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恋人》独流光

25、第 25 章

　　高考来了。

　　对于梁英豪来说，来了就来了呗，这对他的人生不会有丝毫影响。但他倒宁愿这场一年一度的举国盛事可以成为他人生中举足轻重的大事。
　　在妹妹的“言传身教”，考上樱大似乎已经是毋庸置疑的既成事实了。而樱爱从高一开始就保持到了现在的“1:1:1”就更不必担心了。可以这么说，她高考发挥失常的几率肯定比电脑改错选择题的几率要低得多。（当然，要是故意发挥失常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到同学们因悬梁刺股而衣带渐宽，兄妹俩有些不解，也有些羡慕，殊不知其他人对他们俩那真是眼红到了极点，仿佛这两人就是为了嘲讽他们可歌可泣的学生生涯而生的。
　　梁樱爱倒也还说得过去，一直都是尖子生中的战斗机，樱华中学的标杆人物。可是，梁英豪这家伙不但“泡”到了梁樱爱，而且学习成绩也跟着“触底反弹”似地直冲云霄，这真是叫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情何以堪啊。
　　语、数、英、理、化、生。一科科考完，从同一个试室出来的梁英豪与梁樱爱相顾漠然，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索然无味——十几年的青春岁月都要承载在那几张纸上，怎么看都单薄得可怕。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樱华中学的校园里下了一场“雪”。书本与练习卷从教学楼上纷扬而下，铺满了半个操场，如隆冬的瑞雪降临，煞是好看。梁英豪看着一张张如释重负的面孔，却怎么也感同身受不起来……
　　“呐，樱爱。”
　　“嗯？”
　　“以后我们该不会真的要去接手老爸的公司吧？”
　　高考完的圣诞节，又是一个白色圣诞节。梁英豪戴着妹妹仔高考冲刺阶段闲里偷忙织给他作圣诞礼物的围巾，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边数着窗上的雪花，边死气沉沉地问道。
　　“嗯，有这个可能。”也像哥哥一样躺在床上的梁樱爱幽幽地回道。
　　“你说他们赚那么多钱干嘛，以后我们还能干嘛？”梁英豪半开玩笑半含讥讽地轻轻说道：“他们想必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吧，因为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梁樱爱默然，注视着失落之色溢于言表的哥哥，转移话题道：“哥，下周末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
　　“哎，樱爱，不会还能考上状元吧？很麻烦的，又是采访，又是领奖的。”梁英豪这句话要是让其他人听到，准是吐血三升的杀伤力。
　　不过，她妹妹的话更绝：“已经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压分了。选择题涂错了一半，主观题也有
　　一两题是直接把书本上的知识直接默写上去。”
　　梁英豪毫无预兆地笑喷了出来：“要是学校知道了你这‘千年一姐’故意考砸了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对不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梁樱爱忽然侧过身，在哥哥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满含幽然道：“哥，Merry Christmas……”幽香似麝，醉人心魂。
　　梁英豪竟失神于她的自然而然的这一吻，许久才恍然怒笑；“干嘛又搞偷袭！”
　　“谁知道呢。”梁樱爱一副小得逞的样子转过了头去。
　　梁英豪略带无奈的伸出手去，捏了捏妹妹滑嫩如剥壳鸡蛋的脸颊，说：“你说你干嘛长得那么犯规。而且你长得犯规就算了，还偏偏要做我的妹妹，你让你哥以后找女朋友的标准得多高啊？要是以后成了孤家寡人，你说你该怎么负责啊？”
　　“谁知道呢。”分明是耍起了无赖。
　　“不知道是吧，那哥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啊——！”
　　兄妹俩顿时“打成一片”，窗外飞雪纯白，片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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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成绩公布前三天，父亲和母亲意外地回来了。王管家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所以整个庄园的仆人们都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扫雪的扫雪，做大餐的做大餐，巡逻的巡逻。
　　由于外面风雪交加，中饭只能摆开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
　　父母依旧是是没什么变化，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温柔妩媚，看不出哪里是需要在外面累死累活而有家难回的样子。这对于两兄妹来说一直都是未解之谜，但现在，他们已经失去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渴求了。
　　用餐前，父亲一派冷静沉着地对兄妹俩时候：“你们的高考成绩我已经知道了。”
　　梁英豪与梁樱爱都点了点头，对父亲的能量倒是没有怀疑。
　　“樱大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你们兄妹俩既然已经成年，也该独立自主了。大学就不必分在同一个班，明白吗？”
　　梁英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的父亲，默默喝了一口杯中的樱花茶。
　　梁樱爱心想：“反正樱大化学系的化工班也就五个，授课的老师都是那几个，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在同一个阶梯教室里，也无所谓啦。”所以并没有什么异议。
　　这顿中饭吃得比想象中的还要沉默。梁樱爱有些奇怪地望了望坐在餐桌对面吃得一丝不苟的哥哥，总觉得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却一直一言不发。
　　吃完饭，照例是“其乐融融”的电视时间。
　　“我市体育公园日前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二十队家庭一共一百人参加了滚铁圈，跳房子，甩陀螺等经典游戏，让领略到了父辈们儿时趣味的90后们也是乐在其中……请看本台记者报道。”
　　80寸的LED电视屏上出现的事人头攒动、热火朝天的景象。
　　父亲伸出手从茶几上风度翩翩地拿起盛了红酒的酒杯，抿了一口，忽然对母亲说：“当年你老是碰掉我的铁圈。”
　　母亲妩媚一笑，娇柔无限。
　　——这真是难得的互动啊。
　　梁英豪心中冷笑。
　　“有些经典的游戏或许长大成人了还能玩，不过有些游戏随着年龄的增长可就变得不合时宜了，比如说过家家之类的……”
　　杯中赤霞一般的酒液随着父亲手腕的转动荡漾出红宝石的光泽，父亲的眼睛注视着红酒的流转，说出了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
　　而梁英豪的心却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记忆中，父亲还从来没有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做出如此“长篇大论”的评述……
　　母亲优雅地将一束头发拨回耳后，含笑啜茶，看着电视上上演着的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儿时记忆。仿佛并没有听到父亲刚才所说的东西。
　　梁英豪勉强一笑，点了点头以示受教，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妹妹一眼，发现她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没有一丝异样出现在她的脸上——而这也正是梁英豪所希望的。
　　但还是有一阵不知名的风暴从梁英豪心里肆掠而过，望着梁樱爱的目光时而飘忽，时而深沉，时而坚定，时而迷离。而窗外，是十八岁冬季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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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樱花飞舞时。作为全国顶尖高校的樱城大学，新生入学典礼也显得格外隆重。除了校领导的讲话意外地清爽简洁外，整个校园的气氛都处于一种繁忙的有条不紊之中。
　　各路师兄师姐纷纷出动，来为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指明前路”。当然，不乏有存了“先下手为强”心思的师兄使出浑身解数，想把物色到的学妹的芳心哄到手。“师兄——师妹”，这可称得上是最经典的高校食物链了。
　　开学这一天，众多饥渴了一年、已经眼冒金星的师兄们不约而同地盯上了一个根本不容他们忽视的目标——一位独自伫立在落樱成阵、已有百年历史的大叶早樱下、宛如天人的女生。
　　三千青丝垂落腰间，柳眉杏目，肤色如雪，睫毛如蝶，眼角旁还有一颗小巧的爱哭痣，樱唇晶莹剔透，但整个人分明又是处于素面朝天的状态。

　　高挑匀称的躯体被包裹在一件樱色的过膝连衣裙里，气质容貌衣着与她身后的樱树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当真如同一位画中之仙。
　　其实，在这个化妆观念和化妆技巧已经深深扎根在进了日常生活的时代里，看惯了许多捯饬出来的惊艳之后，即使再多的自惭形秽都渐渐地消失殆尽。即使见到再美丽动人的女子，它只不过多看了两眼，然后一笑而过。但是，当他们看到这样一个安详静谧、淡漠宁和、不张不扬、美得如空园樱舞的女生时还是生出了惊艳至不忍亵渎的情绪。
　　看到这位美眉身边还有几个拉杆箱，几名自诩周郎以上、潘安以下的师兄，按捺住心中的激荡和期待，正准备过去搭讪，忽然，那个女生却嘴角一弯，向着他们行来的方向露出了淡如樱色的笑容。
　　——哇！不行，hold不住了……
　　众师兄纷纷中箭，陷入了被命中几率翻倍、被暴击伤害翻倍的晕眩状态。
　　正当他们心醉神驰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传来：“不好意思，麻烦借过。哎，樱爱，累死我了，拿资料的人太多，都排起长队了。”
　　“我们先去宿舍放好行李吧。”那位伫立着的佳人分明在对着这个比她还要高大的清俊男生微笑着，静海拿出湿巾帮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可怜师兄们美好幻想还没成型，就变成幻灭了，他们又一次领悟到了“名花有主”这个成语如此伤人的原因就在于自己不是那个“花主”。
　　让他们幻灭的两人，自然是梁英豪和梁樱爱这对极品兄妹了。
　　“师兄他们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样子。”梁樱爱把两个拉杆箱交给哥哥，自己推着两个，注意到了身后几个师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
　　“没什么，可能是春天来了吧。”
　　“哈？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梁樱爱不由得歪了歪脑袋，露出了小时候的纯真模样。
　　梁英豪白眼猛翻，毫不客气地说：“作为男人，我很欣赏你的纯情，作为哥哥我很担心你的纯情。”
　　“什么！这种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啦，笨蛋老哥！”樱爱何等冰雪聪明，想也知道哥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很不淑女地张牙舞爪，向梁英豪发动了攻势，双颊也染上了比落樱更艳的色泽。
　　“别闹了，待会儿还要去樱大所有的饭堂吃个遍，再闹可就来不及了啊。”梁英豪边见招拆招，边说道。
　　樱城大学一共有五个学生饭堂，包罗了五湖四海的美食。据说里面的主厨都是从超星级饭店里退隐下来的名厨，想来学校为了满足学子们的口腹之欲可是没少下本钱了呢。
　　“哼，那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言下之意就是，现在非要教训你这臭老哥不可。
　　梁英豪眼珠子一转，马上顾左右而言他：“听说樱大二饭的樱花茶泡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真想快点喝一杯啊。”说着，还做出陶醉神往的样子。
　　“真的？”梁樱爱顿时收起来气焰，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哥哥对樱花茶的品味可是比她还要挑剔的呢。
　　“骗你干嘛。”梁英豪脸上奸计得逞的模样一闪而过，令人眼热地拉起了妹妹的手：“快走啦，每天限量100杯。”这个倒是骗人的。
　　就在这个浪漫纷飞的时节，18岁的哥哥牵起了同样是18岁的妹妹的手，穿行在这个氤氲着樱色的校园里，自然也穿行在了络绎不绝的新生们对樱色的赞叹声中。
　　樱城大学不愧是全国最美的十所大学之一。也被无数的校友奉为恋爱的圣地。但或许，很多在这里相知相恋的学子们，爱上的，其实并不是那个他（她），而是这座绰约动人的校园吧。
　　就在这些形形色色的思绪如繁樱过眼时，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些赞叹与殊荣，其实只是光鲜的墓志铭——这份浪漫唯美，其实是建立在凋零之上的理想国罢了。
　　不过，梁英豪的思想那有那么深邃，他只是依旧做着那个漫不经心的自己。他的人生之道现在，除了捉弄妹妹就没有什么其他动力了……
　　“哥！这樱花茶分明很难喝嘛！”梁樱爱尝了一口手中那杯淡褐色的液体，苦着脸对哥哥说。
　　“是吗？对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好像一不小心让卖饮料的那个人兑了一点点的咖啡进去呢……”梁英豪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梁——英——豪！你真的很幼稚耶，明明知道我最讨厌，最讨厌就是喝咖啡了！”梁英豪很明显再次激怒了妹妹，而且这次她分明气得不轻。
　　“哼！不理你了，哥自己一个人去逛吧！”梁樱爱股着腮帮子，很孩子气地扬长而去了。
　　目睹事情经过的过路男生纷纷以凌迟的眼光盯着那个居然还立在原地摸着鼻子苦笑的罪魁祸首。
　　——惨了，玩过火了。
　　居然咬牙切齿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看来问题大发了。
　　不过，梁英豪知道这时候还是不要出现在妹妹面前的为妙，等她气消了之后再去哄她好了。于是就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逛起了这座大得惊人的校园…… 樱大著名的湖心亭上挤满了家和学生，真有点担心那个小小的亭子会不会就此倒塌。湖面上波光粼粼，一派“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景象。
　　湖堤间种着如烟的杨柳与繁盛的大叶早樱，远远望去，这红绿交织的云霞宛如一幅印象派的画卷，令人蓦然生出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梁英豪将双手插在裤袋里，沿着湖堤漫步，任由如三千青丝般垂落的杨柳拂面而过，也懒得伸手去拨开它们。
　　似乎在记忆的深处，也曾有过一个女生的青丝，这般温柔缱绻地被他嗅过，而那时，恰巧也是这般的落樱时节。
　　正当梁英豪浮想联翩之时，一段简洁纯净的钢琴前奏隐隐从前方那株樱树下面传来，他忍不住被这干净淡雅又耳熟能详的音符所吸引，向前赶了两步，然后小心翼翼地向着声源靠了过去。
　　这时，掠过湖心吹来的清风撩起了如帘的垂柳，恰好遮挡住了梁英豪的视线。只是，前方那一抹倚靠在樱树下的绯红色倩影却在浮光掠影的一瞬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道倩影不同于树上繁樱的粉洁素雅，而是如同高海拔上的绯寒樱般燃烧怒放，娇艳夺目，令人过目难忘。
　　如果说她所播放的歌曲的意境与大叶早樱相融的话，那么她的本身则宛若一株绯寒樱。
　　——难道说绯寒樱的心，怀着对大叶早樱的向往么？
　　钢琴的前奏过后，梁英豪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岛国女歌手的嗓音却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纯真而妖娆的女声，用生涩却并不生硬的岛国文来演绎这首经典的《桜色舞うこ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