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XL

1、全文

　　岁月褪下大片大片的殷红，是腐蚀吧，是距离吧，是结局吧...
　　无题也许才是最好的命题。

　　记得见到你的那天，布满了烦躁的阳光。我只看到你从满世界的白光中走来。经过我时，我只觉得强光烧到了眼睛，还有周边汗津津的空气。以至于后来，我每想起你，总被强光充斥，渗着汗水味的强光。
　　实在记不得我们是怎么熟的。夕阳中有剂冷色调，投影在我们之间，是一种叫殷红的色彩。一前一后，我的双眼充斥着你背影的强光和天空脱落下的死了一样的红色。

　　以为，我们有足够的默契。
　　以为，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你也以为，我是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是我们之间过于安静地默契？还是我们之间太过于胆怯的沉默？
　　所以我们总是不讲话地看着天上大片大片的殷红掉在我们之间。偶尔有白鸟飞过，染上这一片死了的红色，扑腾到看不见的远方。

　　那天，你踌躇地说：“你就像全身都染这样的殷红，让我感到窒息。”瞬间，我看到你眼中的强光，渐渐被一片殷红吞噬，驱赶地无处藏身。三年来，你头一次放慢脚步，站在我的右手边。我只觉得眼睛里流出了殷红的颜色，我低着头，说：“哦，是吗？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色调。”你的毛衣边擦过我的手背，是凉凉的温度。我想，如果颜色也有温度，殷红色应该就是这样的度数。
　　“雯，她跟我表白了。”
　　“哦，答应了？”我依旧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
　　“嗯，还没。想再等等。我其实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她挺好的。”我换了一个红色的可乐罐踢。我踢地很专心，也很小心翼翼。你突然停下脚步，惘然地看着我。你又说了什么，有点模糊。
　　我记得那天的世界有点红，回家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眼眶红了。

　　好像之后，我很少见到你。似乎听说雯很你交往地很好，是这样吗？原来一切只是我在自作多情。眼前的白光在一点点变弱，那股汗津津的空气在越来越冷的天气里开始凝固起来。你好象早有预谋一样，一点点在我心里擦掉你的痕迹。是雯吗？可是，你的眼睛里为什么还带了一抹殷红？那是我吗？

　　那天，你和我一起回家，出奇地安静。天空里的殷红越来越浓，马上要大片地褪落下来。你突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示意我也过来。路灯有点偷懒地打在你脸上，我站着不动，看着你。你突然把我拉到你身边，“借我肩膀靠好吗？”你一句没多大意义的征求，把头靠了上来。你不知道，我当时裹在大衣里的心跳地有多厉害，你的呼吸若有若无地碰着我的耳廓。
　　“你这样靠这应该很累吧？”他几乎是弯着身子靠着。
　　“没有，很舒服。”
　　一时间，时间好像把我们遗忘了。气氛怪异。
　　“你和雯…怎么样了？”我有些不争气地问，如果他能了解我当时的口是心非，也许……明明想和你讲的是另一句话，可到了喉咙，吐出地却成了这样。
　　你身子一僵，文不对题地说：“有点冷起来了，走吧。”
　　我的肩膀一下子释然，松下了一颗心的重量。“我们应该算是在交往吧。”你说得很轻，但我听地清清楚楚。
　　殷红色的痂从天上褪下来，堆积在一起，开始红得有些发黑。
　　这回我是真地哭了。

　　看到雯幸福地挽着你的手，才发现你身上的白光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刺痛。可是为什么你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的眼睛却痛地红了？我看着你的背影，才发现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落下殷红了。我也开始失明，除了你特有的白光，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我想：夏天多好，有白光，有汗津津的空气。
　　冬天太冷了。

　　夏天真的如愿以偿地到来，那也是快半年后的事了。毕业了，不过问你也好久了，我拼命用考试来驱赶走偶尔的白光。有时看到白鸟飞过，总会想起你和我一起看天上掉殷红的傍晚。习惯了走路，前头是遍地的殷红，后面又是满地的殷红，我在中间，脚下踏着白光。独自一人，在死了一般的红色中沉浸下去。一切结束了，以后再也不见了。是吧？

　　你突然来找我，带着白光和汗津津的空气。恍惚间，我以为是三年前和你初识的夏天。你说你要去S城了，不会回来了；还有，你喜欢我。你把我抱到怀里面去。“其实我也是。”我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你的身子一怔，手臂加强了抱着我的力度。
　　记得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天上掉下殷红，满世界的殷红。你最后就这样看着我跑进殷红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你说你和雯一直没有在一起，主要是想试探我，没想到我没有在乎。
　　事实是怎样已经无所谓，人总是到了告别的时候，才会变地勇敢，却不知道，这份迟来的勇气在早已走远的时间里，分文不值。

　　最后，我也离开去了S国。那个赤道上的国家，终年有刺目的白光和汗津津的空气。
　　后来听你说，S城每个傍晚都有殷红从天上掉落下来，大片大片的殷红，满世界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