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冠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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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三月初二，皇太子冠礼。
文华殿内早于先一日布下节案、香案、冠席、醴席、盥洗、司尊等各种礼器，内侍张帷幄，陈袍服、皮弁服、衮服、圭带、舄、翼善冠、皮弁、九旒冕。
是日，成化皇帝御奉天殿传制，遣官持节，皇太子迎之于文华殿门外。
祐樘由内赞官引导，至文华殿东序帷幄中，在宾祝“冠礼申举，以成令德。敬慎威仪，惟民之式”的戒言中，加翼善冠，依次易袍服，皮弁服，最后是衮服。
教坊司奏《喜千春》之曲，朝臣按等级向皇太子祝酒，一切礼毕之后，皇太子回宫，拜谒皇太后、皇帝、皇后，俱行五拜三叩头礼。
舞蓉站在仁寿宫的小花园内，听着外朝依稀传来的煌煌喜乐，望着头顶清澈透明的蓝天，说不出的寂寞。
真是佩服人的适应能力啊，譬如在二十一世纪三天不逛街就腿痒的她，居然在这个小小的仁寿宫里一待就是三年。
舞蓉自失的笑了笑，伸个懒腰，便想回屋，却看见一个紫衣宫女向自己走了过来，舞蓉定神看了看，认出那是太后身边的大丫头麝烟。
清朝的秀女来自满洲八旗，而明朝的宫女却是从全国各地未嫁的少女中层层遴选而出，只要能入宫的都是天下少有绝色，而眼前的麝烟，却是绝色中的绝色，单不论她那渺如烟霭的气 质，就一张脸，就精致到不知能摄去多少人的心魂。
这样的一个女子，美到让女人都无法嫉妒，只可惜错生在了明代，又误落入了皇宫。
舞蓉很知礼的福福身子，道：“烟姐姐。”
美丽的女子总有几分高傲，麝烟看了舞蓉一眼，冷道：“太后娘娘传你，随我来吧。”
舞蓉跟在麝烟身后，小心的离了两步的距离，她不喜欢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不喜欢她那鸡蛋里挑骨头似的的眼神。
我没得罪她吧？舞蓉愣愣的想。
仁寿宫不算大，太后的寝殿舞蓉也去过无数次了，但绝对不是她现下走的这一条。“烟姐姐，我们走错了路吧？”她提醒道。
麝烟猛的顿住脚，舞蓉也踉跄的停住，外朝的歌乐还在耳边回荡，舞蓉听见麝烟道：“太后让我先带你去拜欢喜佛。”
欢，欢喜佛？这是哪路神仙？如来面前不是只有一个弥勒佛吗？欢喜佛是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舞蓉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好加快步子跟在麝烟身后。
舞蓉从不知道，仁寿宫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隐秘的地方，她几乎是被麝烟推着进了殿门，还没等她抬起头，殿门就“啪”的一声叫麝烟在外面关上了。
殿内的环境昏暗，舞蓉眯着眼，才发现自己身前赫然立着一位宫装老妇，一张惨白的脸上沟壑纵横，像一具从坟墓中爬出的干尸。
舞蓉连退几步，顺着殿门滑倒，都快要哭了：“赵麽麽，你吓死我了，天啊，我命差点没了……”
赵麽麽笑道：“今天是姑娘的大喜日子，可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舞蓉更不明白了。喜？我有什么好喜的？大妈，你不是搞错了吧，今天是祐樘的大喜日子，不是我的。
赵麽麽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她径直走到香案前，拉下了罩在欢喜佛上的红绸。
这一幕，真的很有戏剧性的效果。舞蓉半张着嘴，面红耳赤，目瞪口呆。
赤裸裸的一对男女……欢喜佛……
当日，成化皇帝下命，自四月朔日（初一）开始，每月朔（初一）、望（十五）日文武百官到奉先殿朝参后，均赴文华殿行礼，参见太子。自此，祐樘担负起了作为一个帝国储君所必须承担的全部责任与义务。
舞蓉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堂“性教育课”，出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以至与后面到皇太后处谢恩，皇太后说了些什么，自己又说了些什么，都不大记得了。
天已经黑透，舞蓉在祐樘寝殿内来回走动，刚刚太后的话又在耳边回想起，快要把她逼疯。
责任义务，哈，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这臭小子的责任义务！
有没有搞错，祐樘才九岁，我这个身体也只不过才十一岁，这这，简直是在摧残祖国幼苗！
若真跟他做了，能得到什么？他真成了皇帝后，我是谁？祐樘的后宫？！呸，我绝对不要和一群女人分享丈夫！
呸呸，我在想什么啊？这臭小子还不够格做我张大小姐的丈夫呢！
舞蓉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忽然听外面太监唱道：“皇太子回宫。”
舞蓉不知所措，钉在当场，祐樘一脚踏入殿门，两个人正好打个照面。舞蓉脸上一热，知道自己一定是红了脸，正暗骂自己无用时，却猛然间发现祐樘的脸在烛光下也是红扑扑的。
他真的在脸红？不会是被这一身大红的吉服映的吧？
祐樘看着舞蓉，一下子想到了刚刚被皇祖母叫去时的情景，呼吸跟着就一促，他尴尬的摘下头上的翼善冠，自己到床边坐下，然后全身就剩下两个字：局促。
舞蓉见他这样，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在床的另一头坐下，试探性的问：“你看过欢喜佛了？”
祐樘脸更红。
舞蓉直想笑，原来发窘的人不止她一个啊，她清清嗓子，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能听懂几分，但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摆明立场：“祐樘，你还小……”
谁知道话还没讲完，就看见祐樘抬头，不耐烦的大声说：“我不小了！”他话还没完，又涨红了脸，慌慌的改口：“舞蓉，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知道自己还小，不……不是，我不小了，我……”
很明显自相矛盾的论调，祐樘一恼火，一拳砸在了床榻上。
舞蓉笑歪了，摆手道：“得！得！我知道你意思了！睡罢，你都忙了一天了，明天还有百官宴呢。”
他才九岁，能干出什么事来？舞蓉不管那么多，自己先到里面去躺下了。
祐樘泄了口气，也跟着躺下。
然而，在两个人都刚刚进行过那方面的教育后，现在的情形显然是诡异的。祐樘和舞蓉各占了床的一边，中留下了可以供另一个人躺下的距离。
这在平常是绝对不可能的。
舞蓉躺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她知道祐樘肯定也没睡，也不管他，自己翻身下床。
“舞蓉你去哪？”手腕被祐樘抓住了。
“回我的庑房去。”
“不行！”
舞蓉回头，笑着道：“那也行，要不你下床睡？睡地上？”
这分明不是商量的语气，祐樘在舞蓉“我回庑房或是你睡地上二者必择其一”的表情下，终于抱着枕头下床。
舞蓉心软，道：“你还是在这儿睡吧，我去外面宫人值夜的小榻子上睡。”
祐樘摇头，吐出两个字：“不要！”
舞蓉噎住，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爬上床，丢了床被子给他，自己倒头就睡。祐樘眨着眼，知道这女人固执起来是头牛，没办法，只好认命的铺了被子，蜷缩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舞蓉被肚子上的什么东西压醒，睁开眼一看，是祐樘不安分的脚。
真是晕死了，他什么时候又上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冠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