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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 相聚十年(1) ...

  •   东京时间,清晨5:30,位于东京文京区本乡的一栋住宅的二楼上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随声而出的蜜发青年尚且身着睡衣,亟亟地奔至楼梯口,将身体伏在楼梯旁的栏杆上向楼下俯视,一面焦急地唤道,嗓音尚带几许大病过后的喑哑:“佐和子!佐和子!”
      然未待呼唤的对象应答,此番正待于楼下起居间的另一女子闻言开口说道:“小司醒了?早安,佐和子刚出门了,怎么了?”正是奈津子。
      蜜发青年闻言了悟,答曰:“哦,姐,早安……对了,快开电视,节目要开始了!”
      奈津子听罢淡淡笑了笑,将手中香烟置于烟缸前抖了抖,对曰:“别着急,离6点还有半个小时呢。”
      蜜发青年对此话置若罔闻,径直从楼上奔下,一把按开电视的开关,再寻来遥控器调到适当的频道,再三确定,此番时候未到,该频道正播放着当地的新闻,方才放下心来。在奈津子的催促下放下遥控器,被拉着挪开脚步前去洗漱。期间奈津子一面将洗漱用品递与蜜发青年,只见一旁的蜜发青年有些漫不经心地接过,神情明显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晓他是挂念居室中的电视节目,便觉分外好笑。正如此想着,却意外听见身旁传来一句:“怎么不见鹤子さん?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一起看透的访谈节目的吗?”奈津子闻言敛下面上笑容,接过身侧藤真递来的牙刷杯子收拾好,随后又递去洁面用具一边低声答道:“今天叔叔婶婶不是要过来吗?我就让她先回她爸妈家了,过几天再来,到时候小透也从美国回来了,大家正好还可以聚一聚……”藤真闻言沉默片刻,在步出盥洗室之际说道:“别这样,这种事无所谓的。”“……”
      待蜜发青年上楼换下睡衣换上家居服下楼之时,居室中的古典式立钟的分钟正好走到四十。门外突然传来门铃声,奈津子闻声连忙前往应门,来人正是藤真先生及夫人。夫妇二人一进门,和奈津子招呼后便忙打听宝贝儿子是否起床,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又追问儿子是否吃饭。只是此番未待奈津子回答,一行人已步至居室中。而正坐于餐桌前用餐的蜜发青年见状将正对着电视的目光收回转向众人,对来人微笑着招呼道:“爸妈,你们来了!你们吃饭了吗?”
      此番只见逸美夫人率先步至餐桌前弯下腰,一把捧起儿子的秀颜左右两边各亲吻一番答道:“妈妈和爸爸吃了饭过来的,小司,身体好些了吗?”
      蜜发青年则道:“感冒还没好,头晕,所以妈妈离我远点,免得传染给你……”
      另一边藤真先生则来到一只扶手椅前坐下,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打趣道:“小司这次病得不轻,怕是小透回来也好不了,正好可以让他帮你治一治。”
      藤真闻言对曰:“他一个研究生物分子学的高材生,对寻常的内科疾病根本派不上用场,说他是我的私人医生都没人信。上回隔壁大婶家小孩发高烧,听说透是医生便想请他过去看看,我说还是算了,透看内科的技术估摸着还没私人诊所的医生靠谱。他的研究领域唯一和人类有点关系的便是亲子鉴定与基因重组,帮看看小孩是不是他妈亲生的还行……一说到病因,他总是从基因构造说起……”
      听了这话,一旁的藤真先生及夫人均笑了起来,而奈津子则静静坐于一旁倾听,未曾插言,笑容清淡。
      之后只听藤真先生说道:“说到小透,我想起了昨天校长先生还拜托我代为邀请小透去高中部做一次演讲并做考前动员,然后我告诉他说这种事情找我儿子帮忙比我更可靠。”
      此话一出,逸美夫人笑出了声,藤真则微微撅嘴嗔怪一声,难掩尴尬:“爸爸!”
      一家人如此说笑一阵,藤真亦用完早餐,电视节目已从方才播放的新闻转至新一轮节目开始前的广告,一家人便也将注意力通通转至电视屏幕。此番藤真先生未曾移动位置,照旧坐于先前的扶手椅上,手持一杯红茶慢条斯理地呷着。而藤真则盘腿坐于电视机正前方的沙发之上,一手举着早茶。身侧一边坐着逸美夫人一边坐着奈津子。此外连带着藤真家的女佣佐和子与美加在事毕后亦聚集到居室中,与众人一道守在电视旁。
      在时钟传来第一声整点钟声之时,电视台准时转至今天的重点节目,这个通过卫星转播的国际频道在今天将会直播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茶话会,此次访谈的主角正是花形,这便是藤真一家今晨早早打开电视等待观看的理由。
      只见屏幕上出现的女主持身着一袭艳丽的玫红连身裙,搭配齐耳金发,一侧的短发被捋在耳后,露出耳垂之上的钻石耳钉,看起来却是分外娇俏。此时正是当地时间下午4点,只听女主持的声音响起:“观众朋友大家下午好,现场在座的各位约翰霍普斯金大学的老师们同学们下午好,欢迎大家收看这一期的茶话会节目,我是Mary。本期茶话会是约翰霍普斯金大学130周年校庆的特别节目,由此本节目特别为您邀请到JHU的著名校友,JHU医学院第XX届毕业生,拉斯克基础医学奖得主花形透先生。”电视中顷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并伴随着来自于现场的同学们的欢呼声。随后镜头一转,转至一旁的嘉宾身上,只见屏幕中的那人身着一身黑色礼服,里衬暗红真丝衬衫,照例戴着一架黑框眼镜,俊雅斯文、气宇轩昂。而因了该节目是美国的电视节目,由此并无英文翻译,这头电视机前藤真则负责为在场除他父母之外的不懂英文的女生们做现场翻译。
      访谈正式开始,问候毕,只听Mary道:“今次很荣幸能够邀请到花形先生出席我们的茶话会节目,花形先生是因了今年学校的130周年校庆而特地从日本赶来巴尔的摩,上午刚结束学校的演讲,下午便前来参加本次节目的现场录制,我代表节目组由衷地感谢您!”
      对面花形闻言则对主持人点头以示还礼。
      Mary道:“谈起花形先生,便不可不提您那举世瞩目的成就,您是至今为止拉斯克医学奖最年轻的获得者,也是目前获得该奖项唯一的日本学者,您在刚满三十岁之时便取得了如此成就,您可知您是在座各位JHU医学院同学们的奋斗目标与偶像呢!”
      听罢这话,花形转向现场观众淡淡笑着答句:“谢谢各位,十分荣幸。”
      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随后只听花形说道:“我很荣幸能得到拉斯克医学奖评审委员会各位专家的首肯,亦十分幸运。可知当初能获奖,得益于我导师H•史密斯先生的教导与帮助,史密斯先生是1978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是我们领域公认的权威,他对于研究的前沿与动向均有很深的洞见与体察,令我从中受益匪浅……”
      Mary接着这话说道:“我们均知医学院的史密斯教授是个幽默风趣的人,我们节目组在此之前录制了一段视频,正是教授对自己得意门生的评价,请看大屏幕。”
      只见屏幕之中一个头发花白而精神矍铄的老头正谈笑风生:“……(前面是例行的赞美,随后只听老头话锋一转)Toru这小子当初要是愿意留在JHU的研究院而不是执意回到日本会更加可爱,这里有较东京更为优越的研究设备与理念……可惜了我没闺女只有儿子,否则我就把闺女嫁给他让他留在美国……”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爆出一阵大笑,而电视机前的藤真听了这话,则将头一偏,嘴里冷哼一声,喃喃道句“谁要你闺女”。
      而此番话题的主角惟伸手扶了扶眼镜,笑得云淡风轻,答句:“多谢抬爱。”
      随后花形继续致谢的话题:“……除了史密斯先生,我还要感谢史耐德先生与阿格雷先生,两位先生对我亦是相助良多,他们二人亦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对于角逐诺贝尔奖很有竞争力。我们在一起合作十分愉快,令我增长了不少关于跨学科合作的知识与信心……除此之外,便是要感谢我所在的医学院研究所的各位同事与同学们,这一项目我在校读研期间便开始着手研究,而我毕业返回东京之后就这一领域继续,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从未间断……”
      Mary则道:“我们节目组在这之前亦采访了史耐德先生与阿格雷先生,可惜当时两位先生正在法国参加国际会议,未及详谈,然二位先生在谈起花形先生之时均是赞不绝口。”
      花形道:“谢谢。最后我还要借此机会特别感谢我的父母以及此番因为卧病在床而未能与我一道前来参加此次美国之行的我的爱人,没有家人的倾力支持,我便也断然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在此我要向我的家人郑重表示感谢……”
      Mary连忙道:“今天花形先生的家人也来到了现场,摄影师请给个镜头!”
      随后只见镜头切换至场下观众席,画面中出现了盛装的花形先生及其夫人,只见台上花形立起身,对台下的二人深深一鞠躬。而见罢此景,电视前的藤真则自顾自道句:“其实这次我也可以去的,都说好了,没想到却突然病成这样……”
      而一旁的藤真夫妇闻言则相对莞尔:“他们这次的行程很紧,去的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幸亏小司没去,否则百忙之中还要照顾你……”
      藤真听罢不服,反驳道:“谁说的!我可以照顾自己!……”说到最后自觉底气不足。
      另一边,电视节目仍在继续,只听Mary说道:“方才看视频,史密斯先生说到了花形先生毕业之后的去留问题,花形先生执意选择回到日本。除此之外我们还听说在花形先生最初得到那一届东京大学唯一一个JHU医学院留学的名额的时候,开始却并不愿接受……”说到这里则打趣道,“难道在花形先生眼中,我们JHU的医学院对先生便如此不具有吸引力?还是说先生对于自己的祖国日本,具有太深的眷念之情?”
      知晓会被提出如此问题,花形坦言:“知道这样的举动会被人当做是不识抬举,但当初接到留学的名额之时,我的确并不愿接受。这并非是我不知道这所学府是全世界学医人士的圣地,纯粹是我的个人原因,不太愿意离开日本,而且这不是短期的出国,出去一次至少半年不能回国……”
      “其实就是不愿离开家人,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正是这样。”
      Mary又接着问道:“那我可以请问一下,后来花形先生又是如何改变决定,接受了这个名额的呢?”
      花形则道:“是我爱人最终说服了我。其实最初我不愿出国主要也是因了我爱人的缘故,我和我爱人从小到大分开的日子不会超过三天,除去最长的一次我大学的时候随导师出国参加国际会议而分开一月不到。而如果我要出国深造,我们的分离将长达半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于我们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我爱人十分依赖我,因了在家里倍受宠爱之故,琐事上有些迷糊,可以说是衣食住行都离不开人,这样我又怎么放心离开出国……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爱人强压着内心的痛苦和不舍,也鼓励我支持我出国留学,告诉我说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我的事业是大有裨益,不该因为任何的私人感情而放弃……”
      而电视机前的藤真见罢此景则拾来一个抱枕遮住半张羞红的脸,对一旁奈津子追问花形说了什么听而不闻,一面在抱枕之后嘟囔道:“喂,这么丢脸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了嘛,丢脸丢大了,幸好美国人都不认识我……”
      而藤真先生闻言则佯装一本正经地说道:“嗯,看来今后小司真的要锻炼锻炼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了,不能总迷路,连自己办公室都走错……”然而说这话之时只见藤真先生强压着笑意,打心底里便没把这话当真。
      只见Mary接着这话说道:“我想我很能理解这样一种分离对于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请问花形先生,您和您的爱人是如何克服这种相思之苦的呢?”
      花形则答:“我们每天都有打越洋电话联系,如今网络如此发达,视聊也很方便,而我爱人也常常坐飞机过来看我,把来这里当成度假……”
      而电视这头的藤真闻言沉默,却是心下暗忖:克服?哪有透表现得那么轻描淡写,这种分离之苦从来就没有被克服过,天知道这种两厢分离的日子有多么难熬,在那段时间里他都很怕入夜,独自一人面对偌大而空旷的双人床。没有透的日子,只觉连被窝都是冷的,无论彼此每天说多少句‘我想你’都无法填满这样一种巨大的缺口。而就在花形出国的前夕,那天夜里两人行事到很晚。事毕,藤真伏在花形的胸口,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持续滚落,直到浸湿了花形的整片前襟。直到这一刻花形方才深刻地体会到怀中之人对于分离在即有多么难过。他亦哽噎着开口,嗓音喑哑:“小司,别哭了,快睡吧,你说了明天还要去机场为我送行……”
      怀中之人立即出声拒绝道:“我不睡,明天就要和你分别了,我不要把最后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花在睡觉上,你陪我聊天……”
      “好,聊什么?”
      “去了美国你要自己住,不许和别人住一起……”
      花形闻言无奈对曰:“我一个人住学校外的公寓,你放心好了。”
      “一放假你就立即回日本,不许逗留……”
      “嗯。”
      “到了美国之后要立即给我打电话,每天都要打,我会记得你的号码,你不给我打我就给你打……”
      “连自己电话号码都不记得的人,要怎么记得我的号码?”
      “你别管,反正就是记得……”
      “小司,你听我说。”
      “什么?”
      “我走了之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许任性,如果被我听到你在家里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并惹出像走丢了之类的麻烦的话,我即便是身在地球另一边,也会立即飞回来教训你,你记好了……”
      “啰嗦,我知道了!说多少遍了……”
      “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吗?成天为你提心吊胆的……”
      “我知道了!”提高声音。
      “……”
      “有机会了我会去美国看你,顺便看看大名鼎鼎的约翰霍普斯金大学是什么样子……”
      “我想即便再好,在我心里也比不了东大,毕业后我也会回东大的……”
      “为什么?就因为东大是你爸爸的母校?”
      “并非这样,只是因为东大是我们一起念了四年书的地方,就像曾经的翔阳,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
      “我走了之后,你有空就回神奈川陪陪我爸妈,就算代替我,我想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不用你说,我会的。”
      ……
      两人如此这般聊了一夜,因为之前哭得太久,加之晚上没有休息,到第二天去机场送行之时,藤真均戴着墨镜遮住红肿的双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番外 相聚十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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