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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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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江水之上,一叶小舟随波而来,自舟上望去,满眼皆是芦苇,随风舞动间仿似波浪起伏。
一蓝衫青年立于船头,怀抱一柄雪白长剑,腰上白丝绦下,系着另一柄剑,剑鞘古朴,刻着两个篆字:巨阙。他眉峰微蹙,眼神悠远,似有所思,正是奉命而来的展昭。
想到日前听大人所言,当今圣上好生奇怪,似是急欲一见白玉堂,给了七日之限,心中便没来由的郁郁不乐。手抚画影暗忖,那人当日负气而走,竟盗了三宝,还留了那样一张可笑的字条……五弟啊五弟,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大了些……
苦笑一声,向艄公问道:“船家,还有多少时日方可到陷空岛?”
“客官莫急,此处唤作芦花荡,属松江府管辖,这一处芦苇将水域分作两处,荡北茉花村,荡南便是您要去的陷空岛了。再出不了一个时辰,便可到达。”
又要见到那个人了,那绝世容颜上的嘻笑怒骂,竟如刀刻入心,逐之不去。心中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忧,是怨是怒。
忽见荡北一舟如箭而来,船上一少年,渔郎打扮,顷刻间便已驶近。二舟相错之际,两人互视了几眼,只见那少年眉目清秀,舟行甚快,转眼去的远了。
展昭也不甚在意,继续南行,行不到数丈,便听得身后一人高声叫道:“前面的可是南侠展昭展大人么?”转身看去,却是那渔郎去而复返。
展昭忙抱拳为礼道:“在下正是展昭。不知兄台……”
那渔郎的船好快,说话间便已接近。只见他凌空一跃,跳上了展昭的小舟,舟身只略晃了晃,轻功竟然甚好。
见展昭面露惊诧之色,那渔郎笑道:“展兄莫要惊慌,在下乃是茉花村丁兆惠。”
展昭拱手喜道:“原来是丁贤弟。丁氏双侠之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久闻南侠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当真名不虚传。”丁兆惠心中所想,便顺口说了出来。
展昭微窘,忙道:“丁贤弟过奖了,实让为兄汗颜。”心中不免奇怪,自己与他素未谋面,他又怎知自己便是展昭?
似是看出他心中疑惑,丁兆惠笑道:“展兄可是好奇小弟从何处猜出展兄身份么?呵呵,这个简单,试问天下间,除了南侠展昭,又有谁使得古剑巨阙?”又道:“今日相见,便是有缘,展兄务必与小弟前往茉花村一叙,小弟也好略尽地主之宜。”
展昭推辞公务在身,要尽早赶往陷空岛,丁兆惠也不多问,只道:“此事好办,展兄只需少坐片刻,小弟派快船送你去便了,必不会耽误了展兄的公务。”展昭待要再说,眼见丁兆惠神色已现不豫,想想他所言也有道理,何况自身本就是个爱结交朋友之人,便微笑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随丁兆惠来到一座庄前,广梁大门,甚是雄伟。石阶上,一人迎下来,展昭定神一看,竟与丁兆惠一般模样,别无二致,不由吓了一跳。丁兆惠哈哈一笑道:“此乃家兄丁兆兰,我二人的相貌,一般人是分不出来的。”又为丁兆兰引见了展昭,英雄相见,自是一番良晤。
三人刚在厅中坐定,便听得一个娇俏的声音大声叱道:“闪开,我便是要找那展昭比试一下,看看是我的湛卢厉害,还是他的巨阙厉害!”话音未落,只见一团火云飘了进来,却是个浑身红衣的少女,面容妩媚中透着几分英气,身段婀娜,顾盼生姿。那双圆睁的杏眼转了一圈,牢牢盯在展昭身上,见那海水般深沉的双眸略带诧异的看向自己,心不由的忽悠一下,乱了节拍。
丁兆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是自己兄弟平日太过纵容,竟惯得这妹子无法无天,刁蛮任性。忙向展昭陪礼道:“这是小妹月华,被我们娇纵坏了,展兄勿怪。”
展昭还未答言,丁月华已擎了宝剑,跃入院中,娇声道:“展大哥,素闻你武功盖世,小妹一直心中好生羡慕,今日难得一见,便请下场与小妹切磋一番如何?”
丁兆兰刚要止住妹子,袖子却被丁兆惠悄悄拽了拽。只见丁兆惠冲月华和展昭轻努了努嘴,又暗向丁兆兰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多管。他兄弟二人心意素来相通,丁兆兰便也不再多言,反随着丁兆惠激起展昭来。
展昭此时心中已略有不耐,丁氏兄弟又一再相激,便道了声:“也罢,如此展某就多有得罪了!”举手行礼,与丁月华对起剑来。
初时展昭只是敷衍,数招一过,只觉这丁月华剑法灵动,快如闪电,只力道稍逊,竟然不可小觑。好胜之心陡起,剑走偏锋,斜斜挑出,丁月华侧身闪避,一声细响,一物已自剑尖滑落地上。丁月华却未有所觉,仍只顾酣战。长剑削去,展昭低头避过,丁月华浩腕回翻,将展昭一缕黑发削落在地。
展昭温然一笑,道:“丁家妹子好厉害的剑法,展某认输了。”
丁月华看到他那淡淡的笑容,心中又是一跳,面上神色却傲然。
丁兆惠也朗声笑道:“小妹啊,明明是你输了。你看看,地上那是何物?”
丁月华不服,定睛在地上一看,一物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芒,竟是自己耳上珠环,“啊”的一声,忙用手摸去,左耳上,空空如也,脸上登时飞满红霞,将剑掷给丁兆惠,掩面跑入后堂。丁兆惠笑笑,随后跟去。
丁兆兰陪着展昭在客厅用茶,一杯茶毕,展昭便欲告辞,却见丁兆惠手持湛卢从后堂转出,面上满是笑容,向展昭道:“展兄大喜了,我家小妹适才言道,很是倾慕展兄的人品剑术,愿与展兄永结秦晋之好,不知展兄意下如何?”
听得此言,展昭心中殊无喜悦,只一片茫然。娶妻么?自己年岁渐长,开封府中媒人常骆绎不绝,自己却总以为好男儿当以大好年华为国效力,从未动过嫁娶之念,直到,那晚……方第一次有了娶妻的念头。此时,那白衣的身影又不请自来,他长长的羽睫似乎在自己眼前不住颤动……心中大凛,是该到了娶妻之时了。丁月华,容貌家世均堪匹配,性情又开朗豪爽,今后的生活当不会无趣,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娶妻生子,肩上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心便一定会安定下来吧?那以往种种,今后便闪一下也是罪过。再不能,那般荒唐下去了。
心念已定,垂下眼帘,掩去眼中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落寞,道:“但凭贤弟做主!……展昭身无长物,只有这柄家传的宝剑,便以此为盟,做个信物吧!”
丁氏兄弟大喜,忙取了湛卢,与展昭手中巨阙换了,又择了数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为大喜之期,方在展昭一再请辞下派船送他去陷空岛。
终身大事就此便算是定了,曾对那人产生过的糊涂念头,想必随着心有所归,日后不会再有了,幸喜也无人知晓。此去陷空岛,劝他归还三宝,进京复命后,便再无瓜葛……画影映着日光,闪耀出眩目的光芒,如那人的笑容……此后,咫尺天涯,再不相见罢了!阳光刺目,双眼中酸涩不堪,抬手摸去,竟满手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