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岑楽

11、捅了个篓子

　　吃饭的时候许乐乐又跟许可挤眉弄眼，说：“喂喂，你是不是喜欢远哥？”
　　“哈？”
　　“没，我就问问嘛。”
　　“我觉得远哥是个好人！”许乐乐嘴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
　　许可觉得虽然他们是同一个爸同一个妈，他还是不能理解许乐乐的脑回路：“你就见过他一面好吗？”
　　“一面怎么了？对了眼缘了就行了。从我阅人无数的眼睛和感觉来看，远哥是个好人！”
　　“阅人无数？你大还是我大？”许可一挑眉，把芹菜扔进嘴巴里面咬的卡擦卡擦的。
　　许乐乐很得意的扬扬下巴：“哎哟，这个不是年龄问题，这是经历问题哟。”
　　“那你经历也不会有我多啊。”
　　“这可说不准哦。而且我看得出来远哥喜欢你！”在许可被惊吓到的表情中，许乐乐得瑟的笑了笑，跑去厨房添饭。许可是真的没办法理解妹妹的想法，也完全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自从那次见到高远之后，许乐乐就特别特别关心他。然后她就发现原来每天都是高远在送自家哥哥上下班，每天都吃的饭是高远做了送来的，红糖炒栗子都是高远买来的，有时候能吃的蛋糕和小饼干小面包什么的都是高远拿过来的。
　　跟许可软磨硬泡了很久之后许乐乐要到了高远打工的咖啡厅的地址，趁着天气好有一天下午就赶车去了那里。
　　她到的时候还是刚刚要换班的时候，于是她就找了一个角落坐着，点了一个高远常给他们的彩虹蛋糕和奶茶，把手机摸出来拍了照片，在微博上艾特了一大圈朋友以及自家哥哥以及高远。
　　【@小鸡小鸡很烦心：哇塞！彩虹蛋糕！小日子过得真滋润！】
　　【@请给我一罐红茶：拉仇恨妥妥的！！！呸呸！】
　　然后在一群朋友的回复里面，穿插了：
　　【@远哥：在咖啡店？】
　　【@尼桑：你干嘛去了？人家工作你别去闹啊！】
　　高远和许可正好一上一下挨着给了许乐乐回复，许乐乐又笑眯眯的截图继续发微博继续艾特两位当事人。玩得不亦乐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今天又抽风刷屏。
　　“乐乐。”高远到了咖啡厅，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找了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来。
　　许乐乐收好手机，然后笑眯眯的跟高远打招呼：“远哥下午好啊！”
　　“来玩跟我说一声啊。”
　　“可以免单？”
　　“恩。”
　　“你不早说。”因为咖啡店是先付款，这一顿许乐乐已经给过钱了。许乐乐失败的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怨念的画圈。高远摸摸她扎手的头发，道：“我请你吃字母饼干。等会儿。”
　　“好！”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给许乐乐拿了字母饼干之后高远就投入工作之中，许乐乐还是听话，接了许可的电话之后就安分的把作业拿出来写。一直呆到高远下班才伸了一个懒腰，收拾东西跑去找高远。
　　“远哥远哥！”
　　“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咖啡店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子。
　　许乐乐欢快的在高远前面蹦跶着，忽然背转身来，问道：“远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对啊。”高远温柔的笑着，然后正面的回答了许乐乐的回答。平时看看许乐乐的微博就知道许乐乐是不厌恶同性恋这类人的。他也就毫无顾忌的回答了。
　　许乐乐调皮的眨眨眼睛，得意的说道：“我就知道。”
　　“怎么知道的啊？”高远有点明知故问。
　　“每天都接我哥上下班，而且还给我哥买吃的，饭也都是你在做。还有，这家店怎么可能经常有剩下来彩虹蛋糕！他们主打的就是彩虹蛋糕嘛。明明就是你自己买来给我哥的。我哥对我都没那么好啧啧。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看我哥的眼神分明是隔壁王哥看李姐的表情，简直还要深情好吗！你说你不喜欢他我才不信呢！”许乐乐用力的甩了甩自己根本短的不飘逸的头发。
　　听了许乐乐的解释，高远实在是无奈：“原来这么明显啊。”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比较好了呢，为了不造成许可的压力他都尽量把这种感情稍微降低了。
　　“那是。你告白了吗？”许乐乐又折回来，跑到高远身边八卦道。
　　“恩。”
　　“我哥呢？他怎么说？”
　　“他还没给我答复呢。”
　　“跟我想的一样。”许乐乐一副“在我预料之内”的表情耸耸肩。
　　高远跨上车子准备插钥匙发动车子：“为什么？因为你是他妹妹？”
　　许乐乐想了想还是要告诉高远，让许可来说的话他根本就说不出口。她能感觉到许可对高远也有点意思。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哥有娃娃亲。”
　　“……？”高远插钥匙的动作僵住了，可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插进钥匙发动车子，排气阀突然吐出一阵烟，机动的声音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话里还带着笑。
　　“我说……恩…你听清楚了的吧？”许乐乐原本想要重复一遍，但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说话的时候车子并没有被发动。她抿着嘴巴，注视着只给自己一个背影的高远。
　　“没，我没听清楚。”高远满脸笑容的回头看着许乐乐。许乐乐突然觉得背脊泛凉，她觉得要是这个时候高远开口骂自己或者跳起来要掐死自己都有可能。
　　许乐乐怕了，咽了咽口水：“远哥，你别这样。”
　　其实高远只是在逃避这个问题罢了，自从过来一个人生活了过后，他学会了把自己不想要听到的事情直接过滤成自己没有听到的。直接选择逃避，这是很好的一个办法，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装作什么坏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怨恨身边的人和事。
　　到现在这已经是他的本能反应了。
　　“上车吧。”高远把头盔扔给许乐乐。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风灌进许乐乐的脖子，她感觉不到冷。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算了……赶紧老老实实的跟许可坦白吧。
　　这个赶紧很快就到来了，就是晚上。因为高远把许乐乐送到了许可的办公室楼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许可下班出来就看到许乐乐脸色有些惨白的抱着包包坐在花坛边上，他刚才只是收到高远的短信说今天有事儿不能送他回家了，许乐乐在楼下等他。
　　“乐乐？”许可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许乐乐一脸歉意的看着许可，委屈的说：“哥——对不起。”
　　“怎么了？是不是惹高远生气了？我跟你说别去闹人家啊。”许可看着许乐乐被风吹得惨白的脸蛋儿有些心疼，把自己为围巾围给她，安慰道，“跟他道个歉就好了，高远不会放在心上的。没事儿。”
　　“我跟他说了……你和温馨姐姐的事情……”
　　“你，跟他说了？”
　　“对不起……”
　　“……先回家吧。”
　　一路上许可都没给许乐乐什么好脸色，一直马着脸走在前面。许乐乐也知道自己说话说得太快了一点。
　　这个篓子捅得略大发，她乖乖的跟着不说话。
　　回到家，看到公寓门口放着高远送来的保温桶。许可愣了一下还是拿进去了，许乐乐站在原地万分吃惊，都要闹起来的程度了还是要给他们送饭过来？
　　“吃饭吧。”许可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看起来脸色没有那么臭了，但是语气还是生硬得很。
　　坐下来，许乐乐就只端着饭一直刨，不怎么夹菜。许可就拼命给她夹。
　　许乐乐心里想，以前自己怎么闯祸都是许可帮自己扛着，黑锅都背了那么多年了，结果现在就因为一个高远跟自己生气了。
　　世道变了啊。
　　许可早早吃完了饭，泡了茶坐在沙发上。许乐乐小心翼翼一看——我去，家庭会议的节奏啊。只好放下美味的饭菜恋恋不舍的走过去坐好。
　　家庭会议，顾名思义，就是家庭内部的会议。
　　这是许家的传统，虽然他们家住在农村，但是怎么说许家的太爷爷都是当年知青下乡过来的，家里的教育思想就是不太一样，比较开明而且很民主。
　　不管是谁错事了或者是家里的大事都会开会大家一起商量。
　　许乐乐偷偷的看着许可的表情——呵，真严肃。
　　“你怎么跟高远说的？”
　　“我，我说你有娃娃亲……”许乐乐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在耳朵边上飞似的。
　　许可又问：“你为什么跟他说？”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说是，我又问他你有没有答应，他说没有，然后我就跟他说了……”许乐乐委屈的解释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不然你不跟远哥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个叫骗人感情！”委屈着声音就大了，自己明明是帮他们为什么还要挨骂？
　　“可是我有说我要跟温馨在一起吗？”许可声音也大了不少，眉毛立起来看着许乐乐。
　　“娃娃亲诶。”
　　“娃娃亲？这是包办婚姻！谁规定的我必须听家里大人的话？我不喜欢她。”许可提到这件事情就来气。
　　许乐乐一听乐了，眼睛放着光：“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远哥？”
　　“我什么时候说了？”
　　“嘛，反正就是远哥有机会嘛。”许乐乐听了松了一口气，乐呵呵地喝了一口茶。
　　“我没说。”许可不说话了，拿着水杯进了房间。
　　许乐乐看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嘴上这么说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接连着三天高远都没有来接许可上下班，也没有了蛋糕饼干，更不用说每天晚上的饭菜了。
　　许乐乐闷闷不乐地吃着外面的外卖，心心念全是高远的料理。
　　但是许可也没办法，他头次遇到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许可已经给高远发了道歉的短信了，想要好好的跟他解释这件事情。可是总觉得越描越黑，在简讯里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
　　玩了快三周的许乐乐用完了她的假期，准备回去了。
　　因为要考试，许可在她走的前一天带她去城外的庙里面上了香求了考试顺利的签，走之前想到高远平时都是在路上跑，也就求了出行平安的签。
　　以防万一，随时都带在身上等着找机会拿给他。
　　平平安安的送走了许乐乐，许乐乐走之前还一直在念叨着让他好好地跟高远说说。
　　******
　　高远这几天工作都很不在状态，有一次在车间工作的时候差点用锤子砸到了陈阿亮的手。
　　平时都是自己不走心的陈阿亮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高远。
　　“远子你吃错药了？”陈阿亮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胸口，差点这根手指就废掉了好吗？！
　　前几天不都是好好的嘛……这花期也实在是太短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然后又迅速的没了。
　　高远心不在焉地放下锤子，把水桶提起来说要去打水。
　　陈阿亮追上去，拉住了他，避免了他在过门槛没迈脚被绊倒。
　　被这么一折腾，高远腿下一软就坐在了门槛上，捂着头很难过的样子。
　　陈阿亮提了提裤子，坐在他身边：“怎么？被甩了？”
　　“没。就没在一起，谁甩谁？”
　　“那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样子。”陈阿亮体贴的低了一根烟过去，还给他点燃了。
　　高远含着烟闭上眼，静静地抽没说话。
　　“别难过啦。”陈阿亮也点燃一根烟，陪他一起抽。
　　第二天接到了许乐乐的短信，说是要回家了，上次的事情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哥哥是喜欢他的。
　　至少是有点意思的。
　　高远只是笑笑，关闭对话框的时候看到了这几天许可跟自己发的短信，有早安晚安的也有一些很琐碎的小事。
　　这些简讯高远都存的好好的，其实一直以来和许可的短信他都存的好好。
　　他知道许乐乐说的事情肯定是真的，所以他不敢主动联系许可，因为他不想亲耳从许可嘴里说出来这件事情。
　　如果是许乐乐说的，那还能掩耳盗铃。
　　如果是许可亲口告诉他，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连假装都不可能假装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出来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成年人，高远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
　　再喜欢对方，也不能在明知别人有结婚对象的前提下仍旧缠对方。
　　不明智，也不理智。
　　高远清楚，识相的话自己就应该选择淡出许可的世界。
　　就当高远已经彻底放弃这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的时候，事情突然往好的方向走了。
　　凌晨一点钟。
　　许可蹲在高远家单元楼门口，抱着膝盖在逗猫。
　　高远那时候刚从酒吧出来，和陈阿亮喝过酒，模模糊糊的以为自己太想许可了就看出幻觉。
　　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高远，二话不说啪一下子把钥匙拍在地上，跟着一屁股坐在许可身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哥们，你，你大半夜的，出来看，看月亮啊？”
　　在高远还没有走过来的时候，许可就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以为是在酒吧染上的，也没说什么。但是在看到高远坐过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吐字也不清楚，心里一紧问道：“你骑车回来的？”
　　“啊。是啊。骑车。那风，刮在脸上可爽了。”高远笑嘻嘻的晃了晃钥匙，“哥们，你可，你可，真像我一朋朋友啊。”
　　“你喝酒了还骑车？！不要命了！？”许可拍掉高远手里的钥匙，气急败坏的吼道。
　　怀里的猫咪被吓了一跳，缩在许可怀里不敢动弹。
　　高远按了按被吼的发疼的耳朵，无所谓摆摆手：“没事，我知道怎么走没有交警。”
　　“这不是交警的问题！你不要命了！？你这样骑车会出事儿的！！”
　　“出事，出事儿又怎么样？”高远无所谓的耸耸肩，两只手在背后撑着，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反正没有人在乎我啊。诶诶，我说哥们，这，这也没月亮你，你看什么呢？”
　　“看个鬼，我在等你！！”许可现在很想找一盆水泼到高远脸上。
　　简直是不要命！！喝酒骑车，还是骑的飞车！！知道怎么躲开警察了不起啊？！有本事躲开死神啊！！！
　　“啊？”高远惊讶地偏过头，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重影的人到底是谁。掏出手机借着灯光终于看清楚了，“许可？”
　　“看清楚啦？”
　　“嗯嗯，不过，大大半夜的，你你不在家里呆着，跑我这儿干干嘛？”
　　“发神经！”许可呸道，没错自己就是发神经才想趁着高远第二天不上班找到高远跟他好好说说话。结果可好等了老半天这个人喝了那么多酒才回来！
　　高远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埋下头狠狠地按着：“哦。”
　　“你以后别喝酒骑车了，打车回来也行啊。”许可看他头疼的样子又心疼了，声音低下来，说道。
　　“打车贵。”
　　“总比出危险好啊。”
　　“没事。”
　　“以后一定别这样了。对了，这个给你。”许可拿出那天求的出行平安的签，“带在身上。”
　　“什么？”
　　“平安签。南山的庙子求的，听说那里的签很灵。”
　　“你求的？”高远拿着签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真是想不通就这个签可以保平安。要是这样自己就去求财神爷啦！
　　许可不知道高远的心思，只是点点头，说：“外面冷，你喝了酒，上去吧。”
　　“许可……”高远抓住他的手像是没有喝醉一样，咬字变得特别清楚，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