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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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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叶逐风,蝶恋花。今生,你已成烙印,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是不是不喝孟婆汤,我就不会忘了你?
我跪在佛祖面前,他问我,你可知错?
我说,情由心生,我何错之有?
罪过,罪过。看来,你还是没有参透。佛祖摇摇头。
阿难说过,他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而今,我只求不喝孟婆汤,我要生生世世记得他。
你这又是何苦?来世,他又记得你吗?佛祖叹道。
情,是债。是一个欠了,一个要还的东西。我喃喃地说。
我只给你一世的时间。佛祖的话飘渺的就像一场梦。
我跌入了忘川。过奈何桥,却没有喝孟婆汤。此生,我一定要寻到你。
长安
我是个不该出生的人。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一个道士,他看了我一眼便说,这是个不该出生的人。
极绚极烂,生死相随。这是那位道士给我批命。
爹娘被道士的话吓得不知所措,又去请了一个道士来,那道士只是摇摇头,然后对我爹娘说,这也是你们的福祉。她虽是个不该出生的人,却也是个情痴。
道士的话,爹娘并不懂,他们只知道我是他们的福祉。道士临走前曾问爹,可取好了名字?
爹摇头,道士便说,那就叫长安吧。
于是,我便叫长安。
“叶逐风,蝶恋花”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念着这两句。记忆中,那个面貌温润如玉的男子微笑着对我说,“叶逐风,蝶恋花”
他叫我,烟花。
16岁那年,家乡发生饥荒,大批难民南迁,我和爹娘失散了。然后,我一个人飘零。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我,去长安。
真应了那道士给我起的名字——长安。一语成谶,我一路向北,来到了长安,真正的烟花之地。
来到长安后,前世的记忆逐渐想起。“冷月”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今生,你又在何处?
我并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却也自幼习得琴棋书画。为了寻得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我将自己卖身青楼,用回了“烟花”这个名字。
一年后,烟花这个名字在长安人尽皆知。而我要等的人却仍未出现。我们曾有一世的纠缠,我不相信,我们缘分不够,今生无缘再见。只是,天下如此大,而你又在何方?我在思念你,于你而言,我也只是个陌生人吧。不知再见时,你又可还想得起我。
元宵佳节,团圆之时。烟花绚烂了整个夜空。一世的牵绊,难道也将跟这烟花一样,只有瞬间的美丽。瞬间绚烂,而后消逝在夜空中。
我抚着琴,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男子,我们一起吟:叶逐风,蝶恋花。今生,你已忘了我吗?
一曲终了。
啪,啪,啪。有人拍了三下手掌。我抬起眼眸,泪瞬间夺眶而出。是他,真的是他。依旧是那副容貌,只是身上的气质变了,不苟言笑,冷冽异常。
我定定地看着他,在心里说,真好,我终于等到你了。
烟花姑娘不愧是这燕春楼的头牌,色艺双全啊。
他果真忘了我,我苦笑。公子过奖了。我低垂着头,心中苦涩无比,而眼眶已经湿润了。
他上前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感到下巴处隐隐的痛意,泪,流了下来。
叶逐风,蝶恋花。我轻声念到。
不错。烟花姑娘果然才情非凡,色艺双绝啊。说完,他俯身吻了我的泪。
我听到一片唏嘘声,然后是柳妈妈的笑声。楚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烟花姑娘啊,可是我们燕春楼的头牌。可是卖艺不卖身的,这楼里的客人又一半是为这烟花姑娘来的……
楚公子…长安首富,楚风。原来,今世的他,是生在如此大富大贵之家。
冷月。我轻声唤他,带着些许期望。
他的眼眸瞬间变得冷冽,直直地盯着我,似乎要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来。过了会儿,他扬起嘴角,微笑着说,我叫楚风。
楚风。我喃喃自语,他原是出风,早已忘了我罢。细碎的发落下,遮了湿润的眼。是不是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呢?所以我的心才会痛成这样。
我替你赎了身,可好?他浑身发出危险的气息。
如若我说不好呢?我反诘道。
那我就把你买下来,你觉得柳妈妈保得住你?在这长安,除了皇帝,还没有那个人敢跟我楚风说不的。他的笑容变得深不可测,有似残忍的味道。我看着他,这样陌生的他。他不是冷月,不是…冷月是那样温雅的一个男子。我拼命这样告诉自己。
3万两白银,楚风替我赎了身。离开青楼时,我反倒有些不舍。烟花,本就该是个属于胭脂的女子。在迷雾缭绕中沉醉,轻歌曼舞,看着这片繁华的尘世。觥筹交错中,看隐隐绰绰的人群。睡在酒中,醉得甘愿。。
楚公子。我轻声唤他。
他回头,浅笑道,就叫风吧。这样的笑,瞬间迷离了我的眼。
风。我叫道,遵从他的意见。烟花已死,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我长安吧!
他点点头,没有多问,所以,他亦不会懂,没有冷月,烟花也会变得没意义。
我随他回了楚府。这是一座很大的府邸,没有酒,没有声,没有色。干净得就像一场梦。
走进去,我才知道,里面有很多小别院,住着的都是像我这样的女子。才貌双全。
长安。他叫我,指着其中一座种满了柳树的院子说,你就住柳苑吧。
我点点头,轻笑着说好。
我等下再去给你派两个丫头过来。他笑得有些局促,继而小心翼翼地问,冷月,是谁?
我的心口一阵阵地疼,问这个有什么用呢?我看着他的眼说,一个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他一怔,似乎没想到我的回答竟是这样。
他忘了我是谁,也忘了他自己就是冷月,这样也好,我本不该奢求太多。我总还是要走的,这样,我走的也不必太牵连。
他把我引进院中,只嘱我要多休息便离开了。
不多时,便有两个丫头过来了,是一对孪生姐妹,一个穿蓝衫,一个穿紫杉。模样生得也十分可爱。
你们叫什么名?我轻微地打量她们。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良辰,这是奴婢的妹妹美景。蓝衫女子指着紫杉女子说道。
良辰美景。是谁给你们取的名字?真妙。我掩唇笑着问,眸子落在院子里得到柳树梢上。
回小姐的话,是公子取的。府里所有的丫环的名字都是公子取的。良辰垂下了眼眸。
日后,在我面前,你们不用自称奴婢。我转头说道,也不用叫我小姐,叫我长安吧。我也是落魄之人,还曾沦落青楼,相比之下,我确是连你们也不如。
良辰张着嘴,眼中写满了惊恐。
小姐,你要知道,有些事,身不由己。我们只是小小的丫环。美景淡淡地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她,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略一思索,点点头,才说,那等我下次跟你们公子说下吧。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良辰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看着美景,欲言又止。
我一诧,也随良辰看向美景。还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美景抿着唇,眼眸黑亮得分明,半晌,她才幽幽地说,小姐,你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人吗?
我这才了然,看来这楚府并非我想像的那般平静呢。这是一个世界,弱肉强食。除了选择相信,你别无他选,对吗?我自信地问她。
她也笑了,小姐原是聪明人呢。那小姐请吧,她做了个屋里谈的手势。
良辰还有些怔然,只得跟着我们的身后。
推开门,屋里的摆设半旧不新,似乎已经闲置了许久,但空气中却无半点尘味。
这屋子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美景看出了我的心思,然后她对良辰说,姐,还是你来说吧。
良辰点点头,然后说,这院子是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住的,那时老夫人的身份和小姐你的一样,是个青楼女子,被老爷看上了才买进府里的,也算是一朝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吧。一年后老夫人就生下来了少爷,老爷只有少爷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十分疼爱,于是他便把老夫人扶了正。可是自那以后,老爷却从来没有进过这院子。2年后,老夫人便郁郁而终了。后来,少爷当了家,就不准别人住进这里了。丫环们都暗传,谁有幸住进这柳苑,谁就有可能是下一位夫人。
那又与我何干?我邹眉。
我们只是想告诉小姐你,你之于公子是十分重要的人,只是这个重要不知道是何种重要。
什么意思?我不解。今世的冷月似乎变了很多呢!
公子叫我们看好你,丢了你,我们小命不保!美景直接了当地说,所以,希望小姐你能够理解。
他是这般狠毒的人吗?我冷声说。
是,他是。公子是嗜血的魔。良辰的声音透着惊恐。我亲眼看到他杀了冰岚小姐。
美景轻轻地拍着良辰的背,冰冷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可名状的颤抖,小姐,很多东西并不如你看到一般。
他为什么要杀冰岚?还有,你们既是这楚府的人,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
冰岚只说,烟花绚烂了一季,月亮寒冷了烟花。风,你为何不叫冷月?至于小姐如何才能相信我们,日后小姐便知道了。
冷月。我哦想起刚才唤他冷月时,他变得凛冽的眸子。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脱离了我原先单纯是设想。
冷月,今生,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进府已有一段时日了,而楚风在,自那日叫我住进柳苑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良辰走过来叫我,小姐,依泠小姐请你去泠然居用膳。我抬眸,知道楚风收有许多美人,不过,我与她们也从来没有往来,这依泠突然请我过去吃饭,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良辰,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与她们姐妹俩已十分熟稔。
依泠小姐也是燕春楼出的,她为人和善,应该是向小姐表示友好的吧。
不是鸿门宴?不知为什么。我却总有一丝不安。
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衫,我准备带美景去赴宴。
美景邹眉,小姐为何要穿白色的衣裙?粉色的不是更好吗而且,公子不喜欢白色。
我苦笑,上一世的冷月最喜欢的便是这素白色了,而此生却最不喜欢白色。这是不是在预示着我们再也不能像过去一般了呢?我摇头,想把这种想法从脑中抛除。美景,难道公子还会限制我穿什么衣服不成。
美景看着我摇摇头,这样,你就争不赢其他小姐了。
冷月,今生,我却要和其他女子争夺你啊。我黯然。
来到泠然居,我才发现,原来依泠请的不只是我,还有其他院里的小姐。
我叫依泠,往后我们便是姐妹了。长安妹妹初来乍到,我来为你介绍众姐妹吧。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对我微笑着说。
我微微的打量着她,看起来确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浑身的气质竟让人看不出她曾是个青楼女子。
我笑笑,直视她的眼睛,她却在躲闪。
这位是月楼的玥儿,这位是樱雪楼的素雪,这位是静宁楼的熙熙……
依泠一个个的为我介绍着。但我知道,她无非是想让我承认她的地位。好,那我让你如愿又何妨。
姐姐们好,妹妹给各位姐姐请安了。我柔声说。
果然,她们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女人之间,永远都有无声的战争
长安。
远远的,我听到楚风唤我的声音。
我回头,看着他,心痛不已。明明有相同的面貌,但为何却不是一个人的总是在自欺欺人,喝了孟婆汤的人,怎么可能记起前尘往事呢?冷月,我总是如此固执的告诉自己,你是冷月。如果说这个谎言是毒,我也甘之如饴!
我屏住呼吸,只想再好好看看这张温润如玉的脸。多年前,你只会对我一个人微笑的?为什么,心痛的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泪,突然落下。
对不起。我慌乱地说。
楚风走近我,拥住我的头,叹了口气。
你明明不是冷月,却和他有着相同的气息。我如孩童般迷恋你独有的气息。你的温柔像毒,我抓着你,从此再也不想放手。
风。有人起了妒意,娇嗔地说,你好无情哦!这么久不见人家也不想念人家吗?人家可是天天想着风啊。
楚风放开我,笑着说,这里这么热闹,不介意我也来吧。
我想抓住他,却什么也没有抓住。我的身边空空如也,连空气也似乎被抽走了。
风,你说笑了。你若能来,我们姐妹几个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介意呢?依泠温柔地说,仿佛她就是女主人一般。
一切都在空气中稀释了。他的无情造就了我唯一的痛。我只是想好好爱他……
我被关进了大牢。美景偷偷跑来看我,她紧绷着脸,而我却笑了。世间最悲哀的从来就不是死。
她说,小姐,我恨你,如此不懂得保护自己,但我却更想救你出去。
美景是个很好的女孩,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只要她真的认同了你,她便会为你做任何事。只是,我不想连累她。而且,我已经没有出去的意义了。
我对美景讲了我和冷月的故事。这丫头,让我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美景再一次落泪了,为感动,为我的信任。小姐,你真傻。
我仰头看着墙壁。心想,若真傻了倒好。再也不用受这世间的一切纷扰。
彼岸花开。一切终因舍不得,放不下。
三天后,出乎意料,楚风竟然来看我了。他依旧如我初见他时一般,只是,我知道,他不是冷月,他是个杀手,手上沾满了鲜血。
长安。他唤我。我却突然醒悟,是啊,他已不是冷月,我也不是烟花。
你还不肯死心吗?我没有任何目的。我苦笑道。
你爹娘是何人你还记得吗?他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爹娘?我怎么能忘记他们?他们是除了冷月外给我最多爱的人。这种爱,不求回报。而我,却的确是个不该出生的人啊,我投身为人,却没有喝孟婆汤。我无法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因为我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找冷月啊!
我爹叫唐仲,可是,我16岁时就已和他们失散了。
楚风的脸色变了变,忙叫人打开牢门。他抱拳跪下,说,小姐,请恕罪,是冷月有眼无珠,让小姐受苦了。
小姐?我笑得凄凉,楚风,你又想搞什么?
你是宫主的女儿,自然是小姐啊!
陵兰宫的宫主是我爹?这怎么可能?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还记得,小时候,爹常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弹琴下棋。那么温和的爹,怎么会是凶残成性的陵兰宫宫主呢?
好,我跟你去见见这位陵兰宫主。
我不知道这个世上会有多少变数,亦无法预知我的一生。
楚风把我带到一座密室,打开机关,走进密道。我才知道,陵兰宫的宫殿就在这楚府的地下。
密道里并不怎么黑,走道两旁点有长明火。只是感觉很压抑,空气中透着死尸般腐败的气息。地底下的那座宫殿很大很空,宫殿的尽头挂着一幅画像,那个白衣人背对着我们站在画像前。一动不动,他与画,自成一个世界。
走近一点,我看见,画上的女子赫然就是我娘。我认得那幅画,是我12岁时,爹为娘画的。
宫主。楚风恭敬地叫道。
白衣男子回头。真的,是爹。心脏有窒痛的感觉。
爹。我泪如雨下。
长安?真的是你吗?爹的手在颤抖。
我点头,抑制不住眼泪的肆虐,向爹奔去。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楚风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整个宫殿空荡荡的,只有我和爹。爹的面容较之几年前更加苍老了。
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成了陵兰宫的宫主呢?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哎!爹叹了口气,开始告诉我。
原来,爹年少时便是陵兰宫的杀手,正如现在的楚风一样。杀手,需要的是无情。但爹却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动了情——遇到了温婉的娘。
爹离开了陵兰宫,和娘一起隐居山林。在我失踪不久后,娘便郁郁而终了。在爹心灰意冷之时,陵兰宫的宫主又找到了爹,并希望爹可以回去继任陵兰宫。爹的心已死,觉得世间再无牵挂,便答应了。
而这几年,爹偶然听到曾经一起逃难的人说在长安见到了我,爹马上又开始找我。楚风执行任务回来后,爹便把我小时候的画像给他看,并交他一定要找到我。
爹,那为什么楚风又叫冷月?我问道。
作为陵兰宫的杀手,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你小时候说梦话常念着冷月,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你梦呓是的那两个字,于是我便给他起代号为冷月。
我苦笑,怎么也猜不到,原来事实是这样的,原来一切自有定数。
他叫冷月,并不是眷恋着上一。这是不是一个笑话,喝过孟婆汤的人怎么可能唤醒遗忘的曾经?
我又住回了柳苑,楚风唤我小姐。我微笑,虽然这对我来说很难,但微笑无疑是世间最大的谎言。
冷月,以后就叫我长安吧。我不想让别人起疑。
楚风点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听宫主说,冷月这个名字还是你给取的呢!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冷月呢?
你们是同一个人。冷月便是楚风,楚风便是冷月。
你好像在绕口令哦!楚风笑了笑,我当然是我啊。
果然,他根本就不懂。我说的冷月不是他理解的冷月。我摇摇头。冷月已经死了。就像我曾说过的,烟花已经死了。
他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说,好,你听着,我,是楚风,不是冷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又是一痛。我怎么能忘了冷月!?
我的回来对其他院子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奇迹。打入大牢,还能活着回来,前无此例。
她们不知道这是因为楚风太爱我而不愿杀了我还是因为什么。女人的妒意即使无关爱,也会和虚荣扯在一起。
青楼女子所信奉的一点就是,一个女人的成功在于她牢牢地抓住了男人的心。
她们游戏人间,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胭脂水粉,她们用容颜来与命运作抗争。即使结果已明了,赔上自己的一生,依旧无悔。
哟,这不是长安妹妹吗?迎面而来的是舞双飞。
我邹眉,看向她。听说,她是全长安最美的女子;听说,她的舞姿堪比天人;听说,她是楚风最宠的女子……所以的一切都是听说,今日一见才明了。总以为,跳舞的女子该是身轻如燕的,纤弱的。舞双飞却是体态丰腴,眉若柳叶,丹凤眼,面色如玉。举手抬足间,自成一股风流。
她的面容并不十分惊艳,只是她懂得如何抓住别人的眼球。她穿着火红的衣裳。也只有她有自信穿出那般火红的衣服。
我点点头,问她,有事吗?
她柳眉一抬,露出怒容,脾气倒是蛮大的嘛!风没把你杀掉你还真以为他爱上你啦?我告诉你,男人都是贱骨头,都喜欢尝鲜,可是,心还是留在最初的那个女人那里!
你说了那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呢?我挑挑眉。
你不就为了钱吗?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长安,那笔钱足够你富足地过完这生。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如果我说不呢?我轻笑道,你会怕吗?怕我抢走风。
哼!那我们就走着瞧。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开。
见她走远,我才轻笑着说,出来吧,冷月。
他从旁边的花丛里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看来,我是小瞧你了。可是,你并不会武功啊!
我点头,我是不会武功啊!不过,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是吗。想不到你还会说出这么轻佻的话来。他不怒反笑。
我从来没有想要表现得多清高。青楼女子,说清高,倒是虚伪了。
他笑出了声,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该是活在画中的女子。
你该是活在画中的女子。
轰的一声。我的脑中只剩这句话,曾经——
烟花,你知道吗?你就像是活在画中的女子。恬静,美好,带着淡淡地忧伤。冷月的眼氤氲着水汽,模糊了视觉。
我只愿是你画卷上唯一的女子。冷月,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
梦呓般,我念出了曾经的那句话。我只愿是你画卷上唯一的女子。冷月,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只为这一刻的情动。
长安,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那么熟悉?他望着我,脸上写满了忧伤。
我踌躇,我该不该告诉他,我与他有两世情缘。
如果我说,我们前世是恋人,那那会相信吗?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心却在颤抖,我在赌。
长安,这就是你叫我冷月的原因吗
我点头,上一世,你是冷月,我是烟花。
可是,这一世,我是楚风,你是长安!他怒吼,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他。他一直表现得那么自信,仿佛全世界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不,你是冷月,我是烟花。我的泪如雨下,你可以忘记我,但你不能把我心中唯一的寄托也一并抢走。
那我呢?你的心里只有冷月,没有楚风,对吧。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早就知道今世的楚风和冷月有天壤之别的不是吗?
楚风就是冷月!你听见没有,楚风就是冷月!!
我只是他的影子对吧!在你的心中,我只是冷月的影子对吧!他一把抓过我的肩,眼眸像着了火一样。
那又如何?我在你心中又是什么?陵兰宫的大小姐?还是青楼里德普通女子??
你是长安,是我心中唯一的长安。我不管什么前世今生,不管什么冷月,烟花。我只要是你心中唯一的楚风。他极其认真的眼眸让我感到一阵惧怕
他是想要我忘了冷月。他是没有记忆的人,而我是有记忆的人,往事,怎能说忘就忘?
冷月在我的心中,你要我如何忘记?我在佛祖面前苦苦哀求,只为了不喝孟婆汤,今生寻得你。你为什么要固执地说自己不是冷月呢?我也大声地吼出来。
你会后悔的。他决然地说,脸上写满了对我的怨怼。松开我的肩,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
上一世
我是佛祖面前焚香时燃起的那束烟雾,终日听佛祖讲经颂德,数千年后,终得感化,化为一女体。天上的日子是无聊的,后来我就偷偷跑下凡界来了。
来到凡界的那天,正是元宵节,漫天的烟花,绚烂无比。我本是恬静的女子,在拥挤喧闹的大街也是不缓不急地走着。突然,我与人相撞,猛然回头间,他也忽然回头。四目相对,我清晰地看到他眸中映出的我,忽然就觉得要是永远都被这双眸子看着该多好。
姑娘没事吧?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山谷中的一股幽泉,缓缓而流。
我摇摇头,他的脸在绚烂的烟花下煜煜生辉,有种“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刹那芳华也不过如此。我们两个为什么要傻傻的站在这里呢?他牵起我的手,微笑着说,我带你去看烟花,可好。
我愣愣地看着他牵着我的手,不敢相信,似乎受了蛊惑一般,说,好。那一刻,心被满满地喜悦填满了。
他说我叫冷月,你叫什么名?
我停下脚步,微微思索,然后摇头,我没有名字。
他的眼眸充满笑意,烟花,就叫烟花可好。
我抬头看着天空中大朵大朵稍纵即逝的烟花,说,好,叫烟花。
烟花,为什么你给的感觉那么熟悉?真想牵着你的手,然后再也不放。
我轻拥着他,好,我们都不要放手。
爱情来得太快,也太急。年少不经事的我们,丝毫没有想到我们的前路有那么多的困难。
冷月带我回到他家,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然得不到他们那个大家族的认可。
冷月似乎没有想到家中的态度竟是这样。我看着他因为生气而发红的眸子,失笑,这个傻小子,比起我来,他更像是活于凡尘之外的人。
我摇摇头,对冷月说,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我本就不是这人世间的女子,也没有把名分看的太重,只要陪在冷月身边就行了。
只可惜,并非所有都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我的到来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冷家,家中为了冷月不再把心放在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上,着了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子,要求冷月迎娶她。
家中逼婚,冷月决定带我逃跑。逃走的那天我看着冷家大院,心中说道,抱歉,我无法和另一个女人分享冷月。
冷月对冷家没有丝毫眷顾,早在他们不愿承认我的时候,冷月就对他们失望了,逼迫他娶妻,更是再一次触了他的逆鳞。
我们连夜出逃,冷月问我想去哪?我说想去看最美的烟花。
好,我们去长安。冷月看着我说,烟花,你知道吗?你就像是活在画中的女子。恬静,美好,带着淡淡地忧伤。他说这话时眸中氤氲着水汽,这双眸子从此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我们都太年轻,太无知,不知道,离开冷家的庇护,我们就渺小地像蝼蚁。
似乎是命运的捉弄,一来到长安,就碰到不学无术的将军之子连宸。
刚到达长安的那日,我和冷月高兴地像个孩子,以为从此就再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走在大街上,我们执起彼此的手,相视而笑。街上如闹市一般热闹,两旁都是做生意的人。忽然一阵喧嚣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街上的人看向那喧嚣的地方,露出惧怕的表情,隐约的听到人们说的几个字,什么将军之子,好像叫连宸。
走近才发现是那将军之子的奴仆把一个老奶奶的摊子撞倒了,老奶奶也被撞倒在地。我深知冷月看不惯这种恶奴欺软的行为,可是,这里是长安啊!
我紧紧地拉着冷月的衣袖,那人是将军之子,冷月,我们赶紧走吧。
冷月看着旁人那惧怕,哼了一声,我就不信没有王法!天子的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朗朗乾坤下,我就不信他们敢怎么样。
冷月的一番怒语豪言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当然包括了那位将军之子。
他缓缓地向我们走来,这么说,你是对我纵容奴仆欺人不满咯?
冷月走到那倒地的老奶奶身旁,将她扶起。而后说,将军之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将军之子,知法犯法,更应该罪加一等!
在这长安城,还没人敢对我说这种豪言!给我打!那将军之子手一挥,那些奴仆马上冲上去。
不!我冲上去,护住冷月。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说那番话,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好吗?冷月还想说什么,被我用手紧紧捂住嘴,开不了口。
连宸这才注意到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又是?
我是他娘子,我替我相公道歉,你可否放了我相公?
连宸走过来半蹲着抬起我的下巴,啧啧两声,倒是个美人。你可比你相公识时务多了。放了我的下巴,他站起来想想了说,想让我放了他也可以,用你来交换。
什么?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冷月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霍地站起来,你,你,别欺人太甚!
连宸看着他,大笑,你可知,若是常人,这般顶撞我,早就成了剑下亡魂了!我如今愿意放过你,你居然不识好歹?来人,把那小美人拉过来,给我狠狠地打!
不!我大叫,可是却挣不开两人的束缚。眼睁睁地看着冷月被打,却无能为力,心痛如刀绞。求求你,放过冷月,放过他。我扯着连宸的衣袖,苦苦哀求。
冷月听到我的哀求声,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不要向这种人渣求饶!
不,不,再这么打下去,冷月会受不了的。我答应,我跟你走,你放了冷月,放了他,好不好。
连宸看着我,似笑非笑,一会儿他才挥手,停!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我顾不得他说什么,只想看看冷月伤的如何,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连宸阴郁的声音说,你敢再向前一步,我就下令叫人把他活活打死在你面前!
我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前的冷月,被打的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他看着我,眼中写满了受伤。冷月,我不能,不能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冷月,原谅我。
我走到连宸身旁,说,好,我不过去,你是不是该遵守约定放了他。
连宸轻声笑了,你当我傻子啊,现在放了他,你会乖乖的跟我在一起吗?等我大婚后,我自会放了他,这段时间,你也给我乖乖地,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被大婚二字吓了一跳,我猛然抬头,大婚?什么大婚?
难道你想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他狠狠地盯着我,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六月初八我就迎娶你过门。
我以为连宸对我只是一时起了兴趣而已,不曾想,他竟然说要举行大婚,我知道,这个社会门第观念很深,他竟要娶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看着叠得整齐的红色嫁衣,忽然想到冷月,心中一痛。不久前,他还对我说,到长安后他就马上迎娶我,凤冠霞帔,今生只做他的新娘。如今,当初的誓言还未冷却,我即将穿上嫁衣,要嫁的却不是那个人了。看着那嫁衣,我从未像现在一样那么讨厌红色。
明日便是我和连宸成亲的日子,连宸的夫人舞怜心忽然到访。她一进来我便知道她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精,只是修为不高,只有几百年。她也看出了我并非普通人类。
我帮你就出冷月,你离开将军府,如何。一进来,她就说明来访。
好,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我今天就要走。
我以为有了舞怜心的帮助,我和冷月终于可以在一起,却不知道她下午再来时给我带来了一个让我痛不欲生的消息。
早在几天前,冷月便已经死了,那日的伤太重了,请了很多大夫都没用,过了两天他就去了。
舞怜心的话似一把利刀,在我心上狠狠地扎了一刀,疼痛铺天盖地向我袭来。冷月不在了,我的存在也似乎变得没有意义了。我已经了无牵挂,可是,冷月死了,为什么他却活的好好的?我要替冷月保存,不然,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现在冷月也死了,你更不可能嫁给那个害死冷月的凶手了,现在就离开吧,我去帮你挡一阵子。
我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离开?谁说我要离开了?明日便是我的大喜之日,我为什么要离开。
舞怜心气极,你,好,我会让你后悔嫁进来。撂下一句狠话,她便离开了。
大婚那日,我穿着红色的嫁衣,和连宸拜堂,我感觉到,冷月似乎在天上忧伤地看着我。为什么要那么忧伤,你放心,我很快便会帮你报仇的!
晚上,连宸似乎喝醉了,他拉着我的手,眼神迷蒙,烟花,你知道吗,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你了,你嫁给我,我,我很开心。
我一把推开他,想起冷月,那么温润的一个人,被打得身形不辨。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就因为你爱我?你就活活的把冷月给打死了??连宸,你怎可如此残忍?我拿起桌上的酒杯,右手画出一个法印,杯中的酒凝成了冰凌。连宸看到这一幕,早已吓的呆住了。右手一挥,冰凌便插进了连宸的心脏,瞬间,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
烟花,我,我是,真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断气了。
我知道很快佛祖便会找到我,一用法术,我的行踪就泄露了,可是我为冷月报仇了,我不后悔。我只是很想冷月,很想他……
没过几天就传来楚风即将迎娶舞双飞的消息,我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想起几天前楚风说的那句话:你会后悔的。
冷月,你是想惩罚我吗?上一世,我在你面前答应嫁给他人,所以这一世,你就用迎娶她人来惩罚我。心痛的无以复加,我后悔了,真的,无论你是冷月还是楚风,我爱的那个人始终是你不是吗?
不,不,不可以娶别人,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娶别人。
小姐,去找他吧,别再对公子置气了。美景走过来说。
我看着她,惊讶于她的洞察力,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很乱。
小姐,你不要永远都处于被动的状态啊!美景的话如一根棒子,敲醒了我。
我这就去找他。可是找遍全府,我也没找到他,无奈之余,我只能去找爹问问。
再一次来到这密室之中,可是心性已变。
爹,你可知楚风在哪?
爹看着我,叹了口气,既然爱他,为何有要把他推开?
我眼中含泪,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听到他们的婚讯,我的心就很痛很痛。爹,我该怎么办?我后悔了,我错了。
他已经开始置办婚礼所需的东西了,如今正忙,要不要爹帮你?
不,我会自己找到他的!我擦掉眼泪,拒绝了爹的帮助。
明日便是舞双飞婚前的最后一次公开跳舞,长安的贵胄都会来观赏,楚风一定不会出府,长安,相爱的两个人是很不该错过的。
身后,爹的话隐隐传来,我知道,爹是真的为我好,爹,谢谢您。我在心里说。
今晚便是舞双飞告别演出的日子,美景,给我找件素色衣裙来,我要去赴宴。晚间时,舞双飞已差人送来了请帖,我知道,她只是在向我炫耀加宣战。
来到宴会时整个大厅已人满为患,可是我的眼中谁都看不到,我只看到他,楚风。
大厅中央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楚风与舞双飞相携,就像一对金童玉女。我什么都听不到,眼中只剩他们相挽的身影。回过神时,只听到一句:六月初八是我和舞双飞大婚的日子,希望大家都能来参加。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楚风,却只见他冷漠的双眼。
而后,楚风跳下舞台,舞双飞看向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不得不承认,舞双飞的确跳得很好,难怪被称为长安第一人。
火红的衣裳将她完美的身段勾勒无余,舞袖长甩,媚眼如丝,那样的妩媚,沁入骨髓。而众宾客早已看的如痴如醉。
我一看众人这表情,心中一咯噔,这哪是什么陶醉的表情,分明是中了幻术啊,这一世,我虽然没有法力,但毕竟是曾在佛祖座下修炼过,眼力还是有的。再看舞台上的舞双飞,舞袖向外甩,踮脚跳起,火红的衣服包裹的身体此时却像,火中的雉鸡。
我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向后退了两步,她,她,到底是谁?
舞双飞,舞怜心,莫非是同一个人?不,不,上一世,我还有法力时,我分明看的舞怜心是一只狐狸。这舞双飞到底是谁?
不知何时,舞双飞的舞已跳完了,底下的人不免又是一番夸奖和恭喜。而楚风却一直与她挽着手,眼中也只有她。
我开始看不懂他,不知他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风,我走近他们,轻声唤他。
哟,这不是长安妹妹吗你是来祝福我和风的吗?
我不理她,只是看着楚风,我后悔了,我的心痛的要死,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开玩笑的对吗?
不,我已经决定了要娶双飞。楚风终于开口了,可是一开口就是这般伤人的话。
可是你不爱她不是吗?我厉声说。
爱?他嗤笑一声,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有爱吗?如果爱就是痛,我情愿不要这爱!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是在怪我。一定要这样吗?即使我已经后悔了,我已经明白了我爱的人是谁,你还是要娶她吗?
是。没有丝毫犹豫,他给出了回答。
好,好。连说了两个好字,我踉踉跄跄地离去了。不管那些宾客是怎样想我说的那些话。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眼中的泪,看到我的软弱。舞双飞并不爱楚风,她的眸子只有玩味,没有占有欲,没有爱慕。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可是,我不能示弱。
看着满院的紫媚因昨晚的大雨打落在地上,淡淡的紫色,有些哀怨的颜色。
美景,今天是多少日了?
六月初五。
初五啊。离初八就剩三天了。六月初八,我霍然起身,这不是我与连宸成亲,也是连宸丧命的日子吗?要是这世上有谁知道我和冷月,莫非舞怜心了。连宸是死于我之手,按她爱连宸之心,只怕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这么一想,我的额头已渗出了汗水,如今我已是凡人,却是怎么也斗不过她。她一定是在哪个暗处看着我,她不动我,是要在六月初八这天用我去祭奠。而那舞双飞,只怕也是她请的帮手。
想明白这些,我却忽然不怕了,这是我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我只希望她不要伤害楚风。
转眼已是六月初八了,我叫来美景,让她替我找一身红色衣裙来,今生我已没机会为楚风穿上嫁衣了,就把这红衣当做嫁衣吧。
美景虽不明白,却仍不多言,只是按照我的吩咐找来一袭红色衣裙。
换上衣裙,留下良辰,我只带着美景去赴宴了。
果然是长安首富的婚宴,这排场,只怕皇子娶亲也不过如此吧。到场的宾客均是长安的贵胄,许多人,我在燕春楼也经常见。
此时,众人见我穿着从未穿过的红色衣裙竟是愣了。只怕在他们心里还在嗤笑我在长安第一舞妓的婚宴上居然敢穿红色衣服争艳,真是不自量力!我却丝毫不顾,不顾他们眼中那鄙夷或惊艳的眼神。
这场婚,只怕结不成了,我心知。
稍许,便听喜娘报新娘到。
正当众人的眼光都被那新娘吸引了的时候,却只听一声:楚风是陵兰宫的头号杀手!
宾客哗然,我看向说话那人,是美景,不,应该说是舞,怜,心。
放肆,你一句话就能让人相信我是那作恶多端的冷月?楚风身穿红色婚服,沉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能仅凭一句话就给你定罪,但如果我说,这陵兰宫就在这楚府底下,众位若不信,可跟我一起去看看,到时大家便知道了,只是如此一来这楚风只怕是会借机逃跑。舞怜心笑意盈盈地说。
楚风的脸上已是一变再变,只是,他却不能说什么,此时,他说什么都是错。
再看着美娇娘,早已掀了红盖头,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舞怜心,这便是你的报复吗?借他人的手让楚风死在我眼前。
美景,我知道你是她,连宸之死并非我之愿,我愿意偿命,只求你放了楚风。我走到她面前,即使知道她恨不得马上杀了我。
哈哈,你果然猜出来了,没错,就是我!可是,我不想动手杀了你,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在你眼前,却无能为力,我要你也尝尝那种感觉!她的眸子发出嗜血的光芒。
我知道的,那日她一直在窗外,亲眼看着连宸死,但她修行不够,不敢贸然对付我,再后来,我却被佛祖带走了。
放过他们吧,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人类,他们都是无辜的,在利用了他们之后,我不相信你能够放过他们。
哈,不愧是烟花,死到临头了还在替他人着想,罢了,既然是我们的事,与他人无关,我就放过他们。话一停,美景瞬间便变换了面貌,与当初见我时并无改变什么。
众宾客一见,早已吓得大声惊叫妖怪。霎时间,整个大厅早已乱成一锅粥,叫喊声一片,众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外跑。
混乱中,我只感觉腰身一紧,便被人抱着离地飞起,远离了舞怜心。
我一惊,看向他。
你……我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这个让我心心向念的人啊,如今就在我眼前。
怎么,傻了啊。他一脸笑谑地说道。
你难道不奇怪吗?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连你那前世今生之说都能信,又怎么会奇怪这个。
你,我竟想不到他居然能信我,可是,今日……
我话还未说完,他便说,傻瓜,都是假的,我早就觉得很不对劲了,便布了这个局。
一听这话,我猛地抬头看他,展颜笑了。真好,他并不是真的要娶别人。
如今,我愿意放了他们却不是为了你,我是在为连宸积阴德。舞怜心如是说。
我淡笑,她其实本性不坏的,只是爱的太深罢了。你又是?我转向舞双飞。
她惊讶地看着我,没想到我竟会问她这个问题,你不是看到了么?帮手啊。
我点点头,她定是许了你什么吧。
真聪明!不过废话少说。话一停,竟是直接向楚风飞去。楚风也不退却,提剑迎向舞双飞,一时间,两人在空中对了百招有余。只是,舞双飞是妖,楚风终究不敌,渐渐落了下风。舞双飞却没有想要楚风的命的意思,看到他落了下风,竟停了下来。
怎么,你不上去帮忙?舞怜心忽然问。
原来,她竟不知我已法力全无,难怪要请舞双飞做帮手,我笑笑,我如今已没有法力了,你请舞双飞来完全是多余的。
舞怜心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起身五指化为五爪,直直向楚风刺去,一脸狠厉。
我脸色一变,她竟不相信,如今却是要拿楚风来试探我。不!我向楚风飞奔而去,幸好楚风也是有武功的人,也执剑向舞怜心飞去。
舞怜心的五爪向着楚风挥去,竟生生将那剑砍断,楚风看到那断剑,脸色一变,失神之时,舞怜心的爪子已挥上来了,楚风闪身,却已来不及了,那爪子生生划过他的肩。
不!我看着楚风从空中跌落,那五爪之利,我自是知道的,他一介凡体有怎能受得住。我轻轻地扶起他,接过他的断剑,划破掌心。
张嘴,我抬起手来,另一只手半扶着他。
他睁开双眼,看着我划破的掌心,你,怎么能伤害自己?神色间均是伤痛。
我看着他被爪子划伤的地方,黑血已渗出。快,喝了我的血。你根本受不住这狐毒,我这具身子,虽没有法力了,但鲜血却可解百毒。
楚风却仍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那,你不会有事吧?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怎么会有事呢?别说话了,迟了就毒入内脏,我也救不了你了。不待他反应过来,我将掌中的鲜血挤入他口中。喝下去。我沉声说道。
看着他咽下,肩上流出的血也变的鲜红,我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干净透明的。对不起,楚风,我骗了你,这血被你喝了,我也将命不久矣。
风,我轻声唤他。我爱你,无论你是楚风还是冷月。
我知道。他反手将我拥住,你怎么了?
我却不理他,看向舞怜心,浅浅地对她笑了,我走了后,希望你能放了楚风。这是连宸欠他的,同样的,我欠连宸的,今日也将还给他。
楚风猛地将我抱紧,我却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轻,变透明,我看向舞怜心,她终是对我点了点头。
风,你这傻瓜,我不是属于这里的,迟早得走了。
不,不,你不准走。我还没有迎娶你,我答应你的红色嫁衣还没实现,你难道要我做一个失信的人吗?叶逐风,蝶恋花。烟花,我都记起了,你怎可忍心将我抛下。
我看着他,他想起了,真好。好好活下去,风,冷月。那眉眼,鼻子,嘴巴,我一点一点地将它们看清,我要将它们印在我的脑子,一直,一直,直到永远,
身体已变透明,我也没了意识。
尾声
这一次,我以为自己最终将魂飞魄散,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这里是我睁眼便看到的地方,那坛香仍在燃着,
佛祖走过来,问我,你可明白?
我点头,我会好好修炼的。那是弟子种下的因,也只能弟子去承受那果。那样的情深,经历一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