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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女初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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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非童声稚嫩,谁可曾想到,髫年之女便将诗经朗朗上口。
“祖母,绥(这个字念sui第二声,和“随”同音)儿,念得好么?”穿着锦袍的女娃放下了锦书,走到坐在雕花梨木椅的面相贵气却衣着朴素的老妇面前,拉着老妇的衣角,将红润的脸蛋儿轻轻地挨在那老妇老皱的手上蹭了蹭,那样子让老妇心喜开了花,老妇慈爱道:“我的绥儿长大后定是才女,怎会念得不好?”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古语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太有才还不知是福是祸。”站在一旁的年轻妇人开口说道,这正是女娃的母亲,郑训之妻,也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皇后阴丽华之侄女阴氏。
“母亲,绥儿也到了开始学习女红的年龄了,想我南阳郑家之女,他日若传出不懂女工,岂不是笑话?”她转而对女娃戏谑道:“你不习女红,不学针线,却专心致志研读经书,难道想做博士官吗?”
“好媳妇,何须担忧这些,绥儿天资聪慧,能通史书,还学不会女红吗?”老妇起身,阴氏和丫鬟赶紧上前搀扶,丫鬟说道:“太傅夫人,小心台阶。”。
“可是母亲,”她可从不觉得女子读书会是什么好事,只是无奈丈夫从不反对,她便也不好说绥儿太多,只是女红总归是要学的。
“母亲,从今日起绥儿便随母亲学习女红,绥儿会好好学的。”
“瞧瞧,咱们绥儿不是愿意学嘛!”
“但愿会好好学。”……
从那以后,女娃白天修习女儿家的技艺,学做女红,晚上诵读经典,乐此不疲,春去春来,花落花开,娇□□童已是豆冠年华的少女。
“兄长,”见家人来了,倚栏而坐的芊芊身影连忙起身,并用手中绢帕拭去眼角的已似落非落的饱满的泪珠儿。
“绥儿,”邓骘(zhì与“治”同音)见到妹妹那双原本生动灵气的双眼中满是忧伤和急切,已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要如何说出口来,他先是为妹妹将头上的雪花理干净,轻松地说道:“这么冷的天,瞧瞧,鼻子都冻赤了。怎么去见父亲。”
“兄长,父亲他、他好些,好些了吗?”父亲已病重多日,我亦知要好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我只会这么问,也只敢这么问。
“走吧,小妹,去见父亲最后一面。”雪花依旧纷飞着,为本就没有喜气的郑府上平添多几分悲凉,而满腹才情的少女也再也没有闲情像往年一样,对雪吟诗。
“爹,”
“绥儿,你来了,”父亲对着我笑了笑,他摆了摆枯枝般的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爹爹,”我握紧爹爹的手,我觉得,只要我紧紧地握着,父亲就不这么快离开。“爹爹,你还要替女儿撑腰呢,你若不在,娘就不会让女儿读书了。”
“绥儿,爹要走了,今年你本该应选入宫,现在看来,咳咳!是爹爹、咳,拖累你了。”
“爹爹,绥儿可以不入宫的,但我还不想离开你。”我再也抑不住眼眶的泪水,父亲艰难地摸了摸我的脸颊,用极其微弱的语气说道:“女儿,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不会一直陪伴着你,他们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咳咳!随着岁月的流逝、一个一个离开……”爹爹话音刚落,他的手也从我的脸颊上滑落,失去最后一丝余温,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出,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与亲人离别,最爱我的爹爹的离开,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尝到阴阳两隔的滋味。
我永远不曾忘记,那一年,汉和帝永元四年(92年),父亲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