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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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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甜杏仁和泡软的江米一道磨成细细的浆,放进砂锅里大火煮沸,再加糖用小火慢慢熬煮,直到粘稠,这杏仁酪就算完成了。
鬼差这段时间很是忙碌,经常是天不亮就出门,很晚了才回来,而且是满脸的疲惫。
术士最近正好也有点犯懒,便寻了这个借口也不出门了。中午把熬好的杏仁酪盛出来凉着,等到鬼差回来的时候吃下去刚好爽口。
这杏仁酪并不难做,只是费些功夫罢了。
“你还好吗?最近看你很累的样子。”晚上睡前,术士轻蹙着眉,看着鬼差一脸疲惫的躺在榻上。
“快到鬼月了,所以要忙的事情有点多。”榻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说着:“没关系,过了这段就好了。”
没有听到接话,鬼差刚想睡去,就感到一双体温微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每次我累或者难受的时候大婶都是这样帮我按的,怎么样,舒服吗?”
终于有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很舒服。冬青,你的杏仁酪也很好吃。”
“那也是大婶教我做的,”上方传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她从小就教了我很多东西,说如果将来就算她不在我身边了我也能过得好。”
“那我真的要谢谢她了,让我能有个这么好的贤内助……”话音未落额头上便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再胡说把你的嘴缝上!”
却被拉住双手示意继续刚才的按揉,鬼差嘴角始终有淡淡的笑:“这个塌不错吧?要不是你房间太小,还不搬家,重新修葺一下也不行,我就直接放张大床了。”
“搬家,那些花怎么办?”
“重新种呗……”
“那些琼花对我有特殊的意义,”说到这里术士的手和话都停住了。
“怎么了?”鬼差坐起身,看向站在旁边的人。
“我也不知道,”术士摇摇头,有些困惑:“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种的琼花,按理说我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的去种,直到把半个院子都种满了才举得舒服。”术士顿了顿,又看向鬼差:“再说了,咱的桃花才刚发芽,你也舍得它们?”
这几句话说得太过温柔,让坐在榻上的人竟不自觉红了脸。慢慢握住术士永远有些微凉的手:“小算命的,陪我睡一晚上吧?我想抱抱你……”
话音刚落,桌上的蜡烛像是也害羞了,烛火摇晃了几下便熄灭了。一片黑暗中,鬼差看不见另一个人的表情,只听见轻轻的一句:“好。”
术士的床有些窄小,两个人要紧紧贴着才不至于掉下去。这倒是遂了鬼差大人的心愿,吃豆腐的的爪子一直在行动。
“赵吏,你在乱动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赵吏……你的很累是装的吧!”
“赵吏!”终于闹的术士也累得睡着了,鬼差大人才笑了笑在那人额头上印了个吻,起身出了门。
今晚的月光不是太凉,昏暗的照在城外的树林里。
“鬼差大人好守时。”一个略带尖细的声音响起,实在算不得好听。
“五公子不也是?”脸上淡淡的,眼神却是从未见过的凌厉。
“过奖过奖,这是我们家的传统。”那人的笑声让人很不舒服,好像是带着细针一样。
“五公子有什么指教么?”
“怎么?赶着回去陪你的小情人么?”尖细里带着轻佻,面容也因为露出的两颗大牙而更加骇人。
“是啊,不过我想这漫漫长夜您一个人可就寂寞了。”鬼差称呼的尊敬,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讽刺。
“赵吏!你算是什么东西!”丑陋的人似乎被戳到了痛处,瞬间雷声大作。
“哈哈哈哈,你还想威胁我么?这次如果想比试高低我会奉陪到底!”鬼差的眼睛刹那间转为红色,狂风大作,他身后的所有东西也开始变得扭曲:“别以为我还是当初的那个凡人!”
两人僵持了许久,终是那人先撤去了法力,只是眼睛里还显示着他的愤怒。
“赵吏,别以为我怕了你,今天还有事,没时间在这跟你耗!”
鬼差没有回话,只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这次的鬼市,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如果完不成,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人已经消失了,却还从空中传来一句话:“看好你的小情人,小心他会有什么意外,哈哈哈哈哈。”
原地的鬼差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
好像进了赵吏讲的那个故事里,山上满是琼花,开得正盛。走着走着却看见一片洁白的花伞被染成了血红,那个小道士倒在花丛中,脸上并无痛苦,甚至还有这淡淡的笑意。
旁边的杀手面无表情的站在道士身边,手里的剑还在滴着血。
“杀了?”杀手旁边的男人很是丑陋。
“是,主人。”
“怎么,不舍得了?”
“没有。”杀手的否定里不带任何的感情,转身想走出这一大片花海。可整座山已经被种满了琼花,竟没有任何的空隙。
杀手最终停下了,对着这一大片琼花说起了话:
“你这是活该知道么?”
“我一直都是虚情假意。”
“怎么能有人像你这么傻?”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是我故意让你师父看见的。”
“你怎么这么贱,一点都不怪我。”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根本不会动心……”
“小算命的,该起床了。”杀手的话没有说完,术士便被叫醒了。睁开眼就是鬼差含笑的俊脸:“小算命的,该起来了。”
“赵吏,”术士开口:“我做梦了。”
“那你梦到了什么?”
“你的那个故事,我看到了结局。赵吏,那个杀手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恩,他是被迫的。”
“他爱那个道士吗?”
“恩,很爱很爱。”
“把最终的结局告诉我好么?”
鬼差的笑脸扩大了:“世间太多的无可奈何,这种结局也不是只发生了这一次。你知道他们是相爱的不就好了么?”
“冬青,他爱了他不止一辈子的。”
惜起残红泪满衣,它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处着相思。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不成消遣只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