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乘着春风来》何顾笙

2、二

　　翌日。
　　庄晓起来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便出发了。
　　她都想好了，还是沿着大路走，走到哪算哪，千万不能停下来，并且要以男装上路，女儿身终是不太方便的。
　　因此，庄晓在一个集市上买了简朴的男装，买了干粮和水壶，打点好一切后，才继续上路。
　　就这样走了好几日，庄晓白天赶路程，夜里休息。她没钱住客栈，只能找那些废弃的庙宇歇息，有时候还要在树上过夜。日子过得很苦，食不果腹，风餐露宿。但总比像个货物一样被卖到刘家好，每每遇到什么困难，或被别人欺负了，庄晓就这么安慰自己。庄晓想天大地大，她庄晓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她相信总能找到安居之所的。
　　又走了几日，不巧，这天下了倾盆大雨，庄晓没钱买雨具，又找不到躲雨的地方，狼狈地淋了一场雨，加上这阵子饥寒交迫的生活，庄晓生病了。
　　可是生病了又怎样，庄晓还得继续赶路。她也没钱看大夫，只能硬撑着，一步一步地挪着。
　　这天夜里，庄晓走到了一个小山村，名唤桃李村。
　　庄晓走在村里的大道上，这时候正是饭点时刻，家家户户都在吃着晚饭。空气飘着饭菜的香味，庄晓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十分想念热腾腾的饭菜。
　　庄晓想，要不要去找户人家请人家给自己一点饭菜吃？可是，下一秒庄晓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看看自己现在的装束，披头散发，满身脏污，跟个乞丐一样，谁会搭理自己？
　　叹口气，咽了咽口水，“庄晓，你不饿，你不饿，你一点都不饿，知不知道？”庄晓一边走一边暗暗地“开导”自己。
　　可是肚子的反应实在是太诚实了，也太不给面子了，又咕咕叫了两声。
　　庄晓苦笑。
　　既然没饭吃，那就喝水吧。庄晓拿出水壶，拧开壶塞才发现已经没水了。
　　庄晓舔舔已经干涩不已的唇瓣，那天淋雨后她就有点发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而且也没能好好休息吃饭。庄晓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病死在路上？
　　“就这样死掉好像太不值了，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想继续活着啊。”庄晓喃喃说道。
　　继续拖着步子走了几步，庄晓抬眼看到前方有一处小茅房，微弱的光从小小的窗户里透出来。
　　庄晓想着不如去问这家人要点水吧，只是要点水而已，应该不会为难自己的。
　　挪着步子，庄晓走到小茅房前，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门。
　　里头一把年轻的男声响起，“诶，来了，谁啊？”
　　然后一阵桌椅的推挪声，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是个年轻的男子，干净的面容，笑着看着局促不安站在门口的庄晓，“你好，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庄晓尴尬地点点头，说道：“你好，小哥，我是路过的，我，我，我想要点喝的水，可以吗？”
　　“水吗？可以啊，这位兄台，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啊，你进来吧，坐下歇歇。”小哥大方地邀请庄晓进门。
　　面对小哥的热情，庄晓十分感动。出门这么久以来，她受了不少白眼，日子过的很辛苦，小哥的热情，让庄晓不禁热泪盈眶。
　　虽然很想进去舒服地歇歇，但庄晓低头看了看自己，太脏了，怎么能进去把别人家弄脏呢？况且还是这么好的人家。
　　摇摇头，庄晓说：“多谢小哥的好意，不用了，我只要点喝的水就可以了，不麻烦你了。”
　　小哥看着庄晓，真诚地说：“兄台，不要担心，我这没那么多讲究。出门在外，大家都有难处，都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不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吗？我看我们也是有缘的人，进来吧，好好歇歇，我看你累坏了。”说完就伸手把庄晓拉进了家门。
　　小哥的好意让庄晓没法拒绝，只能顺从地跟着小哥走进去。
　　小哥把庄晓领到饭桌旁，桌上摆着饭菜，看来庄晓敲门的时候，小哥正准备吃饭。
　　小哥拿过庄晓的水壶，说：“兄台，不介意的话，就吃顿便饭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碗筷。”
　　庄晓还来不及推辞，小哥就走去屋角的厨房里拿碗筷了。
　　桌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素菜，一份碗筷，看来小哥是独身一人住在这里啊。庄晓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个家很小，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东西了，一张床，一边墙角里建了一个小小的灶台充当厨房，一张饭桌，还有一个大木箱，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零碎的东西和一些农具。
　　小哥拿了碗筷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兄台，不好意思啊，穷人家，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你了，先将就着吃点吧。”说罢就把自己碗里的饭拨了一些到庄晓碗里，“我也不知道今天家里会来客人，就只煮了自己的饭菜。这饭我还没吃呢，你放心，干净的。”然后把装满白米饭的碗放到庄晓面前。
　　庄晓受宠若惊，本来只想着要口水，没想到遇到个热情的好人，还有热腾腾的白米饭吃。
　　庄晓郑重地说了声：“谢谢这位小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小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啊。
　　“吃吧吃吧，只是顿饭菜而已，谈不上大恩大德呢。”
　　点点头，庄晓捧起饭菜，吃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口热饭菜。
　　“我叫肖润之，兄台怎么称呼？”小哥一边吃饭，一边和庄晓聊起天来。
　　“我叫庄晓。”肖润之一直以兄台称呼自己，应该是没看出来自己的女儿身。庄晓想着，肖润之是个热心肠的人，不如自己问问他有什么地方能收留自己好了。
　　“庄晓，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肖润之看庄晓一言一行，皆是有礼规矩，是个有教养的人，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庄晓想了想，虽然骗人不好，但是目前的情况实在容不得她坦诚相待啊。
　　“小弟家中突遇变故，家道中落，没了法子，才会到处流浪。”
　　“那你家人呢？”
　　家人？“都没了。”那样的爹爹还不如没有呢。
　　“这样啊，你也是苦命人啊。我和你一样，家中亲人都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人了。”说到这里，肖润之有些伤感。
　　“那庄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对了，肖兄知道有什么地方要长工吗？我想谋份差事，好养活自己。”
　　“这个啊，我不清楚啊。”肖润之想了想，“这样吧，庄晓你如果不嫌弃，就留下来如何？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留下跟我作伴啊。我是在山上打柴谋生的，虽然辛苦了点，也能有两顿饭吃，你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跟着我打柴过活。也别叫我肖兄了，叫我润之吧。”
　　庄晓听了，这不失是个好方法啊。肖润之看着就是个老好人，自己留下来总比在外独自流浪要好。而且，爹爹决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以打柴郎中的身份生活。
　　点点头，庄晓感激地说：“润之，谢谢你。”
　　“嘿嘿，没什么，我也是想要个伴嘛。庄晓我跟你说，一个人住真的很无聊，都没人说话。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了，就可以说说话解闷了，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多好。”肖润之听到庄晓答应了，很开心自己以后有伴了。
　　肖润之兴奋地把碟子里的素菜拨了一大半到庄晓碗里，“多吃点，庄晓你太瘦了。为了庆祝咱们作伴，明天我们去买肉吃吧！”
　　庄晓赶紧拿好碗，免得碗里的菜掉出来浪费了。
　　庄晓摇头窃笑，这肖润之，看来也是寂寞太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