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殇》咯咯哒

2、下篇

　　他的眼中满是暴戾狠绝，一把扯过她的头发狂放的向后拉，右脚狠狠的踩在她的腿上让她径直跪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只能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猛地扫向我，眼稍下掉，冰冷的视线像一把刀子刺进我的心脏。
　　那样的狂图，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死死的捂住嘴巴，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他像拖死猪一样的把她拖走，空当当的房间只留下凌乱的血手印和一条被拖出的长长血迹。

　　意识渐渐混乱，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冰冷尖锐的东西钻进我的皮肤，接着有什么东西流进了我的身体，那种相互交融的起伏感，很是熟悉，仿佛很久以前就经历过。
　　熟悉，是的熟悉，一些零散的画面不断钻出，闪现。
　　庞大的仪器，透明的玻璃缸，无数的试管液体，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腐臭味，和我有着一样脸的人，她是五号。
　　我们手拉手坐在湖边草地上，她高昂着头颅，骄傲的不可一世，指着苍穹对我说，“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那里有蓝色的天空，有美丽的鲜花，有好吃的食物，而不是喝这些苦涩的药汁。”
　　“他是个疯子！”
　　“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呐，和我一起离开吧。”她向我伸手。
　　是了，两年前，我握住了她的小手，和她一起逃跑，半路中，狂图追上来，她失足掉下了山崖，我则是被抓住带了回去。
　　后来，他抹去并篡改了我的记忆。
　　我终于想起来了，狂图叫我叫的不是寺皓，而是四号。我们都是狂图所创造的人造人，也可以称作克隆人。
　　醒来之后，我赤裸的身上插满了试管，躺在之前五号躺的地方，承受和她同样的痛苦。狂图面无表情的插着手坐在我的对面，他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提起，“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对于不听话的孩子，要进行惩罚。哈..哈...快看吧，就像她一样。”说着强行将我的头扭向另一边。
　　墙上挂着四只头颅。
　　第一只，面部已经完全腐烂。
　　第二只，一半完整一半腐烂。
　　第三只，长满红紫的肿块，一如我身上的红斑。
　　第四只，那是五号，脸上全是被鞭打后的伤痕。
　　我只能无力的看着，任凭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滑过面颊，滴落。
　　心如刀绞。
　　“杀了我吧，狂图。”
　　“那可不行，四号，你可是我重要的实验品。”

　　为了防止我自杀，他处理掉所有利器，连针头也没有留下。
　　身体的排斥反应越发的明显，红斑已经扩散到了脖子，肚子上和手臂上的红斑已经发展成肿块，值得庆幸的是，我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人造人不会拥有痛觉。
　　纵然狂图疯狂的在往我的身体里注入各种液体，但我清楚的知道，属于我的日子不多了。
　　只不过，在我死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得完成，我抬眼看着五号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的咬住下唇，看着吧，你的心愿将由我来实现。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肿块开始破裂，流出黄色的脓水，散发出浓烈的恶臭，有的地方已经腐烂。狂图的心情越发的糟糕，沉着眼，为我割去腐肉，擦拭身体，我不明白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什么还不放弃，每日面对我丑陋的身躯，就不嫌恶心吗。
　　狂图喝酒了。
　　当他满身酒气，晃晃悠悠的进来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偷偷从枕下取出刀片，藏在手心，这是五号留下的东西，在她死前一定打算过要进行刺杀，可惜，因为我，她失败了。
　　他跪下来扑在我怀里，似乎忘记了我还在流脓的身体，有肿块破裂，溅到他的脸上，他却是毫不在意的抬头，痴痴的望着我的脸，轻轻的抬手将我的脸捧在手心，拇指小心翼翼的摩梭。
　　浅绿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影子，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藏在里面的刀片割破了我的手心，他深情的眼神再一次搅乱了我的心。
　　他完美的薄唇轻启，说着宛若爱人的呓语，“茗…我好像又失败了…究竟何时才可以把你找回来呢…已经三十年了，我好想你…”
　　茗，透过我的脸，他在看的人其实一直都是茗吗？
　　那，我又算什么，只是长着和她一样脸的复制品罢了，我只是一个本就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啊。
　　狂图，在你的眼里，永远永远都只有茗吧，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你的眼里可曾有过我。
　　“我是寺皓！不是茗啊！”我奋力的推开他，手心里的刀片彻底扎进肉中，皮肉翻开，血流如注，染红了纯白的床单。
　　狂图迷乱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再看向我时眼中只剩下厌恶，冷漠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啪的一声，扬手便是一巴掌扇过来。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扳过来面对他，“喂，渣滓，不准玷污我的茗，我的茗怎么可能会是你这种肮脏的东西。”
　　我木然的看着他，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狂图提起我的身子，把我像破布娃娃一样甩在墙角，体内的试管连带着血肉硬生生被扯出，身体撞在墙上体内的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一样难受，一大口鲜血翻涌而上，从口中喷出。
　　已经无力抬起眼皮，不容我喘气，狂图府下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提起，使我悬在空中，他精致的面容扭曲起来，狂放的笑着，“哈哈哈，不过是失败品，干脆就这样毁了好了。”
　　无法呼吸，好难受，四肢无力的垂下，或许就这样死去也好……
　　但是，不甘心啊，就这样死了，真的不甘心呐。
　　我半睁着眼，努力看向他的胸口，将手放在背后，把欠入肉中的刀片从里面扣出，紧紧的握住，瞄准他的心脏，用尽全身力气。
　　一刀，扎进去。
　　狂图扭曲的笑容僵住，松了手，垂首难以置信的看着没入心脏的刀片，“怎么…可能…”
　　我瘦弱的身体再次被他一把甩开，撞上身后的玻璃器皿。
　　哐啷，我应声倒在玻璃渣里。
　　意识混乱下，我胡乱抓起身下的碎片冲上前扑倒他。
　　跨坐在他的腰间，我用双手握住碎片，对准他的胸口，一个劲的刺入拔出又刺入又拔出。
　　“明明，明明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狂图！”
　　直到再也没力气把它拔出，才住手。蓦然间，我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虔诚的抚上他的脸，勾画每一笔轮廓。曾经一直在幻想长大后触摸他的脸的情景，现在这个梦终于实现了，只不过却是以这样的形式。
　　“呐，狂图，寺皓真的…很爱你…”
　　轻轻的府下身，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胸口，感受到玻璃片划破自己皮肤，刺入心脏，一寸一寸的深入，用尽最后的意识，看他最后一眼，想要永远记住他的容颜。
　　血液在流失，闭上眼，将头埋入他的颈间。
　　狂图，就这样，和我一起堕入地狱的轮回吧。

　　一朝梦入浮屠，十年九曲回殇。
　　“呐，寺皓。要做个乖孩子哦。”
　　“生日快乐，寺皓。”
　　“十四岁了，今天。”
　　“喜欢吗？我送你的礼物。”
　　“嗯～这个嘛…差不多就是像晒了太阳之后，感觉暖暖的那样吧。”
　　“唔～太…甜…”
　　“很远的地方哦，所以，寺皓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好吗。”
　　一定要快点回来哟，寺晧会乖乖的等你，在这里，一直，一直等下去…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