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穿越记》yifer

5、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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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月庵的早课，从天色未明开始，实打实地持续一个半时辰……颜谧好想死！

　　盘腿坐在大大小小的尼姑中间，周遭一片嗡嗡的念经声，在颜谧耳中，不亚于狂蜂乱舞，连瞌睡竟也打不成……她只得恶趣味地在黑压压的一片人脸中，挨个地打量过来：嗯，那三个目光呆滞的，有木有精神病患呢……咦，那个一句佛经重复了几遍的，是不是强迫症呢……

　　看着看着，颜谧很快发现了之前给自己送饭的那个小尼姑……此刻，这厮眉目紧锁，表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木鱼比节拍器还准，一副很刻苦的样子，倒是，嗯，有几分呆萌……

　　颜谧无语：原来这厮没毛病！人家不是完全没表情，只是对着自己没表情……

　　她随手蹭了蹭身边快要睡着的某尼姑，很快一起八卦起来……打听出来，原来那个小尼姑的名字叫小满，虽从小被水月庵收留，但似乎也没混得多好，只是个外门弟子而已。

　　不过，随着早课结束的钟声响起，颜谧内心欢呼着抢早膳去了，这个小满，很快也就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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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口吞咽着小米粥，眼光不时扫过水月庵的大小殿堂，到底住了一个月，颜谧对于这所庵堂的历史现状已经非常了解。

　　靖州崇尚佛教信仰，大大小小的寺庙庵堂不少，竞争便也十分激烈。毕竟，朝廷的财政拨款就那么点，僧多粥少，单纯依赖拨款，外加一些太过分散的香火钱，和尚尼姑们想要衣食无忧，显然太困难！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寺庙庵堂便发展出各种才艺，八仙过海，各展神通！

　　有的寺庙可以学武，有的庵堂能够观相，有的寺庙善于写经，还有庵堂可以改命！……总之，一个比一个神通！

　　原本，这水月庵在靖州的寺庙排行中，大抵属于第二阶梯的中下段……相应的，这讯息和反应便有些慢……等到同行都一个个红火起来了！绞尽脑汁的主持师太，据说走过了九曲十八弯，在水月庵的某个村庄旧址里，翻出来一本《易经》，霎时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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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易那套，颜谧咨询治疗时，也做过一些功课。她还记得，当时来寻求心理治疗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少时便有些天赋，也曾得到易学大师的赏识和亲传，关键是，他颇懂得克制之道，所学只用于自身以及荫蔽家人，于是，该工作时工作，该娶妻时娶妻，该生子时生子……一路顺风顺水。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没有任何原因地，失去了这种“算”的能力！

　　随即而来的，便是他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了。因为，他过去的一切，事无巨细，都是依靠算卦占卜作为判断选择的依据……

　　他只能彻底迷失了！并且，很快出现了记忆障碍和意识障碍，甚至还伴有失眠……

　　颜谧对他的诊断是，依……赖型人格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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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水月庵。凭着那本《易经》，水月庵的大小尼姑幸福地渡过了二十年，嗯，三菜一汤的日子。只不过，当年那个惟一懂得《易经》的天水师太，如今已经八十七岁，可算是垂垂老矣……

　　她早已从主持的位子上退下来，专注培养后人十几年，可惜，前前后后收过十三个小尼姑做徒弟……却没有一人的占卜正确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也就是，无人能出师！

　　于是，近些年，随着天水师太的精力不济，以及占卜命中率的摇摆不定，水月庵的收益也呈直线下跌！更令人沮丧的是，天水师太迟早会圆寂，于是，这水月庵的未来前景，感觉十分黯淡！

　　所幸，菩萨为水月庵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打开了一扇窗。

　　新任主持——净月师太颇懂得经营之道，同时，懂得打点各种关系。因此，自她上任以来，这水月庵每月的法事数量，上升了两成；同时，被送来庵堂“静养”的各色女眷，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于是，单从饭桌上来讲，水月庵颇有复起之色……也就是多了一两瓣糖蒜，馒头换成了花卷而已……

　　想要解决问题，还得挖到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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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许是因为这一点复起之色。今年靖州的佛经盛会——大乘寺方丈的巡回讲经会，也将水月庵纳入了所经之地。

　　颜谧听着有点晕，巡回讲经会，大……约等于前世的巡回演唱会？！

　　不管是什么会，对于此，水月庵上下，老中小所有的尼姑都非常的热血沸腾！最直接的表现是，水月庵被打扫得前所未有的干净！旧墙上的几层蛛网，也有尼姑爬上去擦拭，大堂的地面，也因反复擦拭，露出了原本的青石颜色……

　　而颜谧最初的所居之处，在预算吃紧的情况下，因为多数尼姑都觉得有碍庵容，经过管理层两轮投票，直接被拆除了！

　　……

　　终于到了那一日，因着这次的巡回讲经大会，早课也被取消，等颜谧美美睡到自然醒，赶到大堂时，早已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不光有庵里的大小尼姑，还有众多居住在附近的平民百姓，甚至还有旁边书院的书生……

　　颜谧一边被挤有些头疼，一边腹诽：这大允原来如此开放，男人也能进尼姑庵……

　　大堂前台，几位方丈和师太早已就座，颜谧踮起脚尖，只瞥到净月师太身上的天水碧袍子……委实太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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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听完那净月师太那充斥着各种溢美之词的长篇致辞，以及天水师太磕磕巴巴地模糊不清地讲了几句什么……大乘寺方丈，著名的莲华大师终于登台开始讲经了！

　　人群立即涌动了！不断有各种惊呼娇呼，好相貌！好有风骨！……颜谧在后面差点被踩倒：作为尼姑，你们矜持些好嘛！

　　这位莲华大师不仅相貌堂堂，声音抑扬顿挫，十分动听，除了有点难懂……众人随他的脑袋转到左边，又摇到右边，云里雾里之际，更加晕得不行！

　　“弥勒，是故菩萨于后末世五百岁时，嗯……欲自无恼而解脱者，除灭一切诸业障者，应当舍离愦闹之处，住阿兰若寂静林中，于不应修而修行者，及诸懒堕懈怠之属，皆当远离……”

　　“弥勒，复有菩萨，嗯，于后末世五百岁中法欲灭时……嗯，当成就四法，安隐无恼而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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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颜谧，越听越熟，与自己读过的那本佛经，似乎有些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然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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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随着莲花方丈的风姿，从头摇晃到尾，如入无人之境！等到方丈话音终止，还久久回不了神（晃得有点晕）！随即，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莲花方丈矜持一笑，向前一步，微微点头致意，又爆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还有无数欢呼！

　　折腾了几次，场上终于些许安静，眼看着莲华方丈似乎有些疲惫，净月师太忙提高嗓音，预备结束：“此番得大师到访讲经，蔽庵蓬荜生辉，相信刚才这一番讲经，在座所有人都受益不尽，足以回去消化个一年半载……如若大家没有什么问题，那……”

　　只见，第三排忽地立起小小一个人儿，声音倒十分清亮高昂，“我苦思冥想，还是想不清楚，请问大师，那句‘不应亲近懈怠之人，以善方便调伏其身’，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莲华大师一愣，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开口应答……孰知，这小尼姑紧追不舍，连续追问，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大师不由得开始冒汗，解释的话语，也愈来愈凌乱！

　　整个场面也越来越尴尬，坐上上方的几位满脸褶子的老师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除了，嗯，天水师太，早已流着口涎，打起了呼噜……净月师太如坐针毡，眼神已在尼姑小满身上戳出无数个孔了！她迫切想要救场，却也怕一着不慎，扫了莲华方丈的面子！……

　　幸亏，能开巡回讲经会的和尚总有几把刷子！

　　莲华汗流浃背之际，灵机一动，抬起茶盅来喝了一口，话锋一转“说来，其中涵义，早已蕴含在我前番讲解的经文中，相信总有天资之辈，不枉费我这番辛苦诚心讲解……哪位来给这位小尼姑做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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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更加一片寂寥！

　　前排的几位师太脸色更加囧……嗯，还多了几分惊惧，深怕莲华手指一转，让她们作答……

　　这场面实在有些熟悉亲切，众目睽睽之下，习惯救场的学霸颜谧，施施然站了起来！

　　刻苦的小满尼姑之所以听不懂，因为这经文中间少了两句，全文其实是：不应亲近懈怠之人，舍离一切愦闹之众，独处闲静常勤精进，以善方便调伏其身。

　　不仅如此，莲华前番念的经文，也有许多断句，断得不是地方，还有一些缺字少句……无有意外，他念的经文，便出自颜谧在小黑屋里捡到的同一本！

　　当然，颜谧也在纳闷：这古人不都是很好学的么……何况这些方丈师太们，平日里又无事，还要上这么久的早课木……怎么都不琢磨琢磨经文……

　　何况，小尼姑问的，是佛经里现成好哇……后面明明有同义反复。

　　颜谧略一回忆，诵道，“‘当舍于懈怠，远离诸愦闹，寂静常知足，是人当解脱。’大师为我们提供了一条修身向佛之道，远离一切愦闹懈怠，独自勤奋用功，向着无限的可能性，不断的自我改善，开始向着我佛而奋斗的未来历程……”

　　她的声音并不大，又说得迅速，近一些的小满听得愣住了；而莲华方丈估计根本没听清，不过这也不要紧，他也不管颜谧是谁，直接大力夸赞一通，称其有慧根，并提出要赠她自己开创的佛经一卷……总之，成功扭转了局面，场面又开始热闹起来。

　　颜谧在众人的艳羡眼神中，姿势谦虚地，接过了那部佛经……（好怀念，嗯，挺像当年领奖学金）……

　　甫一翻，毫无意外地确认，正是她在破屋里发现的佛经的山寨版……更精确地，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虽然历经了小小波折，总的来说，莲华方丈始终仪态良好，保持着得体矜持的微笑，大气磅礴地予以顺利解决……

　　然而，颜谧从他笑起来的眼角纹路，大抵推测，这位方丈，此生多半再不会踏足水月庵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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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华方丈惊鸿一瞥，却被水月庵上上下下，念叨了整整一个月！甚至引起了一种潮流，那就是各位师太在为弟子们授课讲经时，总要引用几句他的话！

　　相关的副作用是，颜谧也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待遇再度得到提升，直接可以与内门弟子们一起同吃同住……并且，一些莲华方丈的尼姑脑残粉，由于爱屋及乌，对她十分亲切热情！

　　只是，颜谧发现，水月庵的尼姑厨子，根本不会做点心！！

　　原本在樱姿那里吃到的，根本就是人家从自己府里带来的……怪道味道那么好呢！

　　颜谧，有些想念樱姿。

　　不过，她已经非常知足，毕竟，对比当初，日子已经十分好过！！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困扰。

　　譬如说，这每日里，越来越多的尼姑，来询问她要不要剃度，是肿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