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歌》金毛汪

3、【第三章】

　　靴子踩进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音，撑着月溶挡住落下的飘雪，祁佑步履缓慢的朝着太极广场走去，这里或许是纯阳最热闹的地方，一路上都有认识或不认识的纯阳弟子与他问好，和蔼的颔首还礼，祁佑也没多做停留的继续朝前走着，遥遥地望见殿前那个优雅娴静的身影，祁佑心里一喜，便快步走了过去。

　　“师父！”

　　“身体可好些了？”于睿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一旁侍立的道童，这才看向祁佑，脸上笑容温和：“我都听师兄说了。”

　　“是弟子无用，劳烦了上官师伯。”祁佑收了伞弯腰行礼，面上有了歉然之色，只是立时头便被人轻敲一下，再抬头时只看见于睿似是无奈的表情：“你这徒弟千好万好，就是太过板正，如此多礼岂不叫你师伯为难。”

　　“是……是弟子……”正想再次赔礼，祁佑突然反应过来，愣了愣，于睿倒是轻笑出声：“与为师一同走走可好？”语毕，便让道童留下自己一人便率先迈步。

　　“自当是好。”祁佑直起身跟上前，撑开了伞替于睿遮挡住，稍稍朝后站了些，便与于睿一前一后的朝着安静的小道走去。

　　“你有多久未曾回来了？”于睿与身旁朝她行礼的弟子含笑示意，出言询问祁佑。

　　“三年有余。”祁佑恭敬的应到。

　　“可曾找到你想找的人了？”于睿停住脚步，侧过脸望向祁佑。

　　“找到了。”祁佑脸上的神色先是一喜，随即复又有些黯然，于睿知他还有话要说，便是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出言，过了许久，祁佑才回过神一般望向于睿：“师父，弟子记得师父也曾想找寻一人，倘若师父寻到了，如果那人与师父先前所想的完全不同，那么师父您可还会坚持先前的本心？”

　　闻言，于睿神色未变，沉吟片刻便开口：“你寻他前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想过。”

　　“那你可曾断了寻他的念头？”

　　“不曾。”

　　“那便是了。”于睿伸手替祁佑拂去肩头薄雪，语气温柔：“你既觉得无论发生何事，也不会断了寻他的念头，怎么如今相见了，却又迷茫了呢？”

　　“弟子只是觉得，他不该是那样的。”祁佑语调彷徨：“师父可还曾记得那年，和弟子一同前来纯阳的少年。”

　　“那个万花弟子？”于睿点头：“你寻的人，便是他了？”

　　“是。”祁佑轻叹口气：“当年他与弟子一同从稻香村出来，弟子不愿尝红尘纷扰之苦，一心向道，他却自小便想济世救人，弟子一直觉得他比弟子多了份勇气，也多了份普度众生的胸怀，哪知数年之后再相见，他却已是人人要杀的恶人，他沦落至此，弟子……弟子总觉得愧疚。”

　　似乎是在一向尊敬的师父面前多了一份依赖，又或许于睿对他十分温柔和蔼，祁佑说完后，只觉得有些委屈难过，鼻间一酸，几乎哽咽起来。

　　见状，于睿握住祁佑的手轻拍了两下：“若是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活的岂不是太累？那个孩子，我初见便早知他会有今日。”

　　祁佑不解于睿话中含义，猛的抬头望向于睿：“师父何意？”

　　“当年他与你来纯阳，雪地路滑，他被石头绊了一脚，你可曾记得他起身后做了什么？”于睿看了眼祁佑继续说道：“他将那块石头狠狠踢下崖，石子何辜？由小见大，至此为师便知晓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不……”

　　“你且听为师说完。”于睿安抚的看着祁佑：“为师并非说睚眦必报便是大恶之人，只是这样的性子，易走极端，即使本性不坏，也难免错走了旁门。”

　　“师父也觉得他不是恶人？”

　　“为师只愿相信人性本善，但凡事还须你亲自摸索，无论结果如何，你切记莫失本心。”于睿松开手，眉宇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愁色：“只是……为师担心你步了洛风的后尘。”

　　“洛师兄？”祁佑心里一动，再细想，却是又摸不着头绪，再看于睿，似乎也是不愿再细谈下去，于是两人便继续沿着小路，走进漫漫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