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辞［张良同人］》甘蔗羽荒

3、【三】见家长

　　鱼凰有个好习惯——她不认床。何况她睡的张良的新床本就舒适，因此一夜安眠。
　　原本折腾一夜该睡得很晚才符合她二十一世纪大学生的风格，但鱼凰的身体自有她生理和心理都无法调控的脾气——所以她一早就醒了。
　　然后心安理得地赖床不起。
　　大清早是鱼凰最喜欢的思考时间——因为够清醒。昨晚被她搁在一边的问题，开始陆陆续续被允许进入大脑。已经确定了自己现在拥有的躯体就是陪伴了自己十八年的躯体，那么，原来的鱼凰哪里去了？身穿这种事，如果这么巧地同时发生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人身上——而且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未免逆天得有点过分。鱼凰不觉得有这个可能。相比之下，原来该待在这间房子里的人尚在这个时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那就意味着，自己是被设计了。
　　但，那个人为什么会离开？谁带走了她？她又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鱼凰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这个和自己近乎重叠的存在。或许……该问问张良，说不定能找到线索，也就……知道怎么回去了。主意打定，鱼凰来了精神，掀开被子——迎来了新一天的第一个难题：衣服。
　　总不能，穿喜服吧？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鱼凰正坐在梳妆镜前面，堪堪用一根木簪简单地盘好了自己的头发——顺便纠结这脸上的妆该去哪里洗掉。“是谁？”鱼凰一边说一边起身出去开门，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是良。鱼姑娘起来了吗？”门外传来张良从容不迫的声音。鱼凰有点小局促，深呼吸几次，端起尽可能自然的微笑走上去开门——本来嘛，这件事情昨晚没觉得怎样，今天回想，真是越想越尴尬。
　　鱼凰已经做好开门的时候看到张良淡定微笑的准备了，但是那一刹那还是愣住了——张良的笑容和她想象的分毫不差，但是……但是他手里还端着一盆水？
　　“鱼姑娘……不打算洗脸吗？”
　　“……”反应过来以后，鱼凰红着脸几乎是夺下张良手里的脸盘，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内室。看着一袭红衣消失在门帘处，张良哑然，无奈地笑笑，就从从容容地掀帘而进——扫视一眼，倒是已经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鱼姑娘……打算一直穿着这套衣服吗？”张良想着待会要带她去见伏念，这么过去似乎有点不妥。“啊？”鱼凰握着毛巾的手一僵，转头对着张良笑了笑，说，“我想，换作是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动我的东西。”张良了然，微微点头。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鱼凰其实有点郁闷——本来是有打算借这个新娘子的衣服先穿着，但是刚才一打开箱子，才发现里面的衣服款式独特，面料也是一等一的货色，水蓝色更让她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直觉……所以这么高调的完全不是她驾驭的了的衣服还不如就着这套喜服先穿穿。
　　郁闷的同时，也想到这个新娘子九成九不是一般人——不过话说回来能嫁给张良的怎么会是一般人？虽然目前张良还不是留侯也没有谋圣之名，但好歹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也算是儒门弟子翘楚，人中龙凤了有没有？
　　鱼凰还在想着是该让张良借自己几件小圣贤庄的校服穿穿还是让张良借自己一些钱出庄买几件衣服穿穿好，耳边忽然传来张良漫不经心的一句：“鱼姑娘整理好以后，请跟我去见一见掌门师兄。”
　　张良自然不会看到鱼凰背对着他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鱼凰被张良带到会客厅的时候，脚还是有点发软。来的时候两个人没说一句话，而鱼凰则因为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词——见家长——而整个人都有点凌乱。然后发现伏念坐在堂上颜路正站在旁边的时候，鱼凰的眉毛忍不住又抽了抽——搞什么……颜美人不是张良的么？
　　风中凌乱的鱼凰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非常淡定，淡定到颜路有点惊诧而伏念开始生疑。
　　颜路已经先一步大概向伏念简单叙述了一下昨晚的情况以及张良的推测。然而咋一看到鱼凰，还是难以置信这世上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真的……”伏念皱着眉看着鱼凰，然而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法。“我的确不是张良先生要娶的那个鱼凰。”鱼凰大概也理解伏念在纠结什么，好心地替他说了出来，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也确实不知道新娘子去哪里了。”
　　完全被伏念的气场盖住的鱼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淡定给伏念的怀疑又加了码。
　　安静了很久，安静到鱼凰都快站不住了，伏念才沉沉地开口：“我知道了。”
　　所以这算是相信了咩？
　　鱼凰歪着头等着伏念的下一个吩咐，伏念却不说话了。反而是张良开了口：“鱼姑娘，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们找到……我的妻子。”张良的态度很诚恳，鱼凰的态度很干脆：“那是自然！”说得颇有种义干云天豪气，然而也不过是因为这个提议正好合了鱼凰的心思——本来她就是要找到原来的那个鱼凰，而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小圣贤庄和张良——自然不能放过。反之，张良等人也把鱼凰当成了重要线索之一，但是鱼凰如此干脆决绝答应反倒是让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按照常理，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被扯进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里，不是应该急着脱身吗？她是太路见不平侠肝义胆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企图？
　　张良与颜路对视一眼，默默读懂了彼此的论断：就算真有企图，也只能先这样，至少已经留了警惕，不至于让敌人毫无防备。再者，齐鲁三杰是何许人也？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多多少少还是有自信的资本的。
　　电光火石间，张良已经又端起微笑对着鱼凰说：“多谢鱼姑娘了。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会对外宣称鱼凰姑娘意外失忆，因此……鱼姑娘可能要委屈一下了。”鱼凰愣了一两秒，才理解了为什么张良说“委屈”——装作自己是另一个人——虽然对鱼凰而言算不得委屈，因为，失忆了嘛，其实已经是另一个人了。“你们做主，我是客人，一切随意。”鱼凰歪着头笑，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流连。伏念不出所料地面无表情，颜路很配合地报以微笑，至于张良么……
　　鱼凰看到张良嘴角的那一抹浅笑，不知怎的就背后发怵，乖乖地摆正了姿势。
　　“暂时就这样定了吧。”伏念发话，“今日也无事，你们各自安排。”“是。”张良与颜路异口同声，就连姿势也一模一样，看得鱼凰又是一个抽搐——我说张良，你还娶什么老婆，眼前这个分明是最合适的终生伴侣……

　　“呃，张良先生，我能不能向你借一些银两，买一些简单的衣物？”鱼凰被张良带着往回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庄上估计也不会有女孩子穿的衣服，但三师公夫人穿男装，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也不大合适——万一日后那个新娘子回来了因为这个怪到自己头上，那可麻烦。
　　“这个……交给采办的人就好了。”
　　诶？那还得顶着这套红衣服多久？鱼凰略有些郁闷——偏偏是自己最不爱的颜色，如果是西方的话……白色，倒是可以接受。
　　神游着神游着，一直到跟着张良进了他的屋子——屋里已经撤去了新房的装饰，包括一床被子。这个时候，鱼凰才发现这间屋子的风格素淡之至，倒是很对她的口味——呃，不对……
　　鱼凰终于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张良先生，请问我住哪？”张良看了鱼凰一眼，慢悠悠地说：“恐怕要委屈姑娘了。”
　　怎、怎样？
　　鱼凰控制不住地有点紧张。
　　“同榻而眠，有损姑娘声名，但为了掩人耳目，实为权宜之计。不过，请姑娘相信良。”张良认真地对着鱼凰抬手行礼。鱼凰瞪着眼睛看着张良，片刻后终于挤出一个笑容：“鱼凰明白。不过，张良，其实我比较信不过的是我自己……”
　　当然，后面这句话，鱼凰在说出来之前就已经在藏于背后的手里把它捏碎了。

　　另一边，会客厅里，目送着张良和鱼凰离去后，颜路别有深意地看了伏念一眼，问道：“师兄，你看……”“确实，很不一样。”伏念若有所思。
　　除了十成十相似的样貌，除了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