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初恋之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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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友情与爱情
李瑶学会踩缝纫机的速度惊人，飞针走线的速度使那些最为熟练的姑娘也感到吃惊，大家开玩笑说，李瑶不应该学医，而应该学裁缝，李瑶则说修补人的身体是精细度要求更高的缝纫术，做衣服和学医都需要对人体非常了解。寒假期间，在作坊上班的都是当地的姑娘们，她们没有家庭的负累，在一起总是嘻嘻哈哈，伴着缝纫机的“嗒嗒”声，让辛苦的劳作变成了快乐。李瑶的领悟力惊人，才一个寒假，她便学会了裁衣袖、衣领、前襟、后襟，甚至裤子，甚至能独立完成男士上衣的整套缝制工作了。雪梅很自豪，她发现了李瑶非凡的才智毫不逊色于其外表。作坊的师傅看到李瑶如此快得速度就能成为一个熟练工，答应她可以利用课余时间来这里做工，按计件工资给她结算，这缓解了李瑶大学四年的经济压力。
姐妹俩每天从早上8点一直干到晚上6点，甚至晚上7点，最幸福的时光，是晚上下班后携伴回家那段时光。两个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子交换着自己对世界的各种认识，那种相知相惜之感只恨相见太晚。
“康心战的妹妹康心语是个脾气特别好的姑娘。”照旧，她俩的许多话题都是围绕着康心战，这是雪梅最爱听的部分。而李瑶感激雪梅对自己的情谊，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他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雪梅试探着问。
“心语妈妈非常麻利能干，对家和孩子照顾得很周到，总是尽自己最大可能让一家人体面周全。”
“心战以前在高中是个什么样子的？”
“玩篮球玩得很帅，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对人很热心，哪里有他哪里就有阳光。”李瑶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旧日的时光，形容康心战时充满了感情，这样的感觉让雪梅的心里一紧，神色不自然起来。
李瑶意识到了雪梅的沉默，忙岔开话题：“雪梅姐，特别感谢你带我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我的家庭现在几乎没有经济来源，现在有了这份事做，我就不发愁了。”
“瑶瑶，你身上的坚忍不拔的意志让我很折服，我要感谢你，你让我有了一个亲密的朋友，你这样的朋友能让我看到自己的不足。”
“雪梅姐，我才要向你学习，你善良而坦诚，对所有事物都有自己鲜明的观点与立场。”
因为李瑶在省城没有回家，康心战每个寒暑假呆在家的时间尽量缩短，恨不得在家呆三天就要飞回学校，他在银行找到一份打杂的实习，于是便名正言顺地可以少回家了。
三个好朋友在工作之余，总是一起骑着车去各处玩，李瑶坐在康心战身后，雪梅和康心战比赛着飙车，松开手不扶车把，疯狂地从陡坡上冲下去，留下满路的欢声笑语和尖叫。
天高气爽，天空是蔚蓝蔚蓝的，几朵云彩被太阳照得镶上了金边儿，三个年轻人躺在草地上看着深淼的天空，畅谈着未来和人生。
“我不打算进到银行系统，我希望能做一名记者，宣传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经济理论，心战，以后我要做你改革思想的代言人，咱们一起来改造这个社会吧。”雪梅用高亢的语气说。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一定会是最佳搭档。”搭档这个词让雪梅非常高兴。
随着三位好友日益增加的友情，李瑶心底大抵明白雪梅对康心战的感情，她谈起康心战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对，雪梅有这样的权利，她的心里只有康心战一个人，她的身心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她的性格和学识更适合康心战。李瑶完全可以想见，省城出身、高级工程师的女儿、高材生、长得也是端庄大方的雪梅也会完全符合康母对儿媳妇的期望。而雪梅似乎也清楚康心战对李瑶的感情，但是她觉得爱情面前应该人人平等，她内心坦荡地尽最大努力地争取康心战对自己的注视，如果有一天，李瑶和康心战果真走到了一起，她一定会潇洒地退出给他们真挚的祝福。
第十六章不能爱才是痛苦的根源。
时间过得飞快，两年过去了，心战和雪梅马上就要毕业了
“雪梅姐，你打算去哪里工作？”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的李瑶试探着问雪梅。
“按常理，哪里来哪里去啰，不过嘛，也不一定，要看某个人是去哪里？”雪梅踮起脚尖在李瑶旁边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李瑶的神色。
“我知道啦，这个某人是不是心战哥哥？”李瑶若无其事的扬起高昂的语调问到。
“这个嘛，某人是谁，取决于你。”雪梅歪着头看着李瑶。
“取决于我？”李瑶惊奇问到，她没有想到雪梅这么轻易地将球抛给了自己。
“我感觉得出，心战对你的关心异乎寻常，如果你俩情投意合的话，我会非常开心地给你们祝福，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两年过去了，你俩一点进展都没有。”雪梅大方地问到。
“我喜欢心战哥哥，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就如同喜欢你是我的姐姐一样。”李瑶毫不犹豫地说，刚才的那一瞬，她感觉到雪梅比自己更适合康心战。
且不说康母对有夫之妇的她将如何看待，陆家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如果自己将一切告诉康心战，心战必然是一定要跟她共进退的，这样也许会影响到康心战的未来。康心战对自己的温暖和爱，而自己却不能去爱他，那么放开他就是她对他最好的表白，原来一直让她痛苦的是“不能爱”的事实。
“那太好了，如果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话，我就想劝康心战留在省城，他那样有才华，留在省城的银行才有利于他的发展，你知道，他在湘南银行实习的时候，他们行长就非常看重他，想对学校直接提出留下他。但是他一直在犹豫，我想他犹豫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去向不明吧。”雪梅无比专注地看着李瑶的慌乱的眼睛说。
李瑶不自然地撇开脸，“那我们一起去找他，帮助他早点下定决心。”这句话正合雪梅心意。
男生宿舍楼一片混乱，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确定了去向，除了极个别的不想去穷乡僻壤而且还有点关系的人还在四处活动外，所以大家都轻松下来，三五成群，一天到晚的告别宴。康心战却是个例，省里有最好的单位愿意要他，他却还在犹豫不定。他下定决心要找李瑶问清楚，但是他却知道问也没有用，李瑶的心思飘渺如海，如果问也只不过是更明确的拒绝，那么问题其实在于他自己，他愿意这样守着李瑶多少年，直至心死。
“心战，楼下有两位女同学在找你。”一手端着脸盆的室友拍了拍正在收拾书的康心战的肩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说“咱们班就你和王雪梅同学没有确定去向了，是不是人家女孩子在等你决定呀。”“雪梅是在考虑去西北跟父母在一起还是留在省城陪着外婆呢，你别乱想。”康心战拍了拍手，套上短袖衬衣旋风一样下了楼。
“心战哥哥，你和雪梅姐姐要毕业了，我请你们去馆子搓一顿，算给你们庆祝好么？”李瑶的心里晦暗到了极点，但是强打起精神说。
“好呀，最近一天到晚散伙饭！以后咱就能自己挣钱了呢，到时候我和雪梅请你吃。”康心战快乐地说。
“康心战，你想好了回县里还是留在省城呢？”雪梅迫不及待地问到，她已经不能淡定地等了，湘江晚报限她明天一定要给答复了。
“当然是留省城啦！心战哥哥，如果能留省城，你干嘛要回县里去呢？省城有更广阔的天地，我觉得咱们县太封闭了，人们的思想也很落后。”李瑶及时地插话。
“瑶瑶，你是这样想的么？你认为省城比县城好？”康心战回头注视着李瑶的脸，诧异和心疼她的苍白。
“是呀，如果将来我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母校，有你，有雪梅姐姐。”李瑶坚定地看着康心战。
康心战已经下定决心就留在这里，多陪她一会儿也是好的，李瑶还有两年才毕业呢。而雪梅已经完全放下心来，她知道该怎么回复湘江晚报了。
聚餐氛围很融洽，雪梅兴致很高，而康心战决定了去向也很开心，李瑶为了不破坏气氛，极力附和着这样的气氛，虽然内心的伤痛和慌乱是那么真切。
第十七章初恋之坟
对于康心战这样的男孩子，哪个适龄的女孩子会不爱呢？对于李瑶来说，尤其如此，本来，她的命蹇如斯，应该自生自灭，应该在黑暗中永远沉沦，不配再获得一丝温暖。但是他对她一直是如此的如此的衷情，他写得情诗能软化世界上最坚硬的岩石——那天我遇到了你，你回眸一笑的瞬间，我被太阳刺瞎了双眼。从此我就活在你的世界里，为你一个人失明。他对她如此体贴，甚至细心到连她每个月那几天特殊的日子都会帮她记着，不让她碰凉水，帮她打好热水，他说，一个女孩子怎么提得动两壶开水，这样的体力活让他干就好了。他不知道她14岁时就要肩挑七八十斤的重担，光着双脚在烈日下在山路上来来回回十几趟；他不知道即使是寒冬腊月，她也只能睡在泥地的破凉席上，盖着没有一丝暖意的破棉絮。
她从不提起 ，但并不表示不记得，高一时候那个深夜的明月光辉，高考后那匆匆一吻，那天晚上在电影院的黑暗中的牵手，带着独有的蛮横的潮湿和热度，很久以后一直还在灼烧着她。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何况是她这样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那么自卑，那么的不自信，一个优秀如康心战的男孩对自己青睐有加，关心入微，说无动于衷，只怕是骗人的。李瑶明白自己是个已经有了婚姻约束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跟这个大男孩光明正大的恋爱的，他是如此的纯净与坦然，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他，她的心里会有着无限惘然的甜蜜，但又觉得自己像个偷吃蛋糕的女仆，是没有资格去吃那么好的东西的。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康心战这样阳光的男孩跟雪梅那样富裕单纯的女孩才比较搭配。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凄惶涌来，没有康心战给的那捋阳光，她不知道是否能抗得过严寒。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了，南方的春天校园尤其的美，刚三月，各种花儿竞相开放，校园里更美的是那些换上了春衫的女学生们，春天也是感情萌发的季节，多少爱情就是从这季开始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这是个清凉的春夜，月如银盘，高挂中天，里面隐隐的是山石田地的景致。树枝被月色铺天盖地地浸润着，很是湿软起来，在风里摇动，却没有声响。月光洒在路上返照出他和她的影子，他故意慢她一步，这样他俩的影子似乎相互依偎着。一直以来，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一点点依赖、一点点爱意、一点点喜欢，但是她又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着，城市和大学的文明荡涤去了她的乡土之气，她一天天的日益闪亮，这样的闪亮让他的坚持越来越没底。
“瑶瑶，做我女朋友吧！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
“心战哥哥，对不起，我不能。”
“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是的，心战哥哥，我当然是喜欢你的，但是……”
“瑶瑶,我爱你，你喜欢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相亲相爱呢。哪怕你现在对我的爱没有我的深，也不要紧，让我来爱你就可以了。”
这样的表白一共有过多少次了，每一次李瑶觉得自己就快动摇了，她真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康心战，以他的性格和爱的深度一定会跟自己一起面对的，这样她就不用孤军作战了，但是一想到康心战的未来，想到情同姐妹的雪梅，她又退缩了。
李瑶无力地摇摇头，不知该怎样面对康心战的一片痴心，那大男孩脸上受伤表情让她无比的心疼。她离他近近地坐着，闻得到他身上皂角的清香。可她又觉得他那样的遥远。她和他中间隔着一整个嘈杂无章的世界，这个世界说大也很大，说小也很小。她若想迈，狠狠一步就迈过去了。她若不想迈，便一生一世也走不到头。偏偏在她想迈这金贵无比的一步时，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改变了她的决心。于是她和他这一世的缘分便也到了头。
“你们知道吗？隔壁宿舍的黄素香出事了。”
“她跟咱们班的邱东成不是好好的嘛。”
“哎呀，你还蒙在鼓里啦。黄素香的农村老公找过来了，将他俩堵在床上现形。邱东成要被开除啦，通奸，侮辱劳动人民的妻子，这罪名可大可小。反正黄素香的老公是怎么也不允许她读下去了。邱东成的去留也成问题。”
“啊，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吗，他俩被光着身子扭到政教处的，真是好丢脸啰。”
“要是我，都不想活下去了。”
“邱东成那个人最卑鄙了，末了竟然说是黄素香勾引他的。”
……
水房里嘀嘀咕咕的两个女孩子已经离去，但是她们话语中的余威还在震颤着李瑶的心，她忘记了手中正在洗得衣服，恍惚地回到宿舍，拉上自己的床帘，躲在被窝里，一颗泪珠在眼角聚了许久，才凉凉地滚了下来，生生地掐掉了自己对康心战的那一点点念想。
是夜，她将记录她和康心战点点滴滴的日记、信件、手帕和桃木梳等装入铁匣子，埋在了她和他经常坐得大石头旁边，还有这样一段话：“心战哥哥，但愿你永远也别看到，如果你看到了，我就不会安心地过完下半生了。我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只是很后悔自己做错了事，它带来的惩罚就是让我永远不能去吻我真正爱的人，也不能与他生活在一起。”她在那块巨石上坐了很久很久，是呀，已经分道的两条轨迹，只需相望与遥祝，无需再纠葛或交集，就当彼此，是一场好梦。最后，生活的现实和残酷的理性让她给自己的初恋建了一座坟墓，彻底地埋葬她关于青春的梦想，以后留在这个世界的将是理性的李瑶，将在荆棘丛林中踏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的李瑶。
既然，李瑶在心里已经做了了断，真正下定决心退出这段三人行的感情，她不再和康心战以及雪梅同进同出，她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她想成为一名有才华的医生，课余的所有时间她沉浸在图书馆，或者是专业又或者是文学，广泛的阅读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忘记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初恋之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