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怡茶》咖啡の牛乳

12、第十一章

　　地球会自转，历史的车轮会滚滚向前，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一到过年，好像很多事情都要步入议题之中，之前说着要见宇文利的父母，他又提了一次。但是和前次不通，好像这次陈宁可对这件事有点说不清的抗拒，不太想答应。推说过年要去走亲访友，好像头几天也空不出时间去，去晚了又感觉不太礼貌，给含糊其辞的推脱了。
　　要说一年之中给讨厌的日子列个排行榜，胡润之第一讨厌生日，第二便是讨厌过年。因为这两个日子总是会让人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带给她不太好的感觉。今年过年因为润之从北京搬回了上海，于是一家人就决定在上海过年。家里的长辈年事已高，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是决定在外面办一桌。原本一桌的十个人，现在是八个，每每想起这件事，胡润之总是忍不住要难过。
　　外婆看了眼胡润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论在外面看上去有多坚强，一回到自家人面前，总还是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要是梅梅还在就好了。”
　　“外婆……”胡润之不想听下去了，喊着外婆停下。小雪在那边不明真相的摆弄着润之之前送的芭比娃娃，其余人很快转换了情绪开始说着别的话题，但惟独胡润之不行，好像每每想起这件事，她都有点无法抽身。人无完人，胡润之的弱点很明显，就是这件事。这件事对她的创伤太大，以至于她每次出差都要坐火车汽车来避开飞机。“我出去一下，里面太闷了。”润之有些缓不过气，想出去调节一下心情。马路上已经有一些家庭放起了鞭炮和烟火，路上充斥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和火药的味道。胡润之几近要哭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早就好了，没想到还是挨不住。人往后一仰，靠到了饭馆的柱子上，背后有了依靠，整个人软了下来。
　　润之出去有些久，菜都上了好几道了，还是不回来。刘强对这个小姨子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性子的确古怪，以往每年过年都是一家人飞到北京去的，说是外公外婆也在北京，他倒也不不在意。四个长辈有些坐不住了，但到底也没了主意。
　　“我去看看吧，不用等我们。”泳之放下筷子，套上外衣，给润之也拿上了外套。走到饭店门口，看到一团红毛衣却坐在地上，就知道是她了。“外面冷，地又脏，你倒也不介意坐着。”说着把外套盖到了她的身上。
　　“姐姐……”一向要强的胡润之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叫她姐姐了。泳之也坐了下来，从旁边抱住了她。“不要再想了，现在不是都很好吗？你看外婆和外公为了你又搬回来了。”
　　念大学的时候，胡润之成绩很好，上海的顶尖学校是可以进的，但她偏偏不愿意留在上海这片让她伤心的地方，硬着头皮要上北京，倒也被她去成了。家里的长辈又担心她，外公外婆只好跟着一起住到了北京。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会难过……”润之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从泳之抱她的那一刹那就已决堤。又哄了一会，润之整个人慢慢恢复平静，“我去车上补个妆，你先进去吧，待会小雪看不到妈妈又该急了。”
　　胡润之收拾了一下情绪，略微补了补妆，虽然眼睛仍旧很肿，但总好过刚才那副样子。长辈们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提，只是笑着说多吃点菜。外公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说多吃一点，还是太瘦了不健康。
　　小雪说要小姨抱，润之一边说着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抱抱也不知道害臊，一边却是把小雪抱在了怀里。这小孩子怎么就不怕生呢？用泳之的话来说就是，你一年虽然就见她几次，但次次都拿着玩具来“孝敬”她，她怎么会怕你？胡润之觉得这话在理，点点头把小雪抱得更紧了。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大家都要吃团圆饭，胡润之说自己要出差，婉拒了长辈的邀约，说是不去了。顾泳之因为嫁了人，大年初一一早就搭着早班飞机去了婆家，说是吃过了团圆饭再回来。这倒也合情合理。
　　胡润之并不是孤身一人，此时正端坐在乔任的面前，这是两个人大概两年来的第一次正式单独见面。她一直躲着乔任，或者说，按照规则，应该互相躲着对方。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今天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乔任松了松领带，坐在胡润之面前显得很轻松自在的模样。
　　“我本来是不想的，尤其是……”乔任点点头，喝了口红酒。
　　“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大约四月份的时候，我们就会公开招标了。根据公司一贯的行事作风，最后估计也的确会选择GX。毕竟GX是国际大公司，也有多次合作先例，当然，我也愿意把这个差事给你。”说完乔任又是一笑，露出六颗牙齿，很标准的样子。
　　“那岂不是你利用职务之便了。”胡润之觉得有些麻烦，这件事偏偏是乔任负责。“不要紧，三月份我有个培训项目又要去欧洲了，所以会是其他人负责。”那就好。胡润之眯了眯眼，又想提些什么。谁知道乔任率先堵住了她的嘴。“离婚的事情嘛，等我回来再说好了。”
　　乔任不愧是她的，额，丈夫，虽然相处时间不多，却总能把她的心思给猜个七七八八。两个人的结婚，对于胡润之来说，纯属是没有感情的投入，更多的是利益上的问题。两个人是大学里认识的，乔任家里条件不错，当时要毕业了，考了研究生，正好经常给导师去帮忙，一来二去，认识了胡润之。胡润之想要留学，苦于没有资金，而当时乔任的人生规划里，计划在中国研究生毕业以后再前往欧洲再深造，但是之前乔任就有被拒签的不良记录，怀疑他有移民倾向。在得知胡润之的烦恼之后，当即决定可以通过借的方式给她学费，当然，回国以后要结婚。乔任为人正经，学校里面从未出现过不良风评，也没有女朋友，胡润之一度还以为他是同志，要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乔任真的亲吻了她，她倒是放心的要和他睡一块儿了。
　　接下来的用餐时光，两个人居然互相交流起行销的学术知识，以及最近正在召开的APEC会议。交谈轻松愉快，气氛非常融洽。
　　“最近就不要再见了。”乔任不会开车又喝了点酒，胡润之送他回了公寓。在胡润之计划里面，他们两个早就分居不知道多少年了，再冷淡一些，倒时候离婚的时候也好，她总是担心处岔子，再说了，小心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好。”乔任又笑笑，从后视镜里胡润之看着乔任一直朝她挥手，直到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