里。作为家的地方，总也有会想回家团圆相聚吧。

　　“老露。别这样…我们都会在的。”莫白蹙眉敛笑。

　　“嗯。没事儿，就是好久不见，真的想你们了。”露葵浅浅一笑，眼里泛着水光，“我今儿个是到秋阁走了一遭，那儿没什么人气了，花草好久无人打理了，书帖也都散乱了…本想清理下，但一个人有心无力。整个阁子空荡荡的，毫无生机，我的心也跟着空了。”

　　“果儿……”殷墨戍伸手握住她。

　　“那时我在想，我这样到底对不对。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当初阁主把阁子交给我的时候殷切的目光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我，要兴起，期盼着重整到最初的巅峰。可每每总似昙花，一现即逝。快得我还来不及看看，就又恢复到了清冷。每次都给自己打气说，只要努力了就能看到结果。可是每次努力后等到的却又是一次次的离散。我累了。虫儿，小白，浅，我真的累了。可我又不想不敢放弃。这种矛盾像大山一样压着，压得我难以喘气。往昔种种，今日萧条，聚散离合总没个盼头……”露葵哑着嗓子低着头，说到最后，红了眼框，泪珠一滴滴的打落到在座每个人的心里，沉甸甸的宛如大石般不上不下的垂吊着让人难受不已。

　　一时间，众人沉默无语，徒留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虫鸣声。一股凉风袭来，扫下了树上的叶子，打着旋落地。风拂走朦胧的云，月亮露出洁白的脸，轻柔的月光宣泄开来，照得地面一片白净。步廊上的灯笼晃晃悠悠，在月光里晕着淡淡的光圈。

　　廿二君皱着眉头似是想起什么，冷不丁用手肘撞了下莫白，不满的压低嗓子小声问道，“你不是说阿葵是被绊住么？怎么又有秋阁空无一人之说？你怎可把她一人丢那!”

　　莫白苦笑，摸着鼻子，“我过去的时候，就见到老露和虫子。是我不对没留神，关顾着高兴。虫子说让我先回来准备，她和老露再和秋阁聚聚什么的。哎……”瞥了那人一眼，哪里知道平常挺正经的虫子也会诓人。

　　因着夜晚较为安静的缘故，加上莫白也无刻意小声，殷墨戍自然也就听了个全，淡淡的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露葵；歪头朝莫白咧嘴一笑，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露葵抹去泪珠，见状捂着嘴破涕而笑。

　　“咳咳，那时我想耳根清净清净，再者想和虫儿谈谈，便让虫儿去打发你了。”露葵清了清嗓子，将被风吹散的碎发拢到耳后，“你那时兴奋的样子…二白，你懂的。”想着平日里小白见着人就抓着吱吱不停的样子，心情一下子被这小插曲平缓了许多。

　　“…哦。”莫白无语。委屈的看着廿二君，怎地针对我啦。不就是久别重逢兴奋…过头了么。浅，求安慰！

　　廿二君眼底染上笑意，伸手顺毛。莫白在他手底蹭了蹭，一副被治愈的样子惹得大家又一顿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