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辞［张良同人］》甘蔗羽荒

13、【十】游园

　　蹦蹦跳跳地走在水上长廊上，鱼凰心道这次真是没有白来。
　　少羽曾经怎么说来着？儒家的人懂得享受来着？
　　看着这风景如画的小圣贤庄，想想有间客栈的美食，顺带回忆了一下儒家弟子穿的那些看起来款式还不错的衣服和某个镜头中伏念乘坐的马车，鱼凰真心觉得小圣贤庄的条件实在好得有点离谱——贵族学校啊贵族学校，难道历代小圣贤张的当家人不知“饱暖思□□”这样的道理吗？从来纨绔少伟男啊！
　　不知不觉，一堆一堆的谚语名句开始挤入鱼凰的大脑。
　　“鱼姑娘在想什么？”张良的声音将出了神的鱼凰拉回现实——方才这女子的神态实在有些……苦大仇深？“呃……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觉得，儒家弟子好福气而已。”鱼凰笑笑——其实她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同是孔氏门人，怎么古今学习条件差距这么大？这样的落差让人好生怨怼啊……
　　“鱼姑娘若是喜欢这里，不妨就留在庄上。”张良走在鱼凰后面，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鱼凰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正见某人对着她微笑——怎么看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意味。“张良先生说笑了，等找到云初大人，我自然该回去了。”鱼凰说得如无其事，然而隐隐地有种莫名的失落，说完，她想到刚才张良那句话，觉得不大对，“庄上不是不收女子吗？”鱼凰顶着好奇的目光发觉张良正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鱼姑娘从哪里听到的传言？”“呃……我猜的……”鱼凰心里一惊，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忧伤，不过脑筋一转，想到一个勉勉强强站得住脚的，“我在你们儒家的一部经典里看过一句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所以我才会这么猜来着。”“鱼姑娘倒是记得清楚。”张良脸上恢复淡淡的笑意，总算不如刚才那么渗人，“不过，庄上却是有女子的，在此处做些粗使活计。”下人？鱼凰反应过来，顿时心情不大好，抿抿唇，默了默忽然似笑非笑地问：“在张良先生眼里，鱼凰便只是能做些粗使活计的人了？”
　　张良抬眼看着几步外的女子，忽然有些发怔。
　　早上的太阳恰恰在鱼凰身后，被她的脑袋遮住了一半，明媚的光疏疏落落地洒了下来，映得女子周身泛起银白色的光晕。细碎的发梢在这样的光纤中清晰可辨，和着她略带讥讽的轻笑，看起来如同长了刺一般，鲜明。
　　见张良不说话，鱼凰的心情更加低落，还以为真问住了他，忍不住就敛了笑，黯然转身，正要大踏步走开去，然后张良温润的嗓音就在此刻悠悠传来：“鱼姑娘误会了，良绝无此意。”就因为这一句话，鱼凰的战斗力瞬间回升——她没转身，语气却高昂了不少：“既然如此，张良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
　　啊呀真是好奇张良会想出什么合理的理由让一个女人常驻小圣贤庄还不是以下人的身份——唔，莫不是真要玩女扮男装？不行不行，伏念是见过我的，他这一关首先过不了。鱼凰抱着幸灾乐祸袖手旁观的心态兀自乱想，还没想出什么，张良便开口了：“自然是不能委屈了鱼姑娘。”鱼凰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却目光闪闪——委屈我肯定是不可以的，但张良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嗯？我很好奇啊……
　　“良的两位师兄都未曾婚配，鱼姑娘若是不嫌弃，倒也……”张良慢条斯理地道来，全然不管鱼凰的脸色瞬间红白交替。“张良先生！”鱼凰当机立断及时喝止，迅速转身，对着张良笑得颇为不自然，“您真爱开玩笑。”“看来，鱼姑娘是看不上良的两位师兄了……”张良面露惋惜之色，近乎以假乱真。鱼凰眉毛抽了抽，面色通红，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张良先生说哪里话，鱼凰哪里高攀得起两位当家。”
　　开玩笑……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齐鲁三杰？传出去不被人戳着脊梁骨戳到半身不遂……
　　“鱼姑娘不必妄自菲薄。鱼姑娘虽然没有显赫出身，但心思剔透，见识非凡，且知书达理。儒家不看门第出身，看重的是内容涵养……”张良微笑着说，一句句颇为在理。鱼凰听得很纠结——坦白说呢，被偶像夸成这样，是个女孩子都会有心花怒放的感觉，鱼凰也不例外，但是，为什么她听着张良这循循善诱的语气以及滴水不漏的微笑总觉得诡异呢……感觉就像看到了人贩子似的……
　　于是鱼凰的心花就这么开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卡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开——一颗心就这么悬在那儿，不上不下地很是不安。鱼凰望望靓丽的春光，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明媚的忧伤”……
　　“张良先生！”鱼凰第二次打断张良的话，义正言辞道，“事有轻重缓急，而当下……”所幸鱼凰的大脑还没有当机，脑子一转将话题拉回正常状态，“找到云初大人才是重点！”“嗯……有理。”张良轻声道，鱼凰便在此时悻悻转身，很刚好地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被张良这么一折腾，鱼凰游园的兴致减了大半，意兴阑珊地漫步往前，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冷静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得出结论：自己被耍了……
　　儒家不重门第出身不假，但是怎么可能让这样身份来历都不清不楚的人成为当家的夫人？而且……有哪个女孩子会傻到为了能天天看风景就这么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交代出去的！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根本比女扮男装还要低！亏得自己还慌里慌张地……婉言拒绝来着？
　　一想到背后那个人可能正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的无措，鱼凰禁不住恨得想磨牙——悲愤啊……手段果然不是在一个级别上的。鱼凰羞愧恼火之下根本没胆量转身看看——所以她自然看不到，张三先生此时正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盯着自己的背影。
　　很容易就被诓进去，也很容易就手足无措啊……
　　也许，只是性情比较古怪而已。张良如此推测，清亮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释然的笑意。

　　二人漫无目的地闲走，鱼凰的情绪渐渐地放松下来。倒不是忘了刚才的事，只不过孔老夫子怎么说的来着？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嘛……
　　或者直白地翻译过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话说鱼凰走着走着，有点纳闷怎么一个儒家在读弟子都没看到——早知如此她就不必生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啃了半天文言文。这个想法刚出现，一个穿着青色儒裳的小弟子便出现在视野中，而且从移动的情况来看，正是向他们而来。真是“想曹操曹操到”……鱼凰嘴角抽抽，无视超越了生产力颠倒了时间顺序的不和谐存在。
　　“三师公。”那弟子走到跟前，对着张良行礼道。神态不安，语气焦灼……
　　鱼凰勉强抑制住激动兴奋的情绪——出事了吗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没有什么刺激的东西出现了……
　　张良瞥了一眼身旁女子不合时宜的神情，默念一句“性情异于常人罢了”，而后便淡定地对着那小弟子道：“子澈，找我何事？”“回三师公，前面来了一个背着一柄巨剑的人，凶神恶煞地要我们交人。”名唤子澈的弟子说完便愤愤不平，“此人实在欺人太甚！竟口出狂言，说什么若是我们不交出他要的人，今日便踏平我们小圣贤庄……”少年人血气方刚，全然没注意到面前两个人一个脸色阴沉，一个面色惨白。
　　不消多说，张良已经根据描述猜出这个人是谁、来要什么人。
　　胜七和他那把巨阙，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看来丞相大人还真是铁了心要好好关照小圣贤庄，阴阳家已经和儒家联姻了，仍然要借着胜七的手来折腾一番。想到这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张良也不禁冷笑——话虽如此，人都欺到门前，也必须会会了。“三师公……”子澈不平完，一瞬间看到三师公竟然神情阴冷，不禁心里发毛，但眨眨眼却见三师公面上依旧是和平日里所差无几的温和笑意，暗忖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初儿，你先回去吧。”
　　鱼凰眨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张良喊的是自己。
　　“张……咳，呃，子……房……”碍于子澈在场，鱼凰不得不别扭地叫了张良的字以示亲近，顿了顿，心态才稍稍恢复正常，“我和你一起去吧。”张良微微皱眉，本想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淡淡一笑，很是温柔地点头：“嗯，好。”
　　有那么一瞬间，鱼凰感觉自己会溺死在这样柔情似水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