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锦（灵魂摆渡，吏青同人）》Sirius夏洛

8、七（下）

　　七（下）

　　“赵吏，和我说说唐奇吧。”看着走远的男子的背影，术士很想知道他背后的故事。
　　“他的故事啊，好像还挺长的。”笑着牵了术士的手走到一棵桃树下坐下，“头晕么？别看这就甜，后劲大得很。”
　　“就三杯，哪里会晕？”术士今天格外温和，甜糯的声音像桃花浸在了酒里。
　　“别怪我没让你尽兴，我是怕你难受。”
　　“我知道你为我好。”伸手拿下掉落在鬼差头上的花瓣，术士笑的温软。
　　“你看他，”鬼差揽了人的肩，“酒量不算差了，还不是喝成那样。不过也难怪他，本就是爱酒的人……”

　　“他是前朝的宰相。”鬼差第一句话便让术士有些惊讶。
　　“他爱喝酒，也爱自己酿酒，年少时在府里也是种了满院子的桃树，所以这酿桃花酒的手艺是从小就学起来的。他爹也是宰相，所以皇帝跟他们家走的很近，连带着当时的小太子也跟他们家熟稔起来。”
　　“他说，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的日子，天微热，桃花早已谢了。但是他酿的桃花酒却还依然清凉。那次是小太子第一次到府里，13岁的少年，已初见朗阔的外形。和他父亲一样，谦谦佳公子，温润人如玉。”
　　“一个皇上？”术士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帝王有些奇怪。
　　“是啊，前朝的皇室都是这样的，但是最后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衰亡的。之前的帝王虽然谦和却依然果敢，可是到最后子孙们只剩下谦和，甚至说懦弱了。”
　　“不过，他至少不是这样，他是个明君，也让前朝在他的手里更加强盛。”
　　“恩，你继续说。”
　　“太子早就听说宰相府里有一位爱花如命酿酒似琼的公子，问了下人就径直往唐奇的院子里去了。诶，你知道唐奇怎么跟我说他第一次见太子的反应么？”
　　“什么？”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鬼差笑道：“他说，命中注定似乎也就是这样了。”
　　“可是看来，这并不好。”
　　“傻瓜，”鬼差紧了紧搂人的手臂：“这是上天安排的只能接受，好与不好，都只能让他们自己感觉……”术士听着鬼差沉稳的声音，好像能看见当时那一幕幕或喜或悲的场景。

　　“唐奇，这酒简直绝了，你到底是怎么酿的。”到底是少年，喝了从地下刚启出来的桃花酒，太子韩靖赞不绝口之余不忘讨要秘方。
　　“这个，不外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唐奇笑的灿烂。
　　“我可是太子。”故意的阴沉，只惹得对面的人发笑。
　　“那又怎样？”没有丝毫的惧色，又是一杯。
　　“诶呀，唐奇你就告诉我嘛，要不……要不我天天来找你要酒喝。”硬的不行，韩靖开始了软攻势，果然还只是孩子。
　　“不要，这是秘密。我还要那这个来要胁你呢。”本是大不敬的话，却生生的被说出娇憨的意味。
　　不知是无心还是莫名的相信，韩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那你随我进宫，我们一起喝酒一起读书可好？”
　　“恩。”宰相之子开口应允，眉眼弯弯。

　　两个脾性相近见解同深的少年很快就形影不离了，到最后连朝政韩靖都会让唐奇帮着参谋，一时间，唐家在朝堂上的风头无两。
　　唐奇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他欢喜着能帮韩靖解决一些奏折难题，也欢喜着能和韩靖一起酿酒栽树练武读书，他只是想陪在韩靖的身边，无论他的身份是太子还是将来的皇上。

　　“唐奇，你看唐寅这片桃花诗，这种生活我也好向往啊。”韩靖拿着书急匆匆来找正在桃树下忙碌的人。
　　“喂，你可是皇上，这种生活怎么可能。”唐奇好笑道。
　　“就是因为不可能才向往嘛。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想想就惬意。”
　　“我的太子大人，”唐奇拉过神游的韩靖做到石桌前：“你要是过来这种生活那国家可怎么办？”
　　“诶，真是，要这么大个国家干什么呢？”
　　“你不想要，可有的是人想要呢。”
　　“你想要吗？”
　　“我？不想。”唐奇答得坦然：“我就想种种花，酿酿酒，读读书……陪陪你。”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韩靖并没有听清。
　　“你最后说什么？”
　　“没，没有。”
　　“喂，唐奇，”突然严肃的声音让被喊的人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你，你不能离开我，等我登基了，就让你子承父业，也做我的宰相。”
　　听了这话的人当场愣住了，直到韩靖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唐奇，唐奇！你说话啊。”
　　“韩靖？”
　　“你觉得好不好？”
　　“恩。”未来宰相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得他万全。

　　老皇帝驾崩，老宰相辞官归家，朝堂上又是一番风云变幻。而韩靖自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新帝登基，唐奇子承父业，官拜宰相。国家一派海清河晏。
　　虎父无犬子，韩靖和唐奇的组合堪称绝妙，使得国家实力更上了一层楼。

　　“唐奇，朕好久没喝过你的桃花酒了。”
　　“这日理万机的，哪还有心思酿了啊。”
　　“诶，朕想着，能有一个终年盛开的桃花林，有你酿的桃花酒，再搭一个小木屋，多好啊。”
　　“韩靖……”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唐奇今天想说一些话给他听。
　　韩靖没有在乎他直呼了自己的名字，用眼神询问着。
　　“如果有这么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里面么？”
　　“当……”刚想开口回答，却在看见对面人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的时候住了嘴。“唐奇，你什么意思？”
　　看出他的拒绝之意，却依旧一往直前，这就是年轻的宰相的性格，勇敢却也没有退路：“韩靖，我喜欢你。”
　　原是柔情蜜意的告白，少年皇帝却在下一秒直接变了脸色：“唐奇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从刚进宫起就喜欢你了！”唐奇并不像退缩，这是自己的命，只能这样。
　　“闭嘴！”唐奇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愤怒和嫌恶：“唐奇，朕会当你没说过这些话！”长袖甩过，拂落多少花瓣。

　　这之后，大婚，立后，纳妃，选秀，当初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皇上做的事他做的雷厉风行，甚至不给唐奇一点反应的机会，私下里也避免和唐奇的单独相处。满堂朝臣奇怪着两人之间的变化，却也不敢开口过问。

　　“皇上，唐相求见。”御书房里的韩靖顿了顿：“先让宸妃过来，再让他进来。”
　　进入御书房的一幕让唐奇不禁苦笑，什么时候，韩靖需要女人来挡着自己了。
　　“皇上，臣请辞官。”
　　“准奏。”没有丝毫的犹豫，韩靖的声音让唐奇的心彻底跌倒了谷底。

　　“他辞官以后就在这里种了这片桃花林。”鬼差说到这停住了，好像有些累了。
　　“桃花林，桃花酒，小木屋，原来都是韩靖喜欢的。”天色已然昏暗，林子里的鬼气浓了许多。
　　“唐奇辞官后，韩靖从没有来看过他，甚至都没有派人打探他的消息。”
　　“呵……真狠心啊。”
　　“因为劳累和伤心，唐奇病倒没多久就去世了。”
　　“那个皇帝知道么？”
　　“哼，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知道。”鬼差鲜有的愤怒。“死了以后他就让自己困在这桃花林里，一直到现在。”
　　“他还爱着他？”
　　“你说呢？这不都是他期望的生活么！痴人，守着他的一句话，一过就是这么久！”
　　术士没有说话，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忍受如此的绝望。“该回家了……”术士再次环顾这林子的时候竟有些心惊，下意识的想逃离，就像逃离另一个人对自己同样的深情。
　　“好，回家……”
　　离开的刹那，术士仿佛看见桃树下他洒脱的大笑，念着那首桃花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我助你享有这太平盛世，只为了你身边有我的一席之地。
　　这桃花林，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