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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失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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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沈亦寒,我今生便是你的了,你可要……可要好好待我……”欧阳苏虽羞赧,然而那话他记得清楚,那是他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即便,即便后来发生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事情,他还是一如当初,对沈亦寒不死不休。
沈亦寒怔了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腿,有些疼,但是疼的不真切。他又使劲掐了掐,疼得更厉害了些……
欧阳苏看着他慢慢起身,心里一沉,下一刻却被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沈亦寒将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颈项,泪如雨下。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过如此……他本想早日去黄泉下找他,奈何卫长黎不死,他便死也不安。因而万般求全,没想到,这一差错竟让他们……
“长晏,你……再不要离开我了……”沈亦寒哭得像个孩子,将欧阳苏紧紧按在怀里。欧阳苏有些喘息不过来,然而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同沈亦寒的心从来都是一样,五十年后相遇,大约老天有眼了……
“啪嗒”,洞门口不知道什么散了一地,英澈看他们俩同时望过来,之前那个可怕前辈还搂着师父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被灭口吧……他脸白了白,抖着声音道:“你们……继续……呵呵……”说着迅速转身想溜走,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背着身子向洞口靠了靠,咳了咳道:“师父,悦伯父在外面哭抽过去了……”
欧阳苏眼见被孩子撞到,这会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此时模糊应了一声。然而怀里的温热确实是真实的,他满足的回搂住沈亦寒,深吸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此后二人一直住在青草谷,直到青草谷的那场诡异的大火……溶洞被毁,平溪的恢复突然中断,他们一众人遂全部撤离青草谷,另安一处……上个月,远在万万山的欧阳苏和沈亦寒突然接到悦岑幽的密信,道平溪突然不见了,他们才从万万山赶过来……
沈亦寒满意的回想了这一段往事,觉得十分圆满,眼角瞄见刘隐不在,迅速的在欧阳苏脸上啄了下,牵着他到厨房做饭。
此时刘隐坐在瓦房上,擦着手里的青松剑,转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不知哪位高手,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埋头继续擦剑。
夜间,刘隐在房上正有些迷糊,忽然觉得后院有些动静,他猛然睁眼,却见白天那位高手还在他身边,见他醒了,对他笑了笑,黑夜里那口白牙尤其嘹亮。刘隐瞬间像吃了苍蝇似的,脚下一滑,顺着屋梁滚落下去,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刘隐借着那人的力道稳住身形,险险立在屋檐上。
屋里也亮起了灯,欧阳苏翻身开窗看了看后院,知道是卫雪澜,便拉了沈亦寒要下床的身子,示意他别出去了,二人便继续歇下了。
然而第二天,欧阳苏去后院查看碧玉棺的时候竟发现,平溪不见了……昨夜卫雪澜来了一遭,但是卫雪澜知道碧玉棺内中厉害,断不会将平溪带走。欧阳苏去瞧的时候,碧玉棺大敞四开的,地上淅淅沥沥的湿印子,到了门口就没了。沈亦寒又将守在家前屋后的那一众暗卫召过来问,都说不曾见到。
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这么丢了。卫雪澜下朝时,听了这消息,连眼都未抬一个,回府里换了身便衣,便往多春楼里去了。
今日多春楼秋歌会,还未进得楼里就听里面赛诗歌和声此起彼伏,近些年,秋歌会日益时兴,每逢此时,京里京外文人骚客都会齐聚盛都,再加之有小户大家的好些有名头的公子并朝中众文官的吹捧,这秋歌会一年比一年办得隆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偌大的多春楼挤得水泄不通。
平日里卫雪澜哪会凑这热闹,今日他着一身水青色如意纹云锦素服,松松的束着青玉冠,由多春楼的掌柜从特设的门领了进去,直奔着三楼的雅间去了。经过二楼时,他一眼瞥见一袭白衫从侧面滑过,堪堪躲在柱子后,面上未动,只挑挑眉。
慕容辉耀正跟人斗诗斗得高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心里一怵,觉得可能是不祥之兆。打眼就看到那水青色的身影,他立时僵了笑,瞧见那人似乎要看过来,本能地侧身往人群里钻去,一个晃身躲在柱子后面,只等卫雪澜上了三楼,才抹了把汗。
说起早些时候的经历,慕容辉耀真真捏了把汗,每次都是疼得受不了似的从水里呛出来,却怎么都不记得自己之前干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人给扔进个装满水的棺材里了。
“辉耀,你还来不来?”司马碧落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一脸见了鬼似的转头看他。司马碧落疑惑的看了看他先前注视的方向,没发现什么,笑着道:“怎么了?被要债的发现了?”
慕容辉耀一把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坐回桌边,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闷了压压惊,接着道:“刚到哪了?哦,重渊罚酒是吧……”
公孙重渊认命似的瞪了眼司马碧落,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喝完笑着道:“辉耀,你是不是看上前头那唱曲的思妍了?”
“噗……”慕容辉耀将公孙重渊喷了满面满怀,不明所以道:“什么?哪个思妍?”
公孙重渊看着满身的酒,无奈的指了指坐在曲台侧面的那个着鹅黄衫子的清丽姑娘道:“我听说,你上次为了救她还得罪了个什么人……”
慕容辉耀打眼朝那明黄衫子的姑娘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哪里见过。卫雪澜在这里,他心慌得很,有点坐不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也不想再回去。正要寻个理由溜之大吉,前面突然吵嚷起来。
慕容辉耀他们这桌坐着都没怎么动,突然不知何处跑来个年轻人,冲着他们嚷道:“听说瑜王殿下在前头出了个对子,快去看看啊……”旁边桌本坐得满满的人,此时都一溜烟的跑前头去了,二楼瞬间空了很多。慕容辉耀兴趣缺缺,司马碧落淡淡喝茶,公孙重渊闲闲嗑瓜子。
慕容辉耀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突然看见三楼下来个白衫青年,眼皮一跳,转身欲走,一转身撞上另一个白衫青年,那白衫青年躬身道:“慕容先生,我家公子有请。”
慕容辉耀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楼中人多,他就不信卫雪澜敢公然掳人。那白衣青年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低声道:“我家公子送予先生的信物,先生还带在身上罢……”
慕容辉耀瞬间泄了气,心里愤恨道,要是能摘下来,老子带个屁……面上清清冷冷的笑着,顺着白衫人的指引往三楼的楼梯挪了挪步,眼角余光一瞥,突然抬脚往那木栏杆上一点,翻身从白衫人肩上越过,跳过二楼栏杆,直直往一楼坠去。腕上突然刺痛难当,他咬牙凝着一口气,反手点住右边胳膊的三处大穴,头也不回地往门口驰去。
眼见到了门口,突然身后一身锐响,有什么东西如呼啸之箭往他这处打来,他奋力往前一扑,滚了一滚,觉得眼前花了花,“咚咚咚”,三根筷子沉闷地钉入他面前的地面,没了半根筷子。他待要起身,身后不重不轻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叹息道:“你跑什么……”
慕容辉耀挣了挣,眼前一花,重重扑倒,下一刻,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你跑什么……”那人重重的叹息一声,慕容辉耀怔住,有什么东西强烈的呼之欲出,然而意识却慢慢融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