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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为何而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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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寸草不生的一片荒土,在不远处零星有几座破烂不堪的小屋,更远一些的地方,似乎有一些衣着同这片地一样破旧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喧哗着。
因为饥饿而倒在路边的人随处可见,还有一些是因为来自同类的袭击而丧命,身下一片斑斑血迹。
一身华服端丽贵气得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流魂街77区这样的一条街道旁,天生精致而冷漠的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红色的长发部分挽着精致的发髻,同色的眼眸平淡好似冰封。
她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却没有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注意到这个不该属于这里的存在,就好像是完全看不见这异常一般,如往常一样为了生计而忙碌着。
少女神色如常的将一切收入眼底,高傲冷漠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动容,眼前萧条的景象丝毫无法令她产生什么多余的想法。
而事实上,“冷漠无情铁石心肠”的火雷神大人只不过是望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微微发了一会呆,愣神了片刻罢了。
关于为什么她在一觉醒来后会发现自己身处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不是照常被她亲哥叫醒这件事,还要从她去找次元魔女说起。那个时候魔女帮助她稳定了身体的状况,并且为将来可能出现的负荷做了一番狡猾的安排——
“当身体积累了一定的压力时,就会自动排斥您力量过强的神魂,这样一来的话,就可以借助外力‘简单粗暴’的调节身体的状态了。”魔女将一个暗红色的符文封入她的胸口,有些狰狞的图案像是渗入皮肤似的渐渐消失,“而您的神魂,在这段时间内被吸纳进入别的层面的世界,因为完全是随机的,所以殿下您可能有机会碰到相当有意思的事情呢~反正就算什么也不做,到一定的时间也一定会回到这里的,不妨好好享受一下哟。”
……享受个腿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体验到了被肉身‘吐’出来的感觉,如今神魂状态完全恢复了曾经火雷神的模样的知佳有些无趣的耷了下眼皮,决定找个地方随便把自己封印个一年半载的,以等待自动回到原本世界的日子到来。
魔女之前也提到过,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比例并非一致,也许在她原本的世界只是短短片刻的时间,在其他的世界,却可能不过一瞬,也可能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
因此,她根本就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的一切都兴趣缺缺,一个不知能停留多长时间的地方,就算在意也是白费功夫。
但世上诸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虽然心中不怎么愿意和这里产生任何瓜葛,这次,却并不一定能够如愿。
在她转身离开之前,从脚下——贵气高洁但也累赘的衣摆处,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阻力。
火雷神有些诧异的侧过头,在她脚下,一个一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正用他那双干瘦的手拉住了她的下摆,并且成功的在雪白的衣摆上留下了一个黑呼呼的手印。
“……”
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衣摆,恢复了往昔容貌,红发红眼的少女微微眯起了双眼,既没有阻止对方的行动,但同时也没有任何想要做些什么的样子。
她只是神情莫测的用衣袖遮住了半张面容,无声的俯视自己脚下的孩子。
早已被饥饿折磨到了极限,似乎就连动一动都相当困难。以微弱的力道拉住了对方衣摆的孩子并没能坚持多久,那只手终于失去知觉滑落在地,手指动了动,再也没有抬起的力气。
……已经到极限了吗?
感受到那一丝微弱得几可不计的力道消失不见,火雷神兴致缺缺的挑了挑眉,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中平添一丝遗憾。
真是可惜了,虽然只是想看看人类对于生的执念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但是结局却有些令人失望呢……
如果能够在坚持那么一会的话,那么就让她活下去倒也无妨——
“……嗯?”
出乎她的意料的,在她想要离开之前,对方直接给了她一个惊喜。这一次,那只脏兮兮的小手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腕。
知佳睁大了眼睛,耳边突然想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她看着地上的孩子,突然涌起了一丝兴味。
“你想要活下去?”
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单纯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如此拼命的想要活下去呢?是因为尚且留有遗憾、还是其他什么理由……?
早已毫无犹豫的将身躯献给自己最为尊敬的那一位的火雷神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问题,对于毫不留恋坦然的迎接自己的死亡的她来说,之后出乎意料的在人类的身躯中再度苏醒过来时,有的并非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只是一种淡淡的平静。
从何时起诞生于世,又该在何时无声的回归于天地。
那时她心满意足,心想理因由那一位来为她高傲的一生画下终点,但当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尚存于世时,却又只是平淡的继续着之前的轨迹,延续着自己的‘存在’。
所以她才无法理解。为何要挣扎呢?在死亡来临之时,明明只要安心的接受那温柔的黑暗的拥抱就好……
“本尊问你……为何,想要活下去?”
“……………………”
扣在脚腕上的手猛然收紧,火雷神隐约中听见,地上的孩子竭尽全力但仍旧细如蚊吟,散在风中的声音。
“………………不想………死…”
“……想…………活…………下去………………”
“这根本算不上回答呢……”
摇着头轻叹,但红发的雷神的面上,却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这么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如你所愿吧……这样强烈的祈愿,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当做听不见呢。”一边轻声自语,她毫不在意的推翻了自己原先的计划,走向了另一个充满未知的选项。
那因为强烈的愿望与无声的呐喊而抵达她耳边的,这个孩子在死亡迫近之前唯一的愿望。
‘想要活下去……不想死啊……’
这愿望是那样的强烈,以至于连出生于死亡之国的雷神也不禁微微动容。
目光在孩子瘦小的身躯上打了个转,知佳蹲下身子,伸手在对方的额头上点了一点。
“你须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在遥远的日后,必将与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