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之砂》还书格格

13、是约会么

　　第十三章是约会么
　　随着寒假的一天天临近，她的害怕和焦虑一点一点地加深。她一直拒绝与康心战去看电影，但这次她没有拒绝。
　　李瑶上大学后,并没有如康心战所期望的那样,他们立马会成为心心相印的恋人,反而,他俩的距离比高考后双清公园还要远，李瑶总是以学业压力为由拒绝着他的似火热情。被康心战视为第一次约会，康心战临行前先去澡堂洗了个澡，穿上军绿色的裤子和的确良衬衫，衬衣左边的上口袋里别着只英雄牌钢笔，左手戴上钻石牌手表，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他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头发梳了又梳，让好几个同学取笑了一把。多年后他回忆起自己那一刻的激动心情还是很留恋，他以为自己和她的故事会像所有的故事一样，从暗恋走向明恋走向婚姻然后携手红尘的。
　　他没有骑自行车，他想陪着她走，她走在他身边能给他无限骄傲，这样也能延长他和她相处的时间。
　　今天的她格外迷人，没有扎辫子，一根细细的象牙笼梳将乌黑油亮的黑发归置在后面，白皙的脸上，长长得睫毛下忽闪的大眼睛，乳白色的毛衣，露出藕荷色衬衣领子，体态轻盈，线条美好，她微微低着头走在她旁边，他不停跟她说各种好笑的事情，她会抬起头，偏向她，用纯真的、惊讶的语气说：“真的呀？你不要骗我！”那样的笑容是如此的迷人。深沉刚毅的硬汉高仓健主演的《追捕》很快吸引了第一次看电影的李瑶，康心战却一点都不知道电影里放的是什么，在黑暗中，他感受着她的呼吸，他想伸过手去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胆子，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终于男主人公快被敌人枪杀的时候，李瑶担心地啊了一声，康心战很合时机地握住李瑶的手，“瑶瑶，别怕，这是电影哟！”李瑶平静下来后，想将手抽回来，但是康心战握得很紧，她放弃了，后来的胡思乱想让她也不知道电影是怎么结束得。
　　走出电影院后，康心战一直拽着李瑶，李瑶试了几次想抽出手也没有成功，想到晚上黑灯瞎火的，估计也不会有熟悉的人看到，虽然大学校园的电影院难免碰到熟悉的同学，但是同学们都迅速地溶进校园的各个角落了。
　　大学校园始终都是谈恋爱的圣堂，幽静的小径，成片的树木，随便一个角落，就是恋人们的秘密基地。康心战带着李瑶走在冷清的小道上。
　　“心战哥哥,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被心事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李瑶问到，毕竟她自己已不是自由之身，虽然那段婚姻不是自己所愿，但已经结婚却是事实，与自己心仪的异性手牵手所带来的道德上的罪恶感让她此时的感觉非常复杂。
　　“我的未来？我希望在银行业大展宏图，我们的国家正在一点点开放，我想自由贸易最终会渗透每个经济活动，那个时候金融事业就会对各行各业的发展壮大起到促进作用，总之，我迫切的希望用学到的金融理论来促进实业发展。我希望国家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到经济建设上面来，而政治□□和批斗运动能更少一点。另一方面，我希望我会有一个很好的妻子，一个很好的儿子，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灯光下，妻子在勾毛线，我在写报告，孩子在做作业。”
　　“心战哥哥，虽然你说的金融我不太能理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会有一个美满的家。”他设想的未来让她更是心事渺茫，但是他的快乐还是感染了她。
　　“瑶瑶，你心中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子，大抵应该是做个医生，尽量精于技艺，帮更多的人减轻病痛。我生活的乡村，那里的医疗条件很差，看着很多善良的乡亲们无钱治病，或者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赤脚医生草菅性命，一直心有戚戚焉。我姆妈得了肺结核，常年咳嗽，一方面是无钱医治，一方面小地方的医疗条件也是不能帮她治好的。”
　　“瑶瑶，你的心善得像个仙女一样，我希望我的小仙女能更快乐点。”
　　“也许是从小生活很苦，我更能感知别人的痛苦和人世的苦难，所以也就快乐不起来了，但是，你知道，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其实个人是无力改变大局的。”
　　“瑶瑶，你不是单独的一个人，我们这一代的大学生，每个人都希望用知识和技术来改变国家的贫困面貌，我们这一代人人先打好基础，还有千千千万的后来人呀，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村庄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心战哥哥，你总是那么乐观，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总觉得未来不会比现在更好。也许经济条件好了，但不会有现在的这样的感情，也许感情更好了，却没有现在这样的简单和上进，总之，在我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往坏得方面发展的可能。”
　　“小傻瓜，有我陪着你一起往前走，一切都会好起来。”
　　“心战哥哥，对不起，也许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了。”
　　“是呀，已经九点半了，宿舍楼要关门了，我送你倒宿舍楼下。”粗心的男孩子没有发现女孩话里暗含的意思以及那眼里的泪光。
　　往宿舍楼走去的时候，李瑶的心沉重得抬不起头来。
　　“瑶瑶，我感觉你有很多心事，我能帮帮你么？”
　　李瑶在一棵树旁停了下来，“心战哥哥，你寒假会去干什么？”
　　“回家啊，春节是团圆的日子，我的两个大哥会从军队回来探亲。瑶瑶，你有什么想法？”
　　“我家里比较困难，我想利用寒假做点工，挣点钱供我弟弟们上学。”
　　她还从来没有向他吐露过家里的困境。康心战感觉这是李瑶对他的信任。
　　“这样啊，那我帮你想想办法，我有一个女同学是省城的，她也许有什么办法。”
　　“太好了，心战哥哥，那就麻烦您了。”她向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在斑驳的路灯下深深的印在康心战的记忆里。
　　“瑶瑶，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嗯，寒假的去处和工作是我目前最大的烦恼。幸亏我跟你说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找谁帮忙。”
　　“小傻瓜，你快乐了我才能安心，我知道有一种药治肺结核非常有效，我这两天就去帮你姆妈买。”康心战的大手抚过李瑶瀑布般的发丝无比亲昵地跟她说。
　　“谢谢，再见。”李瑶转身向宿舍楼跑去，她怕康心战后面的情感表达，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大男孩看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