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阿哈伯厄的圣凯尼斯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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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过了无人烟的荒野，在无路的荒野，支搭了帐幕。（wisdom 11:2）
虽然对养兄的真实意图并不确定，凯尼斯一行仍决定把这个契机当作一个呼召留在当地，因为“人心里都策划自己的行径,但他的步伐却由上主支配”（Proverbs 16：9）。盖尤自然很高兴，起初他希望这些僧人们留在靠近都城的地方。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他们选择了一片森林边缘临近河流的荒地。一方面能最大程度取得建筑和食物等资源，一方面又不至于太过与世隔绝，毕竟他们留下来的目的是传教宣道。
这些僧人都是熟练的匠人，很快在当地建起一座不起眼的小修会。几间僧人们居住的狭小木棚各自散开，正中是间墙外仔细的刷上了层层沼泥的小教堂。除了在草甸上放养的几头羊，他们还在附近开垦耕地，加上不远处河流中的丰富水产，维持生计完全绰绰有余。没过多久他们的生活就恢复了往常的节奏，每天被繁忙有致的劳作和祷告占满。
这片南方的河塬上响起的教堂钟声很快引起当地人的注意，起初他们出外去人口聚集的村落走访讲道时受到的待遇并不友好，因为乡人们被德鲁伊警告这些侍奉外来神明的祭司们心怀叵测还会招来噩运。后来有几个家人被疾病所扰的穷困农人，无法支付请德鲁伊的费用，走投无路只好偷偷跑来向他们求助。僧人们分文不取的为他们疗治，下次去探望的时候还顺便带了些他们需要的物资，虽然对僧人们随后讲述的道理不尽理解，这家人还是表示愿意接受这个新神——而在在私下流传更多的则是这些新神的祭司们的异能，到处都在议论他们的咒法如何灵验，最要紧的是他们不拿任何酬报。渐渐留下听他们说话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一些乡人三两成群的找到他们栖息的地方咨询疑难或请求赈济。其中不乏很久之前曾受洗过，但因为环境原因放弃信仰的前信徒，希望能通过赎改重归教会。
一切看似进展的很顺利，但当僧人们向这些新归信者们提出洗礼时却遇到一片沉默。在他们长时间的耐心开导后终于有人吞吞吐吐说出了心中顾忌：“——您说的那些都妙极了，父师，不过我只有给牧主看管的两只羊，要是少一只到收租的时候就难办了。”
“好兄弟，我们什么都不收，这些全是白白的——就算你乐意给我们也不能要。”
听到这话乡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格外惊奇，确定僧人们不是开玩笑后立刻都表示愿意领洗，私下有些人跟同伴窃窃交语：“我以为办这么神奇的仪式至少要出一头产乳期的母牛！”
这座小修会安顿下来后，每隔四五天凯尼斯就会去都城找盖尤，照他当初说的那样给他“详细解释”。开始几次盖尤尚还客气的应付了事，之后凯尼斯来的次数多了，又涉及到对他的个人生活的规劝，对方就找各种借口推托或故意出外躲避。对此毫不介意，凯尼斯仍然按时来往。逐渐聚集在国王大厅周围的战士们都熟悉了这个僧人，常与他搭话攀谈，出外狩猎或遇见他时也总顺便求个祝福。
此地愿意领洗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年轻人表示希望加入他们过修行的生活。他们接受了大部分求道者们，留他们在修会中教他们读写祷颂。中途自然不少难以忍受如此单调生活的人悄然离去，但也有不少留下来的，这些人中甚至有两三个曾是都城中的战士。
盖尤默许了在自己领内愈发兴盛的新信仰，直到听说自己士兵长的两个儿子也跑进修会，这才有些不忿的骑上马来找凯尼斯：“凯尔，你要把提亚诺泽能战斗的男人都拐去吗！”
“是天主召唤了他们，不是我，” 凯尼斯正端着一筐用作墨水配料的栎瘿往工坊走：“——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召去发大愿，我们是最糟的一批，才需要誓言捆绑。”
“我来这儿当然不是为吵架，如果你需要人手我这里有的是。” 盖尤哈哈笑着跳下马栓在门外的柱子，上前拥抱了兄弟致意。他朝四周望了望，这是片不大却被打理很整齐的地方：“这地方看着挺不错。”
“祝福归于天主，”凯尼斯说：“并且你也在我们的祷告中。”
“啊，对啊，人人都需要一些祝福和祷告。”盖尤点点头，转头看到堆在旁边的新木材，一侧是已经清理好准备做建筑地基的空地：“看起来你们进展的不错，你们的神确实很顶用。”
“我们时时祷求，有时收到的是这样，有时是那样，都是天主的礼赠，我们同样感激。”
“你听上去确实像个圣人了，”盖尤在工坊外拉了只木桩坐下：“那么，来告诉我，这个基督神是什么？”
“基督？”凯尼斯从工坊里抱出一只石臼放在地上，把栎瘿一股脑倒了进去，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捣磨：“是天主子——父，子，圣灵，三位一体，独一天主。”
“拜托，凯尔，你是大吟游诗人的儿子，你去过罗马——你能讲的比这好。”
“喔，是这样...”
...他生于一个小村庄，母亲是个农妇。他在另一个小村子长大，三十岁之前也是个木匠。随后开始到处旅行讲道，他步行到各地，走到的地方都离家乡不远。他没有建立过宫室，没有组织过军队，没写过任何书文，没有任何荣衔，没有田园产业也没有自己的家庭。他跟这个世界毫不相干也毫无索求，除了带他来此的广大意旨。他在身边聚集起一小群朋友向他们传教自己的主张，并照他宣讲的共同生活。不久后舆论开始对他不利，一个朋友背叛他后把他送入敌手，另一个朋友当众否认他。他被捕时多数朋友离他而去，除了他的母亲和一个朋友。经过刑讯后他被钉到一个十字架上，竖立在两个盗贼之间。随后士兵投掷色子好瓜分他身上唯一所有的，一件被撕毁的袍子。他死后被放下架子，一个同情他的朋友让出一间小墓穴安葬了他。
“...完了？”
“当然没有，三天之后他从死亡中升起，然后他的朋友都回来了——我们叫他们‘宗徒’——这些人到处传扬他的说教，其中还有到了爱尔兰的*——不过那并不是天主意旨的时刻——再后来我们祖父的祖父的时候又从不列颠来了圣帕特里克——” 凯尼斯弯腰伸手把臼里的碎屑翻了翻继续捣捶：“——然后爱尔兰就有了基督徒。”
对方目不转睛上下打量了他好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你们都疯了吗？”
“因为如果说我们是发狂，那是为了天主。”（2 Corinthians 5：13）凯尼斯笑了 ：“你认识字，这些不必听我讲。”
这时一个年轻僧人跑过来说有个访客有要紧事见他，凯尼斯起身跟他去了客室。远远看见一个牵着头母山羊的牧人站在门口，等他们走近时牧人先深深弯下腰吻了他的手，又把母羊拢到他跟前，态度非常恭敬：“父师，是这样，这羊几天没下奶了，我的女人让我送到您这儿来，说是您摸下它的头就好了。”
“——你说是有重大的要紧事我才去找凯尼斯父师的！我告诉过你他在跟国王交谈！”年轻的僧人在凯尼斯身后失声叫了出来，显然对他们的访客大为恼火：“——你的母羊比国王还要紧？”
“奉上主之名而来的应该受赞颂（圣咏118:26），” 制止了年轻僧人再多表露不满，凯尼斯顺手抚了抚母羊的头颈：“这也的确是个要紧事，估计窝里的小羊也该等急了——我们不赐福动物，不过当然会为你们的祷告。现在让我们看看能为她做点什么。” 他蹲下去往母羊的乳下摸了摸，再站起来时交代年轻僧人去取些东西：“没什么大问题，去海边捡些海草，跟这个——”年轻僧人跑了回来，他拿过一只油迹斑斑的小牛皮包交给牧人：“一起煮了趁热喂给她，明天这时候就该好了。”
当地新信仰的发展速度自然让原本在这个地区活动的巫师们很不高兴，终于提亚诺泽的德鲁伊长首亲自找到盖尤，抱怨这群基督神的仆人们违背当地风俗并教导人们背离祖训，提亚诺泽国王对这些指控很不以为然。
“你们有你们的神，他们有他们的神，这些基督神的仆人确实可能有点疯癫，但这不算罪行。总之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到任何有害的地方。”
“他们教人荒废诸神的祭坛并亵渎神灵，还教妇女男子不育不娶。”
“在哪儿总有些不事生产的人，我不觉得现在的状况比以往更糟或更好，之外的就是你们的神和他们的神之间的冲突了，”提亚诺泽国王一脸满不在乎，伸手指了指天上：“我相信他们自己会解决。”
“这不是个玩笑，国王，很快你的人民就会失去对神灵的畏惧而难以管制，到时候那些伪善者们就会趁虚而入——”
“——我是提亚诺泽的国王！别指点我该干什么！”盖尤挥了挥手显得很不耐烦：“——或大或小，一个合法国王在诸神的集会中总有一言之地：现在我说让你们的神去解决自己的纠纷，我这儿地下的事已经够多了。”
德鲁伊长沉吟片刻，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撤出提亚诺泽...你要去做基督徒吗，国王？”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诸位尽可以在提亚诺泽来去自由。”盖尤嘟囔了一声，随即扯起嘴角嗤笑道：“有任何自由人乐意去做奴隶吗？那一定是疯了。”
“这是明智的，国王，虽然我们的传统在北方暂时被遗忘，但南方仍然是盖尔土地，没有人会愚蠢到把自己变为众矢之的，”德鲁伊长点点头：“不过当心，听好我的忠告，Oisin*也曾有足够的自信不会掉下马背....” 把法杖交到另一只手上，德鲁伊长说：“...这些人会像蜘蛛一样，先用甘甜的毒液麻痹猎物，然后从内部开始一点点吸空它们。”
“那你们就是明着在啃我的血肉....”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盖尤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低语。转身向旁边的侍卫，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继续好好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不要漏了。”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阿哈伯厄的圣凯尼斯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