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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他惩罚她 ...

  •   自从那天曲诚冷面把何畏送到会场后,表情一如既往地变回冷色调,会议剩下的半天没理她,连目光都没往她身上转,论坛结束后便招呼不打一声消失。不过第二天却又如往昔来到锦郡,之后的几天连着都来,除了在床上脸色比较放松,其他时候就是冷暴力,中间甚至还带着何畏到一家不太私密的餐厅吃饭,虽然没碰到熟人,但是何畏不能保证别人只是维持不上前打扰他们的礼仪。

      渐渐地地有隐隐的消息传出来,有娱乐微博转载路人微博,某电视主持人与某企业家共进晚餐,疑似“好朋友”关系。何畏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曲诚怎么想的,他这么多年维持的零绯闻很神秘的形象就这样被破坏了?接着才想到自己,她就这样被传绯闻了?何畏心里悚然一惊,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就因为她说一句“对我也不好”,她这几天只以为伤自尊的老男人是小心眼儿,现在才发现,原来小心眼儿这个词是不适合用在狠角色身上的。

      果然有窃窃私语在各处响起,何畏对探究的脸色一律微笑,只装无知,再不行沉默无语,无论如何不解释,如果有一天真相真被报道出来,她今天的任何掩饰都会被拿出来嘲笑。她想曲诚大概不会任由小道消息发酵下去吧,他是不喜欢被强光照射的人,不至于为了和她闹别扭就这样牺牲自己,她赌他这一点。强撑几天,晚上曲诚来,何畏照样表现正常,又变成曲诚豢养的一只乖顺的八哥,但是关于绯闻之事却一个字不说,曲诚也不问,两个人只在床上妖精打架,可是,无论她前一天晚上如何主动奉献自己取悦他人,第二天仍是有时有时无的窃窃私语,既没有继续发酵也没有就此消失,但却像苍蝇一样缠着人烦,网上已经开始有这方面的绯闻讨论。何畏终于知道她不是无所畏惧的,到此时她已怕的要命,尤其是这种头上随时悬着一只靴子没扔下来的感觉,她怕真的哪一天来上班,负责人对她说今天你就不用出镜了。

      直到某天的晚上,何畏看着曲诚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拿块毛巾擦头发,按照这几天的行事惯例,擦完头发一定是一场不算激烈但是很折磨人的对峙。曲诚的面孔仍然没有波澜,何畏突然心里哆嗦起来,接着胃部开始疼,她忍着,当曲诚把毛巾递到她的手上,示意她擦头发时,何畏的胃痛突然变得厉害,神经质的痉挛,何畏刚开始皱眉头试图掩饰过去,可是下一秒却吃不消倒在床上,曲诚发现不对转头看她,何畏再忍不住拖着哭腔喊疼。曲诚先是以为何畏耍什么花样,可是看她脑门儿突然沁出的汗珠,也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何畏痛得缩成一团,曲诚翻出手机要给医生打电话,何畏拉住他的手,说是胃痉挛,紧张有压力就会痛,缓一缓就好。曲诚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放下,出去一会儿然后带一个热水袋回来放在何畏的胃部,然后很温柔地给她拿毛巾送热水,看着渐渐止了痛楚的何畏,松一口气,边给她擦汗边说,这才说了一句话。

      “疼要说,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疼。”

      没两天,消息淡下去,网上的热点也转向其他。

      何畏知道这是曲诚给她下马威,你怕的,都不是事儿,我有能力掌控,而你说的,伤害到我的骄傲,这是对你的惩罚。

      一座房子让她高估自己的份量,偶尔的温柔纵容错以为自己就独一无二,是不是有点儿太自以为是了?

      何畏在家休病假,她那天是因为情绪郁结所致,曲诚帮她请假后,这几天倒很消停,人没过来,不过陈秘书送来疗效很好的胃药和不少补养的东西。

      大概是陈秘书给何畏的感觉很好,直觉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看陈秘书给她倒水,突然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陈秘书手上的动作只停顿一下,看一眼情绪平静却又似乎不似往日鲜亮的何畏,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何小姐这么漂亮,前途又好,怎么会可怜?大家羡慕都来不及。”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何畏不过是想聊天而已,“放心,我不会让你说老板坏话的。”

      “你不要多想,曲总这几天家里也事情多,昨天又出差,我拿来的这些都是曲总亲自嘱咐过的,所以,何小姐好好养身体,养病切忌胡思乱想。”陈秘书淡淡微笑着把冲好的药拿给何畏。

      何畏默默接过来,能说这些,已经是陈秘书的极限。

      再见到曲诚是在电视台,何畏在走廊里碰到曲诚,过道狭窄,何畏看着频道负责人陪在曲诚身边,侧身等他们过去,曲诚很大方地在她面前停下来,和她打招呼,顺便握了个手。等他们走过,何畏看着自己半举在空中的手,呵呵呵,比道行,比道貌岸然,她是比不过曲诚。

      当晚曲诚如往常一样来锦郡,两个人对之前的事情心照不宣,何畏现在笑不起来,起码不像以前那样处心积虑或故作无知地撒娇卖乖取悦曲诚,反正曲诚也有文件资料看,她也有业务书学习,于是有风情有情趣的情人相处模式转换成各自为政两不相干的老夫老妻模式,倒也不太别扭。

      睡觉时曲诚突然对何畏说,后天有时间吗,一起和小游吃个饭。何畏正在镜子前涂抹护肤品,从镜子里看曲诚一眼,他低头翻着书,似乎是不经意地说起,便也毫无起伏地回了句,知道了,你安排吧,停一下,又问,需要我带礼物吗?

      “不用,这孩子挑剔得厉害,不惯她毛病。”曲诚这才把目光移至何畏身上。

      “还有谁出席吗?”何畏想了想还是问。

      “小游的妈妈不确定,到时候看身体状况。”曲诚自然知道指的是谁。

      何畏点点头,掀开被子躺下,几分钟后,旁边的人也合上手里的书,关掉灯也滑进被子,又一会儿,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何畏听话地靠过去,对方并未再有动作,等了一会儿,困意袭来,自顾自睡去,睡着好,睡着了,就不用讨好谁。

      是夜,一对男女静卧床榻,头抵着头,脚碰着脚,相拥而眠。

      吃饭那天,何畏选一件淡灰色裙装,搭淡黄色丝巾,素颜,只用唇彩点了点嘴唇。小王来接她,说曲诚已经带着小游母女去了锦荣宅。这是何畏第二次听到锦荣宅这个名字,她知道这是曲诚的家,她从没去过。何畏对这样的安排没意见,论亲疏远近自然她是远的,不过到了锦荣宅,曲诚已经等在外面,接她进去。

      不是很大的四合院,里面的风景却布置得疏落有致,盆栽发出新绿、老树吐出绿枝、桃花绽放花苞,夏天坐在树下喝茶一定惬意。

      门打开,何畏一眼就看到上次见过的小女孩依偎在一个女的旁边翻看影集,那女子脸色是透明的白,带着孱弱,像易碎的玉,但精神还不错,看得出生病之前容貌不错,气质尤其好,正是上次在“悦”餐厅见到的那个女子。

      曲诚做完介绍后,徐季方主动伸出手,向着何畏,道:“非常冒昧,总听小游念叨,上次无缘见面,何小姐真的是很漂亮。”

      何畏握住眼前一双素手,微凉。

      小游很乖巧地叫何畏“何阿姨”。

      尽管曲诚说不用给小游买礼物,但何畏还是买了件漂亮的裙子,小游拆开礼物很满意,高兴地冲何畏说谢谢。

      用餐很安静,除了小游叽叽喳喳地说话,有时候急了就会冒出大段的英语,何畏听力不是很好,只能听到一点儿意思,无非是想吃肉什么的。不过也有小故事,餐后,何畏要一杯蜂蜜茶,也顺便给曲诚要一杯,结果徐季方用特别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小游似乎要说话,却被徐季方暗暗拉住,找个话题岔开,何畏不知何意,但见曲诚也没表示,便压回心底。

      餐后,小游跟何畏已经不那么生疏,带着何畏出来看花,然后说何阿姨陪我玩儿个游戏吧,妈妈怕累,我不能老粘着她。何畏点点头,说,那你要玩儿什么。小游转了转眼珠,说,捉迷藏怎么样?

      何畏看着小游用丝巾将眼睛遮住,向屋里走去,她还真是幼稚,二十好几的人玩藏猫猫,不过小游说得可怜,她也暂时幼稚一回,顺着里面走,有一间屋子有又高又长的窗帘,何畏便隐在后面。时间过去好一阵,不见小游来找,何畏想自己是不是藏得太深了了,正想着,听见有人说话,赶紧藏好。

      曲诚跟着女儿进到里面的房间,小游刚才说有句话要问问他,怕妈妈和何阿姨听到,一路把他领到这里。

      “好吧,这下可以说了吧?”

      “爸爸,你今天带着何阿姨来,是不是表明你会和她结婚?”小游的声音隐隐有着担忧之意。

      曲诚愣,带何畏一起吃饭,是徐季方提出来的,说既然女儿天天碎碎念,她想见一下这个有可能在曲诚身边待很长时间的女孩子,她不是为他把关,是为女儿操心。曲诚没得拒绝,想到此前小游故意生病的事情,想想见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谁跟你说的?”

      “我都十岁了,还用别人说,你都不喜欢吃甜食,可是蜂蜜水却喝了好几口。”

      曲诚咳嗽一下,他是不喜欢甜食,自从上次何畏不知情地泡杯蜂蜜水解酒后,之后又自以为是地次次都是蜂蜜水,他便也开始喝点儿,起初是觉得喝一次没必要说,之后知道何畏的心情,也就没说明过。

      “小游,有时候知道别人是好心,我们可以不当面说的,否则会让人很难堪。”

      “那你和她什么时候结婚?你说过要等我长大才结婚的。”

      “小游,是你妈妈告诉你的?”曲诚的声音有些严厉。

      小游立刻抽抽噎噎地哭着说:“上次你和妈妈谈话时我听到的,你们要等我到十二岁,再有二年我就十二岁了,你们就都可以结婚了。爸爸,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会很乖很听话,好好练芭蕾,认真学习,你们不能不要我,呜呜……”

      曲诚掏出手帕给女儿擦眼泪,好一会儿等小游哭声小了,才安慰道:“爸爸什么时候说过结婚了,再说即使有那么一天,小游也是最好最乖的女儿。”

      “可是我会有弟弟妹妹,到时候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小游依然很难过。

      “不会的,你到时候也会爱他们,我们都会是一家人,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你这是杞人忧天。”

      “那如果我做错事情,爸爸,你还会喜欢我吗?”

      曲诚看着小游,小游咬着嘴唇,低下头。

      “小游,爸爸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很多未来的事情我们无非预测,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所以,我们会爱你,如果你做错了事情,我们也会爱你,但是如果伤害到其他人,我们每个人可能会因为错误被批评或者承担责任。”

      小游似乎被吓坏了,眼泪掉出来,双手抹掉,但下一滴又流出来,曲诚觉得大概自己的话说得过于严厉,低头在女儿的额头亲了一下。

      “好吧,不要乱想,你是爸爸的最爱。”

      小游破涕为笑,抱住曲诚,说:“爸爸,你千万不要告诉妈妈这些,她肯定会怪我的。”

      曲诚摸摸女儿的头,拉着她的手边往外走边说:“是要告诉你妈妈,好好管管你。”

      等了好一会儿,屋里完全没了动静,何畏才从帘子后面出来,手里攥着手机,一手的汗,不知道是怕被发现紧张,还是被曲诚的话刺激到发冷。

      再回到厅里,徐季方在看书,小游站在曲诚身边,两个人正在玩一个游戏机,看她进来,曲诚抬头看一下随口问:“去哪里了,不见你。”

      何畏看一眼小游,小姑娘紧张地与她对视一眼,但又立刻心虚地转开眼睛,双手抓住爸爸的胳膊。何畏再向曲诚看过去,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状态的曲诚,眉目之间放松柔软,不是对外的冷漠,也不是对她的纵容,那是从心里流露出来的一种温情,她喜欢这样的曲诚,和女儿头抵着头,你会知道他一定是个百分之百的慈父。

      大概没有听到何畏的回答,曲诚诧异地转头看过来。

      “随便看看,景致真好,你可真会享福,藏这么个好地方。”何畏收好涣散的心思,冲着曲诚一笑。

      曲诚盯着何畏,不知道何故她说出这样的话,徐季方也抬起头看向何畏,何畏轻轻笑一下,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得体,却丝毫不在意,自顾笑着对家里的阿姨说,我可以再要一杯蜂蜜绿茶吗,曲诚,你要不要?

      曲诚迟疑了下,摇摇头,何畏笑一下,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背对着他们,他们一家三口,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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