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户》风筝飘雪

6、寿宴（大修）

　　曹十七回了颐安堂后，先去了正房，被关心的询问了一番，又小坐了一会儿才回了东厢，不多会儿，曹九娘便带着曹十六来找曹十七一起去闭云斋学规矩。
　　听过素娟和彩娟对学规矩的描绘，曹十七早在闭云斋院子外面，心里便有些害怕，据说，十六个姐妹，就没有一个没被嬷嬷罚过，只是看罚多罚少而已了，而且，当中劳累，性子本就有些慵懒的曹十七更加害怕。
　　正式跟着嬷嬷学习了，曹十七才见识了所谓学规矩的真实面目，从礼仪到见识：即对各奢侈品的认识再到琴棋书画都有教，与其说是学规矩，不如说是太夫人在自己院子里开了个女书塾。只是这个女书塾要更严厉更变态些，做得不对先生不会再教第二遍，只会一戒尺下去让重新做一遍，再不对，再一戒尺，直到做对了为止。同样的，若是因为被罚站或其他原因耽误了学习，也没有先生会给你补习，她只会把你当作不曾缺席过，该问到你的时候，你必须得答对了，不然又会是一番惩罚。而太夫人，则是只要有空，就会坐在一旁悠闲的看着，尤其看到哪位姑娘被打了，嘴角都会往上翘一下。曹十七还曾担心先生下手重了或次数多了会让女孩子留下疤痕，曹五娘却是一脸佩服的神情解释：“蒋嬷嬷在我们学习的第一天就说过了，先生们只会打我们的后臀，因为那里肉多，狠狠一下下去，即不会真伤了我们，又能让我们痛，等我们用膳不得不坐下时，更会时时刻刻记住被打的原因，这叫给我们长教训！”
　　曹十七：“......”
　　还好，自己之前有用心补过课，所以，即使第一天跟着学习，也没有怎么落下，可惜，有时还是免不了会被打那么一两下，那力度，曹十七痛得居然想到了销魂两个字，是真的很痛，钻心的痛，接连被打了三下以后，曹十七只觉得，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眼泪更是忍不住的要掉下来，可是蒋嬷嬷却冷冷的说道：“敢掉泪珠子就多罚一下。”
　　......
　　曹十七生生的忍住了。
　　怪不得明明学习是好事，所有姐妹却都愁眉苦脸并称之为地狱，只是不小心把绸和缎的区别说错了而已，就被狠狠的打了一下屁股！
　　被打得多了，屁屁却还是自己的，所以，大家都必须发挥自己所有的精力用心去学习，不然，打的那一下真不是吓唬的。
　　第一天学习完毕，曹九娘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小窝，然后好好的趴在床上睡一觉，可是，为什么古人的规矩那么多？明明早上已经给太夫人请过安了，为毛下午还要去一次？！屁屁痛得要死，在蒋嬷嬷的注视下，却依旧要端正好自己的走姿，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偷眼望向其他姐妹，好家伙，大家都练就面不改色的功夫了，明明都或多或少被打了几下，从表情和走姿来看，却愣是看不出端倪。
　　依旧是一句：“没事就散了吧。”曹十七压根不知道这请安有什么意义。
　　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曹九娘就给曹十七送来了她自己惯常用的膏药，柳氏也过来帮曹十七上药，曹十七要死不活的趴在床上，突然就有些恨太夫人了，明明看起来是好意，为什么却愣是要这么狠？
　　曹九娘见曹十七脸色有些扭曲，以为是她痛得不行，忙安慰：“十七，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那么痛了。”
　　不说还好，一说，曹十七果然哭了，一边哭还一边问曹九娘：“姐姐，你不疼吗？我都快痛死了！”尤其，想到以后的每天都要这样度过，还没有周末和寒暑假！
　　曹九娘笑容异常：“怎么会不痛，姐姐是习惯了而已。”
　　曹十七哭得更大声了，这是能习惯的么？
　　不管柳氏和曹九娘怎么劝说，曹十七都无法平复心中的伤心，见劝不好，柳氏终于没了耐心，只让曹九娘好好照顾着曹十七，自己便回了正房。曹九娘也不知道如何劝，只沉默的坐在床边。曹十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晕了过去还是哭累了睡过去的，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连三天的悲惨生活，曹十七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更是把太夫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就在要绝望的时候，曹九娘拿了个包袱让曹十七打开，一块猪皮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包袱里，曹十七愣了足足十秒，才看向曹九娘，心里好像想到了，却又不敢相信。
　　曹九娘笑着刮了一下曹十七的哭得通红的鼻子：“不让你真的吃点苦头，又怎么骗得过祖母？”
　　原来她们所谓的习惯就是这个，就像鼻子闭塞得快窒息时突然通畅了，曹十七还满是泪水的脸上笑开了花，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在猪皮上亲了两口：“真是爱死这块猪皮了！”
　　曹九娘也被曹十七的样子逗笑了：“快别高兴得太早，明天被打的时候，你可要记得装得像点，不然被看出来，所有姐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曹十七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满眼都是包袱里的猪皮，点头如捣蒜的“嗯嗯”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屁屁不痛了，曹十七也有了心情观察其他，曹十七觉得，蒋氏不去吃斋念佛，改而盯着大家学规矩最大的乐趣一定是看大家受罚时的各种反应和表情，只有这个时候，蒋氏才会全神贯注的盯着受罚的人看着，知道了真相的曹十七也喜欢看姐妹们受罚，心里有时还忍不住评一下到底哪位姐姐演技最好，事实证明，各有千秋啊。
　　不过，到底演戏也累，大家都还是怕蒋嬷嬷手上的戒尺的，所以学习起来都是格外用心，慢慢的，被惩罚的也少了。
　　这种乐趣少了，蒋氏果然不干了，这天一早，蒋氏就慢悠悠的说道：“今儿，我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说到这里，蒋氏停下来扫视大家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坏消息就是，大家学习得不错，最近都没什么人受罚了，所以，规则得改一改了，你们学习的每样，不仅挑做得不对的领罚，还要挑做得最差的那个领罚。”
　　此话一出，大家都是哗然色变，曹二娘更是忍不住道：“祖母，那岂不是即使我们姐妹都按着嬷嬷教的做了，却还要从中挑个最差的来受罚？”
　　蒋氏没有开口解释，她身边的吴妈妈出声赞道：“二姑娘聪明，太夫人正是这个意思。”
　　一时，一群人都沸腾了，曹十七嘴角抽了抽，这真是够绝的，强中自有强中手，不想被罚，除了自身做得好以外还要将其他人给打败。
　　“那，做得最好的，可有奖励？”说话的是曹元娘，此话一出，众位姑娘又都齐齐看向太夫人，太夫人嘴角微翘：“做得最好，自然也是有奖励的，每半个月为限，将你们半个月所学都拿出来比一比，做得最好的，我自会赏她一些好东西，做得最差的那位，自然也要受罚。”
　　众人一听有赏，又蠢蠢欲动起来，既然是有赏有罚，这也不算什么坏消息了。
　　曹五娘正兴奋着，想到这只是个坏消息，又忙问道：“祖母，那好消息呢？”
　　太夫人脸上隐隐露出笑意却并不答话，还是一旁的吴妈妈笑道：“过几天便是靖安侯府太夫人的寿辰了，那是太夫人的长姐过寿，太夫人自然是会去了，太夫人也想将众位姑娘都带去，奈何姑娘们实在是太多了，所以......”
　　“行了，跟些小姑娘啰嗦什么。”太夫人不耐烦的打断道：“说白了，就是我只带三人去靖安侯府，至于谁跟着我去，那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此话一出，各人心中自又是一番想法，诚意伯府在老诚意伯父亲时期就有些落败了，到了老诚意伯手上，唯一有娘家势力的太夫人闭门不出后，就更加落败，到了诚意伯这一带，先不说诚意伯府本身的落败，只看各位老爷的姻亲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老一辈的姻亲又已经远了，家世显赫的人家也看不上诚意伯府这一家子，有什么红白喜事自然不会有人来帖子，而以几位老爷太太如今的身份，常走动的亲戚也不入流，如靖安侯府这样的人家，莫说姑娘们，就是几位老爷，也只是很小的时候随祖母去过而已。
　　因此，对于能跟着太夫人去靖安侯府，大家心中并没有什么形象的概念，年纪小的只道这大概是件好事，年纪大些的，才会想到，或许会对自己的婚事有助益，却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曹十七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在她看来也只是一次去豪门走亲戚罢了。
　　太夫人看着众位姑娘们不以为然的神色，严厉的双眸透着怜悯。原本该有的兴致也没了，只淡淡说道：“看你们兴致也不高，我也不想废神了，就年纪大的三位姑娘跟着去吧。”
　　蒋氏说完就拂袖而去，这样的决定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有资格去的三位姐姐只觉是件好事，却也没多大惊喜，其余的就更没什么大的遗憾了。
　　只是，当太夫人给三位长姐赏下漂亮衣服和昂贵首饰时，好运的三位姑娘脸上终于有了惊喜，而其余姑娘，脸上更是羡慕妒忌，遗憾，后悔.......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靖安侯太夫人的生辰，太夫人蒋氏心情颇好，请安时，曹元娘一袭海棠红齐胸瑞锦襦裙，一套珍珠头面将她从头到脚都装饰了一遍，脸上笑意从进来时便没有断过。曹二娘穿的是一袭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头上也是珠钗琳琅，嘴角的笑意虽比曹元娘矜持些，却也刺伤了其他姐妹的眼。曹三娘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头上带着珠链金莲花冠，也是一脸笑意。今日的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却不想，这笑容还没维持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炫耀，五房的人便来了，今日的五太太更是特意打扮过，头上戴着银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上穿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跟在五太太身后的几位姑娘打扮也不俗，就连庶出的曹十五身上的首饰也比往日多了几样，可见五房的富贵。
　　五太太架子十足的往那一坐，先是看了曹元娘三个，又往曹十七这房人看过来，却并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带过。
　　二太太却是最看不惯五太太这样的作派，立马嘲讽道：“打扮得再好看，也没那个福气去靖安侯府贺寿，有些人啊，就是喜欢白费力气。”
　　五太太脸色僵了僵：“我这可不是白费力气，就是怕某些穷酸人得了点好处，尾巴就翘上天了，我们五房的人不好好拾掇拾掇，点醒某些人，某些人还不可着尽的作？”说着又看向柳氏：“四嫂，前儿做头面时，我特意为九儿和十七也做了副头面，待会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柳氏一直阴沉的脸这会儿也笑了：“还是五弟妹懂做人，那四嫂就多谢五弟妹了！”
　　两人一唱一和把另三位太太给气得脸色难看，而后面的一众没得到首饰的姑娘都不由得羡慕的看向曹九娘和曹十七，曹十七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五太太，这活脱脱就是个暴发户啊！
　　太夫人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姗姗来迟，不一会儿就来了，今日的太夫人也是打扮一新，太夫人只宣布今日自己要带曹元娘，曹二娘，曹三娘几个去去靖安侯府贺寿，其余姑娘今日也可以休息一日便要众人各自散了，并留下曹元娘三个用早膳。
　　曹十七听说今天有假放，心里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下，这该死的没有周末的古代！
　　柳氏却是坐着没有动，许久才鼓足了勇气道：“母亲，去靖安侯府贺寿，儿媳好歹也是伯夫人，也要叫太夫人一声姨母，是否一起去好些？”
　　蒋氏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也有理，是我疏忽了，那就一起去吧。”说着又看了看曹九娘和曹十七又道：“准你带一个女儿去。”又对宋妈妈道：“去给四夫人和九姑娘准备一套头面。”
　　没想到太夫人那么简单就答应了，还允许她带一个女儿跟着去，脸上满是惊喜：“儿媳谢祖母！”
　　太夫人却是皱眉看了看柳氏，说道：“你也算是官家嫡女出身，虽然不入流了些，但也还勉强上得了台面，曹九儿，今日你可要跟紧了你母亲，靖安侯府不比别家，时时刻刻提点着你母亲点，出一点差错唯你是问。”
　　曹九娘忙领命，柳氏却是被太夫人一番下面子的话说得脸红尴尬，哪个母亲行事还需要女儿提点的？可对于太夫人的鄙视，柳氏却不敢有半点反驳，靖安侯府，若不是太夫人，自己怕是一辈子都入不了那样富贵的圈子。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才突然觉得，风筝好像把框架弄得太大了，大到可能无法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