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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夫人荟萃 ...

  •   从外西路东侧穿过翊坤宫到内西路,顺着内西路来到御花园南门,门口处已有吉祥带人迎着了,我扶了她的手往园内逛去,边问她:“安置在哪儿了?夫人们可都到了?”
      吉祥平托了我的手,很稳很踏实,许是长久不走路,今儿一下子活动多了,又穿了花盆底走了这么远,走路便有些不稳,倒颇像是前世穿着高跟鞋刷街后的感觉。心里念叨着:再不逞强了,耳边听着吉祥回话:“宛如说现今已是春末,春花大都开过了,倒不如浮碧亭应景,便将座椅安在东北角的浮碧亭了。”
      正感叹着从正南走向东北要多远的距离,却听见后面有请安的声晌,我转身看去正是慈宁宫抬肩舆的小太监,为首的常喜身高体壮,虽是内监倒颇具阳刚之气,我有些用不惯那种娘气十足的伪娘,故慈宁宫的太监多是些身形高大的。
      常喜请安过后立在一旁,这亦是苏茉尔教出来的好规矩,主子不问奴才不答。
      我问他:“又是谁让你过来的?”
      常喜俯身答话:“是苏嬷嬷打发人叫奴才沿着内西路快着些走,路远怕太后走累了又没处歇息。”我心中一暖,微微一笑半是自嘲半是抱怨道“她又知道了,”吉祥扶着我的手上了肩舆,亦笑着开解:“苏姑姑打小跟着太后,自是最能体量太后的心思,奴婢们可是挤破脑袋都学不来呢。”
      我笑着叹了口气,现在还真离不了这苏嬷嬷呢。只是这么好的姑娘,又不是太后太妃的,想个法子让她谈个恋爱也好啊,想到这里,苦笑一下摇摇头,这事儿还真不是能计划的。
      坐在肩舆上看御花园的景致就有趣多了。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古柏藤萝,皆已是数百年之物,从前明至今,怕是看惯了园中赏景的人来了一拨又换了一拨吧。现又放置了些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掩映在各色花木之中,若隐若现,更让人生出一探究竟之意趣。
      再者彩色卵石铺就的路面,精心砌成人物、花卉、景物、典故,各有不同,古朴别致,沿路观赏,妙趣无穷。这样一路走来便到了东北角的浮碧亭,这亭子也有三开间大,很是宽阔,亭下有东西长的水池,池上横跨单拱洞石桥,这亭便坐落于桥上。池中水乃是活水,引自护城河,池壁上石雕蟠龙口中吐水,水声汩汩,池中菡萏姿展,日艳且鲜,游鱼穿泳,更添清新活泼的情趣。
      到得亭边时落下肩舆,众人已候在亭外行礼请安。我扶了吉祥的手稳步走至近前,脸上带了和悦欢喜之色,免了众人的礼,邀了大家至亭内落坐。
      待得大家一一坐定,我才笑意溶溶开口:“让各位夫人久候了,是我来迟了。”
      我话音甫落,一位夫人亦是笑语晏晏:“太后言重了,倒是便宜我们好好赏了下御花园的景致,寻常可是见不到的。”这位夫人身着玫瑰色银鹊穿花旗装,鬓上戴玫瑰紫宫花配八宝翡翠钗,旗头上紫红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巧语笑颜乘风飘扬,是个会说话的伶俐人。我略一思忖:“夫人倒有些眼生,可是佟图赖家的?”佟夫人起身恭恭敬敬行一礼回话:“太后明鉴,奴婢是正蓝旗都统佟图赖之妻舒舒觉罗氏”,说着又替绍她左边一位穿深蓝色诰命服的夫人:“这是简郡王福晋”,简郡王福晋亦再躬身行礼,再一指右边一位美貌妇人:“这位便是鄂硕大人家的继福晋了”,语气已是有些轻忽,这位董鄂夫人亦再行礼参拜。我点点头:“劳烦你替我引见了,简郡王福晋年节里是见过的,与我还有亲呢,只是辈份隔得远了,也没好好说过话,我好像记得简郡王和佟夫人是姻亲?”
      佟夫人又起身一礼才答话:“回太后话,奴婢额娘和郑亲王是表亲,简郡王便是奴婢的远房表兄了,虽说是远亲,但两家离得近来往得也多,倒是很亲近。”
      我点点头,笑语道:“这就是了,我记得你家婉滢叫济度作舅舅的。”
      佟夫人又要起身答话,我忙伸手示意她安坐,说:“都好好坐着说话就成,偏你是个礼多的”,让吉祥换上新茶,才让众人:“尝尝今年新得的明前笑,当真气味不错。”
      佟夫人仍是又行一礼谢恩才坐下,又笑言道:“太后恩典,奴婢们沾个口福。”
      我点头笑道:“你是个言语爽利的,倒和婉滢不太像。”
      提及女儿,哪个母亲不牵心,何况现又在储秀宫内习礼,虽已是中选的,然一日未正式册封,便一日尘埃未定,一日不得放下心肠。便是简郡王福晋这个表舅母的神色亦牵动许多。我了然一笑,后宫与前朝历来是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在朝堂上硬气就要看后宫里有没有底气。
      佟夫人脸上的笑便带了些讨好的味道:“婉滢粗笨,还请太后多费心调教。”
      我却笑着摇头:“佟夫人太过谦了,这次入宫的满州、蒙古、汉人格格们,从我的内侄女孟古青算起,就没有几个省心的,独有婉滢打入宫至今,再不用我操一点心。”说到这儿,我看一眼鄂硕的福晋,语意深长地说:“便是算上现在慈宁宫当差的宛如,现也是满脑门子官司撕撸不开呢。”
      此语一出,自打见礼后就一直稳稳坐着的董鄂夫人才勿忙起身跪倒,口称:“宛如愚钝,是奴婢教养不力,还请太后恕罪。”见得如此,佟夫人还好,只是讪笑地坐了,旁边简郡王福晋却是鼻中出气哼了一声,低声语道:“南蛮子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规矩了?”
      宛如与吉祥本是一直侍立在我身后的,此时见额娘跪倒,忙也跪在一旁,口称有罪:“请太后开恩,奴婢天性无德无才,却与额娘教诲无关,是奴婢自个儿不争气。”
      我端起茶盏饮过之后递给吉祥,吩咐她:“还是换了普洱吧,这个尝尝鲜还好,长久了还是红茶喝着舒服。”吉祥应下了,我才回过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一对母女,口中笑着责怪:“怎么又都跪下了,刚说了佟夫人礼多,你这里又补上了,这么着可怎么说话呢?宛如,快扶了你额娘起来吧,好好坐着。”
      宛如与董鄂夫人谢过恩之后才起身坐好,只是这次落坐,董鄂夫人再没有之前的淡定从容气息了,我心内不由暗自鄙视自己:见不得人气质好啊。
      董鄂夫人今日脸上轻施脂粉,着一身淡绿色旗妆,通身并不见金银,只头上簪一枝碧玉七宝芙蓉簪,与耳畔垂下两朵碧色花叶呼映,一双皓腕上只戴一只莹光流转玉质不凡的翡翠镯,既彰显了她内大臣夫人的身份,亦端庄典雅。与宛如今日的妆扮一比倒是一浓一淡了,宛如今日里本是要安慈母之心的,可如今却是惊了慈母的意了。我看着宛如此时脸色苍白,手中的帕子快挽出花来了,显是内心纠缠不已,我却还嫌效果不够,又笑着对她说:“宛如快站到你额娘身边去,让你额娘好好看看你,这些日子在慈宁宫当差可是累瘦了?”
      闻言董鄂夫人倒真个抬眼看向自己女儿,忽又觉得太过失礼,复又转过头来,只是这时脸上挂着的笑容便有些尴尬勉强了。
      佟夫人似乎觉察到我对这对母女的不喜,可能是想着自己女儿现在宫里住着,与宛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出言打圆场:“董鄂夫人还真是怕宛如会累瘦了呀?能侍候太后可是多少人想不来的福气呢,在太后跟前哪怕学个一星半点的,知道些眉高眼低也是好的。”简郡王福晋便没有那么厚道了,直接出言讥讽:“若是真能知道眉高眼低倒是她的造化,怕的是眼睛长到眉毛上去了。”
      宫里的消息传得最快,就如紫禁城的墙隔不住金水河的水,宛如为何撤了秀女的牌子入宫侍候,早就传得尽人皆知了,偏我又曾与贵太妃说过宛如的婚事要看她自己的意思,没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如此流言猜疑便如春日的杨柳花絮,满天飞了。
      然则董鄂夫人却不好解释什么,这样的事情本就是越描越黑的,只能是装作没听到罢了,面上却也是显了苍白颜色,而我打得便是这样主意,投鼠忌器嘛,有忌惮才会好好听话。
      看着这对母女调理得差不多了,我才回过头与简郡王福晋说话:“简郡王福晋光顾着说别人了,你什么时候也养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我看啊?”简郡王济度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却是侧福晋出的,说起子嗣来,这嫡福晋便有些气短了,脸上便带出懊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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