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路花开》五月五

26、双花脉脉娇相向

　　呵呵！我就说这人有特异功能，我无论披怎么样的画皮，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我停下了穿衣服的手，静了静轻轻道：“也许吧，也许是寂寞太久了，也许是真的醉了。”
　　我抬头望着他，勉强笑道：“就当一场春梦了无痕吧。”
　　黄囿陵勾起嘴唇笑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敛去笑意，深深望着我，神情肃穆，字字千均道：“珊珊，嫁给我。”
　　我手一颤，“你。。。。。你说什么。。。。？”
　　他一把揽过我的双肩，定定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嫁给我，我许你一路花开不败。”
　　我再次哆嗦了，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一大清早的，别给我讲鬼故事。”
　　他无奈笑笑：“若不是想娶你，我会让你鬼上身。”
　　这话说的，让我这张老脸实在是挂不住，终于恼羞成怒：“你才是鬼迷心窍，你不会推开我么？我一个女人对你能怎样。”
　　他闷闷坏笑：“你连半推半就的机会也没有给我，我和重庆男一样，反抗了一秒后，最终屈服。”
　　我决定此问题就此封杀。
　　我顿了顿道：“你仅仅因着脑中幻想的那个我，而对我许下这样的诺言，我想我不能接受。”
　　黄囿陵思索了下道：“我要怎样做你才肯相信我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以久。”
　　周炎，你说的自闭症呢？还是我就是医他的药？
　　我刚想开口说话，肚子咕咕响了起来，黄囿陵笑出了声，眉梢挑起：“你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餐。”
　　我睁大眼睛：“你还会做饭？”
　　他朝我眨眼起身道：“二十四孝老公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要不先下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煎得黄中透亮的荷包蛋，浓稠合宜的麦片粥，配上清爽可口的凉拌海蛰丝和脆脆的橄榄菜，让我食指大动。我吃了满满两大碗，才意犹未尽放下碗。
　　黄囿陵满意看着我道：“多吃点，长胖点，我喜欢。”
　　我翻了个白眼：“才不，享受的是你。”
　　他心情甚好的望着我但笑不语。
　　我才发觉这句话大是为老不尊，强装镇定道：“我要走了，以后的工作你要是觉得不便，还是让我回去做个小职员吧！”
　　他对此置若罔闻：“珊珊，我想听你讲故事给我听。”
　　我愣了愣笑道：“好啊，我还真有个好故事，我爸讲给我听的，精采绝伦，超长超曲折，我一辈子就指着这故事过了。”
　　我看了眼兴味盎然的他，咳了下开口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有一天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说

　　话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有一天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说

　　话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我看到黄囿陵额头的青筋欢蹦乱跳，目光阴阴盯着我，有些心虚，终于声音越来越小。
　　他抚抚额角道：“别给我满口荒唐，你知道我要听什么，我不强迫你，我只是希望你讲出来，然后放下，毫无介蒂开始新的生活。”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认真道：“珊珊，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余生还这么长，有你同行，我想一路风光正好。”
　　是啊！余生还这么长。长得让人忍不住生起希冀，或许，这次是真的呢？
　　只是这回忆的旅程该从那里开始？
　　十岁前的童年记忆对我来说像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美丽得让人热爱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所以我热爱着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林晓蝶。她永远那么美丽孱弱，像是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在春风中轻柔落到你心尖上，你必须屏气凝神，轻轻凝望着她，生怕一个深呼吸，便惊吓到她。一个眨眼，她就会振翅飞去，杳无踪影。
　　晓蝶有着偏黄的细软发丝，那发丝更衬映得晓蝶面容欺霜赛雪，妈妈总是抚摸着她的发丝爱怜叫她：大波斯公主。
　　后来我专门翻过书本，大波斯公主的传说同睡美人有些相似，也是出生时受到了诅咒，终生要生活在黑暗的城堡中，不能捅着阳光，不能奔跑，只是睡美人等到了她的王子，而大波斯公主却不知有没有等到。
　　我也热爱我优雅动人的母亲，她举手投足间总有种贵气让人折服，连爸爸在她面前也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些谦卑。
　　但我最最爱的，是我的爸爸，如果说晓蝶是妈妈的小公主。那我就是爸爸的小跟班，打从记事起，他走到那，我就跟到那儿。因为爸爸是个警察，那时有个当警察的爸爸是件多么威风的事，小伙伴的眼神对我充满了崇拜。
　　身体瘦削的爸爸实在担不起人民警察这个光荣称号，有时和那么美丽的母亲站在一起，年幼的我也觉得，爸爸和妈妈委实不算是一对佳偶。
　　我会走路时，晓蝶还在床上不能翻身，妈妈给我讲得最多的故事就是孔融让梨。妈妈还常常在背后叮嘱着我：“晓阑，你要让着妹妹，你是姐姐，要永远照顾好妹妹，这是你的责任，你知道吗？”还是个懵懂小孩的我不住乖巧点头。
　　妈妈说这些时必然是要泛起泪花的，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对她的耳提面授很是用心记着，谦让这个中华民族的优良美德从此根深蒂固扎在我心中。
　　晓蝶软软对我说：“姐姐，你头上的那个发卡好漂亮。”
　　我马上摘了下来，给她别在发上，真心赞叹：“晓蝶，你带着就是比我好看。”
　　晓蝶柔柔对我说：“姐姐，你这件泡泡裙比我的颜色亮。”
　　晚上，我就将洗好的裙子放在了她枕边，七岁的她伸出细细的小胳膊抱着我道：“姐姐，你真好，我们来生还做好姐妹。”
　　我这样楚楚可人的妹妹，谁会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我们在黑夜里郑重其事拉勾许下愿望：来生也要永远做一对好姐妹。
　　只是后来什么美德都成了浮去，因为穆修辰这个香梨太过诱人，我不想让了。
　　那时的我私下认为，爸爸爱我胜过爱晓蝶多一点，爸爸曾笑逐颜开对我说，我一出生，就会对着他笑，那一笑，让爸爸的心软到了尘埃里，他总是说我和晓蝶是上苍赐予他的珍宝。
　　带晓蝶出去时，她总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我想她就和公主一样，不肯让灰尘弄脏了她的衣服。爸爸也总是很紧张的样子，生怕她不舒服。常常用玩到一半就扫兴回家。
　　回家后妈妈也会责怪爸爸：“昨天晚上晓蝶又不大舒服，医生说了她要静养，以后，晓阑你带出去玩，我在家里陪晓蝶。”
　　爸爸总是低头认错，久而久之，一家四口就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方块，妈妈在家里给晓蝶讲诗词名句，我有时也在旁边听，听妈妈轻声讲：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那语气中的惆怅至今想来还犹如在心中缠绕。
　　听她给晓蝶讲：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不到十岁的我不是很明白这些词的意思，只是觉得妈妈讲得太过凄婉，没有爸爸讲捉小偷的故事精彩，常常听到一半就跑掉了，拿起了水枪，和小朋友们打水战去了。
　　后来晓蝶在八岁那年大病了一场，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后来总算是出院了，之后她的性子一直是多愁善感，和妈妈的气场一模一样。而且我觉得她好像对我疏淡了些，只不过那时年幼，再加上她又好静，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时爸爸带我出去玩的时候，让我把好吃的零食偷偷藏起一点，带回去也给晓蝶尝尝，因为妈妈不让她吃，我就和晓蝶躲在被子里偷吃，只是十次倒有九次她是不舒服的。有一次还呕吐了，送到医院住了三天，妈妈大发雷霆。把爸爸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我就不让爸爸给我买零食吃了，爸爸很奇怪，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说：“妹妹不能吃，我也不吃了，我不能一个人享受啊！”
　　爸爸欣慰的样子我至今记得，他蹲下来，抱着我轻轻声道：“晓阑，你比晓蝶幸运，以后不论有什么事，你都要让着她，你明白吗？”
　　这话的意思妈妈一直在我耳边说得我听得长了茧，但爸爸还是第一次对我说，且讲得这样严肃，我认真点头道：“放心，有你和妈妈监督呢。”
　　于是晓蝶在家里拿着红楼慢慢读着，我在田埂上欢快的蹦跳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慢慢长大了。及到再大一点，我自己洗澡时发现了自己胸口上有个圆形的伤疤，跑去问妈妈，妈妈笑着对我说：“那是因为晓阑和晓蝶前世是对好姐妹，约定今生也要做好姐妹，所以上帝给你们每个人做了记号，好让你们记得。”
　　我高兴对妈妈说：“对，对，我和晓蝶来生也要做好姐妹，我们拉过勾的，这也是我们相认的记号。”
　　妈妈道：“好呀，只是你们一个一个来好不好，一起来，妈妈难免要忙一点，晓阑，你会不会觉得妈妈爱晓蝶多些，而对妈妈有意见？”
　　我偏头想了想道：“那爸爸爱我多些，晓蝶有意见吗？”
　　妈妈愣了愣，抿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