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百年番外：梦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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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故去的灵魂一一道了别。
许下要星辰为我点燃生命的誓言，我要从此踏上属于王的征途，和为人的过去说再见。
他们在这一场幻梦里联手为我编织了最后的温柔，抵抗命运的恶意，我知道失去的悲伤不可避免，但我告诉自己这不是失去，在我要开拓的未来里我将再度邂逅他们。
我灵魂的半身、挚友、引路人。
再见，是一定会再见的。
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于是那梦便像死去的星一样黯淡下去了，那光都消逝，陷入无垠无尽的黑暗，精灵族的吟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为迷航的灵魂指引各自归去的方向。
新王在古老的王座上醒来。
仆从微笑地送以祝愿。
“您的愿望是否就此得到满足了呢？”水银瞳孔如镜面映出王的面容，“希望这对您来说，是一场身心愉悦的旅程。”
王还有些怔愣，似乎还未从那场幻梦的延续中挣脱开来，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忽地眨落了晶莹的泪。
“小镜子，我还是好难过。”
“……”
仆从游刃有余的笑容有一瞬的迸裂。
小镜子是什么称呼啊！既然给他取了名字镜千晓就好好喊这个名字啊！不要自持王的身份就对仆从为所欲为啊！要是精灵族有长老议院他绝对要狠狠弹劾你这个新王一笔啊！！
年幼的王垂着头颅不管不顾低声抽泣起来。还有愈演愈凶的趋势。
古老的仆从总算收了吐槽想起来孩子还是要哄的，伸手拭去幼王眼角的泪珠：“哎呦喂，您可真是历任王里第一位小哭包……不满意，还想再来过么？”
王摇头。
“大可不必了。”她稳住带哭音的嗓子，嫌弃拍开仆从的手自己揉眼，“我只是有点难过。”
“您哭成这样可真不像是「有点儿难过」。”
“就只是有一点。”
幼王固执地坚守，镜千晓选择不跟小孩子抬杠，顺从地改了口：
“好吧，好吧，有一点儿。您只是「有一点难过」。”
“你应和的好敷衍。”
“您非要表现得如此挑剔吗。”
幼王抽抽搭搭地哭着，细声细气。她歪了歪头，不能够吗？她问。扁着嘴。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盈满水光，看起来真是委屈极了。
“……”为什么最后的王室成员居然会是个惊天动地小哭包啊？？！
镜千晓：氵金。
又要封印黑龙又要诅咒海神又要缅怀旧王又要照拂精灵王室现在还要哄小孩，他可真是太难了。
通体雪白的鸟儿来到王座前。王的从者也如约醒来。
幼王抱着它，低声诉说自己的歉意，那梦的世界排斥了一切与「精灵族」相关的信息，亦包括了这个为她而生的忠诚灵魂。
王鸟于是就守在梦境边缘，静默等候。
曾经它便是这样等待着它的王，千年又万年，等到沧海干涸为桑田，等到恒星膨胀爆破，等到潮涨潮落的诗写满了地球的岩层，很久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
等待，大抵是它除却忠诚之外，最擅长的事情了。
王苦笑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渣的潜质呢……”一次又一次抛下她忠实的从者。
镜千晓接着就挖苦孩子：“您应当再自信些，把感觉和好像去掉。”
还真一点也不惯着。能敲打就不心慈手软。
年幼的王气哼哼地瞪了一眼这位倚老卖老的老人家，眼眸仍湿漉漉的毫无威慑。
王鸟也瞪他，眼里有杀气，纯白的羽冒出点点殷红颜色，像要燃起一把火烧他个干净，灰也不剩。
“嘿，脾气还不小。”
镜千晓乐了，数落一通，又恐吓王鸟说自己死了黑龙就破封而出，到时天昏地暗世界末日，你家主人可是要担全责。这一番话愣是把王鸟唬住，星点火花刚冒头就消失无踪。
但这可抵消不了它的气恼，王鸟仍瞪着他，黑黝黝的眼珠子里满是敌意。
幼王适时说，别理他。
哦，好的。从者乖乖听话，霎时散去杀意，看起来温顺又无害。
镜千晓便笑了。他总算是有了点长辈的模样，笑得慈眉善目，就是有点假，像庙里供着的菩萨泥相，怎么瞧都透着股恶龙要普度众生的虚伪劲儿。
“您似乎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只是看起来。”
“好吧。”
镜千晓收敛了一点笑意，表现出苦恼的神色，张开双手袒露漏风的怀抱：“来吧，亲爱的王，您忠诚的仆从不介意奉上一个温暖且充满的拥抱。”
然后他得到了亲爱的王言简意赅的嫌弃：“滚。”
“唉，这实在太令忠诚的仆从伤心了。您可真难哄。”
镜千晓满是失落的将手收回去，一脸的情深。
幼王有被他恶心到。伸手擦擦干净眼眶残留的泪珠，她恢复往日冷漠，垂眸看着仆从，询问梦境那不正常的异变。
“显而易见，是您的意识做出排斥导致的混乱。”镜千晓摊手，“那梦是以王的愿望为蓝本创造出的虚幻之境，维持它的运转在于王的意志。当您动摇时，虚境便出现了裂痕。”
想要继续的愿望，和追寻真相的本能。
两者相碰动摇了梦境的根本。
原本平静的世界闯入了外来者，王的从者做了引路的对象，他们合谋要将王从虚幻的过去唤醒。
黑暗，深邃蔚蓝的海，遥远的颂唱的歌，挑动被动沉眠的王的记忆。
“遗忘，是平衡的结果。”
无论是秋落缺失的记忆，还是那人被抹去一切的痕迹。
大抵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幼王的表情如古井无波，只是垂了眼帘，像座雕像静默。
半身、挚友、引路人，故人的灵魂都是真实的。
唯有萧远，他不是曾经那位降魔者，而是根据王的记忆，融合了王对梦境的疑惑、王向往真实的潜意识等许多东西被塑造出来的形象，诞生之前紊乱不明，诞生之后却在梦境里成为了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灵魂。
他聪明的隐藏起了自己。
梦境坍塌之前，那最后的告别是永别。
他消失在破碎的梦里。
“您现在是又陷入莫名其妙的难过了吗？”
“是顺其自然的。”王纠正。
“好吧，「有一点儿顺其自然的难过」。”
镜千晓微笑着朝年幼的王伸出手掌，顺从低额，恭敬奉上忠诚，一如初见。
他的生命与灵魂，来自古老的精灵王族。自生至死，紧密相依。
什么都不剩下的古今，他有义务引导年幼的王去走向正确的道路，即便这路通往永恒的死亡。
生也好死也罢，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无数时光的流逝里，他早参透这宇宙终极真理。
王仰额看着他，复又低眸，抬手覆上。
从者匍匐于王肩头，年幼的王者从王座中站起，头戴荆棘王冠，青色宝石颜色极深，像三万英尺之下的海水，没有光也没有温度，凝结成这冰冷又深邃的宝石，宣告王的血脉来自生命最初始的摇篮。
海神的女儿，精灵女王唯一的储君。
她从过去的缩影中醒过来，要抛却那曾经的束缚，走出这古老宫殿，如同走向新生。
亦是走向万物终结。
【27-END】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百年番外：梦非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