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池》沈清溪

3、【三】

　　九、阳
　　打发了马洛宁回去休息，我坐在病床旁揉着太阳穴叹气，脑中又回想起了方才那一幕。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了口罩，踌躇道，“他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十分严重。而且病人作息十分不规律，如果强行治疗的话，手术的成功率不大，很有可能当场丧命。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还会有两个月左右的生命。”
　　我还记得我当时的心情，就好像一下子从心中抽走了什么一样。刺痛，钻心的痛。
　　医生看着我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将子池安排进了病房。我在急诊室门口站着，心中一团乱。突然间想到了马洛宁。
　　他对子池的感情我不是看不出来。子池心有所属所以他才一直压抑着，虽然痛却不至于崩溃。可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该怎么办？
　　我正犹豫着，就见他拎着粥走到近前。我装作若无其事，冲他笑道，“子池没事了，现在在睡觉。”
　　就见他舒了口气，扬了扬手，“你也着急半天了，子池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你就把粥喝了吧。”
　　我强撑着笑着点头，心头却一片凄凉。

　　十、宁
　　开车回家，等红灯时不由自主想起了和子池的初识。当时他还是学生会长，我是一个爱捣乱的学生。那天他绷着脸站在我的面前，严肃地说，“马洛宁同学，如果你再违纪的话会受到处分的。”
　　我当时无所谓地一笑，“你算老几？”
　　他仍旧面无表情，“学生会长。”
　　我挑眉，“学生会长怎么了？很厉害？”
　　我以为这话说完他会生气，不料他却真的低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抬头看我，“很厉害。”
　　我一愣，然后就笑了。当时我想，这个学生会长，还真有趣。可我没想到，因为他有趣而感兴趣的我，最终会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我苦笑，看到绿灯亮了，然后继续上路。
　　可他，却早有了爱的人。
　　如此，这场爱情的游戏里，只有我是那个最无奈而又最痛苦的跳梁小丑。

　　十一、池
　　不知睡了多久，头很痛，但胃更痛，一抽一抽的十分要命。
　　捂着胃坐起身，偏头看见陈雪阳趴在床边。我环顾四周。应该是医院吧？都把自己折腾到医院来了，我这爱情，代价还真大。只为了这爱情，这可笑的，却让我生不如死的爱情。
　　叹了口气，想下床，胃却痛得厉害。下意识叫了一声，惊醒了陈雪阳。他见我醒了明显很惊喜，忙摁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看向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笑，“就是胃很痛。”
　　不料她却变了颜色，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医生走了进来，她就拽了医生来看。医生反复检查之后道，“好像又严重了些。”她的脸有些苍白。待医生走了以后，我问，“雪阳，我得了什么病？”
　　她支吾着不肯说。我叹了口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你就说吧。”
　　她终于开了口，却在我脑中炸了惊雷。
　　“胃癌，晚期。”

　　十二、月
　　真该死。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陈雪阳知道，马洛宁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张子池，你真该死！不，你不能死，你要活着等我过去看你那痛苦的样子，让我痛快之后才可以死！你要活着！活着等我过去！
　　开着车在高速飞驰。之前一直觉得医院偏远一些安静，现在却恨不得它开到我家里才好。
　　快一些，再快一些，子池他在等我。一想到他会以怎样苍白而憔悴的面容抬起头来冲我微笑，我的心就一阵阵的痛。
　　速度盘已经转到了130。快了，马上就要到了，我已经看到不远处高速口旁那幢高大的建筑了。
　　就在这时，面前驶来一辆逆行的车。我猛踩刹车，可由于速度太快，车并没有完全停下，而是向前滑行着，以并不慢的速度。
　　在昏迷之前，我脑中闪过了子池的脸，苍白而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