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索不达米亚之恋》魅宠小巫

5、第五章

　　十月二十一日，是加冕日，法老要举行隆重的庆典，整个埃及都沸腾的像炸开了锅。
　　凯普利也一连二十多天没回家了，他是智囊团的首席，这时候应该是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怎的，我现在倒很盼望他能回来，赔我说说话。因为他不在的时候，实在是无聊至极，有趣的地方在我刚到埃及的时候就看遍了，可能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凯普利又严厉禁止我与他的兄弟姐妹交往。至于埃及人最爱的游泳，在我不知道吵闹了多少回之后得到的回答还是不准。
　　凯普利的妻妾大概有七八人，不过都不住在他的将军府。我只在一次埃及七公主的家宴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应该个个都是举世无双的美人。他是个有实权的将军，每天收到的女人都有一打，更别说以他的自身能召多少颗芳心的青睐了。他赔我去过法老的皇宫三次，我看的女奴女侍，包括法老的女儿们没一个见到他不脸红的。

　　我们的进展大概比蜗牛还要缓慢，我打得是什么主意，凯普利心里一清二楚。以他的头脑，估计从那天在新婚筵上我说我想嫁给法老时就明白了。
　　后来，在前两个月的一天中午听了他的警告之后，我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有个埃及最富有心计的人当你的丈夫，况且他不但有军权还是王室，我能有什么阴谋。法老的智慧果然不是我能比的，把我嫁给凯普利真是合适！
　　至于凯普利，他也知道我是一条要复仇的毒蛇，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和条毒蛇谈感情。
　　不过，凯普利对我可以说一直很好，我想要什么，统统都满足，有时候早上我神态有一点点小变化，晚上就马上会得到心里想要的东西。一开始，这令我惴惴不安，毕竟这不是在赫梯，有那么多人宠着，可后来我发现无论怎么掩饰，凯普利的手下都把我的愿望和要求毫无遗漏的上报给他。将军府的人个个都不是饭桶，而我，估计是他们的重要监视对象。

　　明天就是加冕日了，我索然无味的吃着晚饭，凯普利又没回来，这到底是第几天了，第二十一，还是第二十二？我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杯子里的水洒了都没发觉。
　　这时总管台贝图和蔼的声音说“：王妃殿下，是这水不合您的口味吧，让女奴给您换上葡萄酒吧！”
　　我怔怔的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带着促狭意味的小眼睛，又听他说“：等会将军阁下回来也会喜欢喝葡萄酒的。”
　　“你说什么？凯普利今天要回来吗？”我接着就问，问了才觉得不对。果然，台贝图那双小眼睛更亮了。
　　“将军今天进宫去了，米坦尼公主殿下是今天的新娘。”
　　我不吱声，又一个人质，跟我当初一样……凯普利，进宫，我仿佛听见法老的声音说，米坦尼的公主，我把你嫁给凯普利，他没参加对米坦尼的战役，你不会恨他的……
　　越想心中越烦，生气的把汤勺往盘子里一摔，叮当一声，把旁边的小女奴吓的一抖，我更火了，说“：你抖什么！你们这群人，胆子不都大的很么！”
　　这时，帘子一掀，凯普利就进来了，我也不瞅他，把身子侧过去，倒在软塌上。凯普利命人都退下去，至于晚饭，要求重做。
　　明知道他就在我背后看着我，我也不动弹。
　　最后，他说，奈菲尔，你这是要我吻你吗？
　　我倏地转过身，正对上那双比太阳还亮的金眸，那里面闪着一丝狡猾的光芒。
　　我说，米坦尼的公主呢，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他说，什么米坦尼的公主？
　　我说，你就装吧！然后赌气似的又把身子转过去。
　　凯普利轻笑了一声，说，哟？我的王妃殿下，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我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被他又重新压在软塌上，仿佛是扑灭我的怒火，他说，“明天，我带你去看涅菲缇缇。”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杜乌术每天都抱着我，他和我有一样乌黑的眼睛，一样乌黑的头发，我们长的都很像，因为他是我父亲的弟弟。杜乌术视我为至宝，无论我发多大的脾气，他都默默的忍受，我有一点不高兴，他会想所有的办法哄我开心，只要是我的心愿，他会尽所有的力气实现。我冷的时候，他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上，我热的时候，他会整整一下午为我扇风，我生病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红红的，没白没黑的守在我的床边。
　　我从小就很不听话，不分好歹的瞎闹，但每次只要看到杜乌术疲惫的样子，我总会安静下来，心中真的很舍不得他。
　　印象中杜乌术总是瘦瘦的高高的，眉头也总是锁着，忧郁的看着我，看着整个赫梯的土地。
　　就像汉沙梯城墙上的黄昏，金粉似的光把墙壁染的荒凉，那么绝望的底色。
　　我听到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伴随着一种突然涌现的疲乏懈怠，感觉自己一秒秒的被吞噬，被太阳光烧成了灰烬。
　　让你觉得，有些东西，无论怎样挽留，最终都会消逝。
　　后来，父亲给他娶了妻子，再后来，他开始和哥哥穆万塔尔争夺王位。从那以后，我开始不听他的话，越来越任性，越来越胡闹，我每天在他的面前吃浸了玫瑰精油的葡萄，看他难过，让他伤心。我好像一个复仇者，怀中有一把银亮的弯刀，每当杜乌术用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我时，就狠狠的绞他的心。慢慢的，我已经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了，到底是出于一个孩子对失去关怀的恐惧，还是一个女人对无法得到的爱的报复。
　　一直到穆万塔尔死了，我终于把今生最纯美的爱恋转化成了万劫不复的仇恨，永远无法宽恕，也无法弥补。
　　关于涅菲缇缇的故事，也是杜乌术给我讲的，大概在我五岁左右，这位埃及王太后的传奇成了我心中最憧憬的神话。她那无与伦比的美貌与智慧，那份破釜沉舟的勇气与顽强，还有那血腥的阴谋和华丽的琉璃项链，全都令我着迷。我开始模仿她，包括迷恋上那最璀璨的琉璃项链，它象征着涅菲缇缇不顾一切的爱情。
　　现在，我真的离她那么近了。她的雕像就在我的眼前，想当年，这位叙利亚公主的美貌与精明让古埃及那些老顽固心甘情愿的闭上了嘴巴，在近亲结婚的埃及王室中，她当了埃及的王太后，为她的弟弟报仇。
　　白皙的皮肤，黑色的眼睛，我静静的对着这座栩栩如生的半身像，在这空无一人的金色神殿里，眼前浮现出很多幅画面，有汉沙梯的王城，有赫梯的星空，有晚上的太阳阿图姆，有舞女们飞扬的青春，有最灿烂的阳光，有最美的沙漠，有杜乌术悲伤的眼睛，有穆万塔尔勾起的嘴角……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直到凯普利用他的双臂抱住我的时候，我哭了，把头埋在他那如神祗一般温暖的怀抱里。眼泪簌簌的流下来，我止不住，不断的擦，不断的流，眼前涅菲缇缇的样子也渐渐模糊了。
　　凯普利温柔的安慰我，我听见他一遍又一遍的说：奈菲尔，别怕，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凯普利哄了我多久，等我神志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由于是大庆典，在昔日热闹红河岸边，只有我们两个人。
　　凯普利笑着说，“奈菲尔，今天我允许你游泳。”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埃及的女子游泳，也是和男子一样，不穿上衣的。
　　我楞了一下，但接着就把衣服都脱了，跳到河水里，畅快的游着。凯普利就在我身边，我们两个像两条鱼，一同呼吸，我感觉的到红河水的温暖，还有凯普利充满希望的眼神，我笑了，发自内心的，无拘无束的笑。
　　躺在凯普利怀里的时候，我说，“今天也许是我第一次知道在赫梯以外的地方也拥有欢乐。”
　　凯普利眼睛一直不眨的凝视着我，他说，“以后的日子，只要我在，就要你这么幸福。”
　　我闭上了眼睛，他又说，“奈菲尔，你只是渴望爱，这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回答，他停了一会儿，说“：哈图西里虽然办了坏事，但我还是很感激他。”
　　我睁开了眼睛，凯普利笑着回应我的质疑“：如果不是他，我今生就见不到你了。”
　　我说，“凯普利殿下，你原来真的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