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味道》晋川

4、过去和现在

　　路惟彦和孟静第一次见面，是傅怡在医院难产。
　　那时孟静在医院实习，听说傅怡已经进了产房，下班之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跑到手术室来。陪着哥哥等了一会，护士出来说产妇情况很不好，要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当时孟骏已经懵了，孟静接过护士递来的纸币，说：“我们只要病人平安无事。”
　　回来握住孟骏的手：“哥，通知单只是手术的一个程序而已，嫂子每次孕检结果我都看过了，他们都会没事的。”
　　说了很多，孟骏才缓缓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快，又有护士出来告诉她们：“母子平安。”
　　路惟彦很诧异，一个女生能如此冷静。
　　但孟静一直认为她和路惟彦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家伙的百日宴上。孟骏的孩子满月自然是收到亲朋好友满满地祝贺，不过看到孟家尚未成家的小女，又是七嘴八舌地说她该谈对象云云。孟静连连点头答应：“阿姨，我保证完成任务，明天就开始找对象。”说完就忙着躲开长辈的围攻，走为上策。
　　带着娘家长辈进来的傅怡刚好听到这句话就说：“这还用找，路伯母家就有个现成的。”然后笑着对身旁的夫人说道：“伯母，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您不一直着急路惟彦的人生大事嘛，这是孟骏的妹妹，您看怎么样？”
　　问话的对象还来不及回答，傅怡的母亲在一旁用玩笑的口吻指责：“这都孩子的妈了，说话怎么还不知道分寸。”接着又笑着对路母说：“不过啊，孟静这孩子倒是不错。”
　　路惟彦听说傅怡在这边给自己找对象了，一时哭笑不得，果然过来一看，他妈妈正不知道如何作答。
　　“傅怡，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也不用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啊，我妈都被你吓到了。”
　　路母性格温顺，面对傅怡这番热情还真是招架不住。
　　“你要这么热心，哪天去家里好好和我妈说，今天这里的主角可是你儿子。”
　　这本是一个玩笑，没想到后来傅怡真和路母说起，路母问过儿子见儿子也不是很抵触，也把这事上心了。然后经过他们一番计划，孟静和路惟彦开始相亲，到后来结婚，前后不到一年时间。更多的时候，孟静总是会想，路惟彦和自己结婚可能不见得他有多爱她，而是年纪到了，而她刚好因为嫂子娘家的关系出现在他的圈子里，男未婚女未嫁，两家人也算知根知底才有了他们那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她不自卑，但是站在各方面绝对是优异的路惟彦身边，配得上她的只有高攀。家世、学历、工作各方面都是甩她几条街的路惟彦，和她交往、结婚，简直太不可思议。每每听到亲友说两人金童玉女，孟静总是默默地流汗，觉得自己占了路惟彦好大的便宜。私下里，她对路惟彦说：
　　“我们应该是差距最大的金童玉女了，哈哈。”
　　“那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够。”
　　“……路惟彦，你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有这个可能，不然怎么找了你。”
　　“……”
　　吸引孟静的不是那个雷厉风行、有条不紊的路惟彦，而是私下里对她插科打诨的他。
　　接到傅怡电话，有人要买那套房子的时候，孟静心里空落落的。离婚之后再没去过，但那里满满地都是她的回忆，现在要放手了，怎么舍得。
　　和傅怡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下班之后赶去，发现来者还有蒋灿灿。许秉直说她怀孕了，孟静的目光在蒋灿灿的腹部停留了片刻，还没显出来。最后话题一直都是围绕时磊的伤势，直到最后，傅怡才提了几句房子的事，说下周就可以去过户。
　　告别的时候，孟静对蒋灿灿说：“我会去谈谈口风，让你们尽快见面。”
　　这个时候，离蒋灿灿和时磊大吵已经过去月余。
　　此后，孟静也意识到时磊母亲强硬的态度，以及时磊的默许，她能做的就是每次查房结束后给蒋灿灿打个电话和她说说时磊的康复情况。
　　这天蒋灿灿的电话突然而至，孟静正在位子上查看患者病历，看到来电略感差异，一般来说两人通话应该是下午四点以后。
　　“喂。”
　　“……”
　　蒋灿灿的声音像是在哭，孟静想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便问：“灿灿，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天产检，孟静你能来一趟妇产科吗？”
　　“好，等我五分钟，先这样，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孟静和同事交待了两句，去了妇产科。蒋灿灿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眼睛里还淌着泪水，和她身旁有人陪伴的孕妇对比让人心酸。孟静走到她面前，感觉到有人靠近，蒋灿灿抬头看清来人的脸，眼泪再也止不住。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产检报告，孟静仔细看了一遍，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诊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孕妇，孟静拍拍蒋灿灿的手，拿着报告进了诊室。十分钟后从诊室出来，和在外候诊的孕妇道歉，回到蒋灿灿身边，问道：“你要怎么办呢？”
　　“孟静，我想见时磊，我受不了了。”声音开始颤抖，“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想留下这个孩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刚刚和医生聊过之后，蒋灿灿的身体已经超负荷，再不好好养胎，说不定孩子什么时候就没了。医生的建议是现在开始回家卧床养胎，可是孟静知道，蒋灿灿现在一个人住，娘家不敢回，婆家自然不用说，这样下去孩子能保住才奇怪。孩子不是蒋灿灿一个人的，要是最后真的没了，时磊家指不定怎么对蒋灿灿。
　　“灿灿，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等气色好点，我带你去见时磊。明天，明天一定让你见到，好不好？”
　　看着蒋灿灿入睡，孟静才离开。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两人刚才的对话。蒋灿灿是傅怡的好友，孟静也没有顾及到什么说话的技巧，只是和她说：“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但是你要坚持生下孩子的话，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还有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时磊的态度还是强硬的话，我不建议你把孩子生下来，一方面这对你的身体状况也好；另一方面如果这样，孩子没来到这个世界反而是个好结果。”
　　不顾蒋灿灿的眼泪，孟静只是递过去纸巾，还在继续说：“你或许想过一个人带孩子，可是对孩子来说，一个完整的家一定是最重要的。再就是，有了孩子，以后两人有什么不顺，都要心平气和的解决，不要让孩子留下阴影，灿灿你要想清楚了，明天我来接你。”
　　临睡前，蒋灿灿问她：“如果你当初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一句话让孟静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