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神春梦入君怀》十八扯扯

67、鬼使神差

　　天色黑了，乐念之没有点灯躺在床榻上，小尤妹原以为他睡着了，不想他竟是醒着的。
　　见乐念之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叹气，小尤妹以为他又想重提分床睡之事，于是打好了腹稿，准备将她在石湖边上洗心革面时琢磨好的一整套推拒之辞一股脑和盘祭出，却发现气氛不对劲，到了嘴边的话又全然咽了回去。
　　这晚的月色有些惨淡，可乐念之的面色却比那月色更为惨淡几分，瞧上去似乎是身体极为不适。
　　“念之哥哥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不好？”
　　乐念之看着小尤妹焦急的眼眸，却是无声笑了。他笑得云淡风轻，可小尤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笑有点牵强。
　　“嬅儿我没事，只是觉着有些累罢了。我身上的寒毒正在化解，等毒性彻底祛除便好了。”
　　“念之哥哥，原来毕羽来这儿是为你解毒啊？”小尤妹伸手在乐念之的胸膛和手臂上摸了摸，果然此刻他的身体不再冷冰冰的，温热的体温暖暖地贴着她的手心。
　　“不然呢？”乐念之反问，顺手止住了小尤妹还在他身上四处乱摸的手。
　　此刻在手臂上每一个轻微的触碰，都令乐念之感到疼痛。他没有告诉她真相，他撒了谎。由花笑余毒转化来的寒毒，岂是容易化解的？毕羽只不过是把毒性的表现方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由寒毒变成了令肢端疼痛的神经毒罢了。
　　他之前花了十年的时间让身体适应了寒毒，如今他还没修炼出新的法术让身体能抵抗这新毒素带来的痛楚。可他将这一切遮掩得太严实了，小尤妹浑然不察，只是为他化解了寒毒感到高兴，还责怪他不早点让毕羽来帮他解毒。
　　乐念之只好耐心地跟她解释：“让毕羽来帮我诊治，是要付出代价的。”
　　要付出代价？小尤妹一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先前的惊心一瞥。她仿佛又看到了墙壁上的倒影，仿佛又看到了那徐徐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嬅儿你在想什么？为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嬅儿？”
　　乐念之唤了小尤妹好几声，见她好半天才回神，不免又叹了声气，“我有时真弄不清你心里在琢磨些什么。我问你，我午时话还未说完，为何你就哭着跑出去了？”
　　还是没瞒住他，被他瞧见了……小尤妹耷拉着眉，期期艾艾地答道：“我哭是因为你……你嫌弃我，不让我……和你睡。”
　　乐念之摇了摇头：“我是为你好，我身上寒毒未祛，你病好后不宜再与我同睡。你不知你自己近来睡得越来越不安稳了，夜里常常需我帮你渡真气才能睡得踏实。”
　　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道：“再说，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不知羞的，夜里非要搂着男子睡。”
　　“我不管，我不管！”小尤妹趴在乐念之胸膛上，开始耍起了赖皮：“反正你现在寒毒已经褪去了不是么？就别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乐念之把她拉到身侧躺好：“那就好好躺下歇息。”
　　小尤妹平躺了没多久，又趴了上来，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眯着眼睛冲乐念之一个劲儿直笑。
　　乐念之把她拽到一边，少焉，她又粘了上来。
　　乐念之心下无奈，不明白她今日为何变得如此热情奔放，即便他三番五次地推拒，她还是不知收敛。方欲询问，小尤妹却搂住了他的腰，偎依进他的怀里，柔声唤道：“念念……”
　　乐念之身子一僵，墨瞳里有星光亮起，可片刻又暗了下去。
　　小尤妹见他不再推拒，于是手脚并用地，又爬到他的身上来。
　　乐念之翻了个身，将小尤妹摁倒在侧。刚要松手放开她，却看到她眼中醉人的眼波在流淌。
　　那熟悉的眸光，将他的心勾了出来，一直吸进她明媚流转的眼底。
　　那是清歌的眼睛，是他吻了清歌之后，她看他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低头，靠近她的唇瓣。
　　在双唇将要触上的一刹那，他蓦然回神，停了下来。
　　方要起身离开，小尤妹却伸手将他往下一拽，吻上了他的双唇。
　　一缕淡淡的清香从她的唇上飘来，这香味如此熟悉，似曾相识。这是醒神丹的药草香，和清歌的一模一样。
　　他就这样任由她在他的唇上厮磨了片刻，终是接过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他感觉到了轻轻的颤抖从她的身上传来，听到了她断断续续的轻喘。她就像是忘记了呼吸，又像是已然意乱情迷。
　　她青涩的反应令他心折，让他难以自拔地沉.沦。不顾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仍是收拢了怀抱，紧紧地拥住她，怀恋地汲取着她的芬芳，一口一口地吞噬她的气息。
　　小尤妹在乐念之的拥吻中湿了眼眶，心绪纷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吻，她等了好久，久到尘封的心思，怎么摆弄都不能清明……
　　仿佛卌年幽梦，为的只是这一刻。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不知，蒲苇纫如丝，磐石不转移。
　　待到乐念之离开她的唇瓣，小尤妹已是浑身发软，支撑不住地从他的怀里往榻上缓缓躺去。
　　“清歌……”乐念之倾身上来低声唤她，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
　　樱唇微启，徐徐吐出半句话，“不要……”
　　不要唤醒我，我又梦到温润如玉的你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要？”乐念之的手顿住了，却见小尤妹不再应答了，只是眼角一道泪痕未干。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痕，在她的鬓边摩挲着。你为什么哭？是因为我又把你当做清歌而伤心流泪么？
　　长眉微微蹙起，墨瞳里浮上心疼之色。乐念之抬袖擦去小尤妹额边的汗珠，又伸手探到她的背后，为她输入真气。
　　“对不起，我忘了，汲取了一些你的香气，你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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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蓝追与小尤妹告别后，腾云便往来河的方向飞去。
　　到了青水瀑布，蓝追放心不下，伸手捏了个诀，感受着小尤妹的气息。
　　紧闭的双目中，忽然怒火中烧。
　　这传来的丝丝甜蜜的气息，夹杂着剧烈的心跳，还涌动着乐念之的真气。尤尤和乐念之在做什么？！这是……情.爱的滋味么？
　　一声嘶吼，划破长空，蓝追气得直拿流光斩的刀背打来河边上的树。
　　打了一通，犹不解气，他又挥刀而起。
　　苍龙游梭，行走此间。
　　骤如闪电，冰花飞溅。
　　飒飒破风，落叶纷崩。
　　“你与来河有仇么？又来搅得不得安宁了。”一道闲雅的声音响起，毕羽负手立于星宿台边，静静看着蓝追。
　　蓝追不答话，径直走到毕羽身旁，捏了个诀，手里便多了壶酒，两盏金樽。
　　“陪我喝酒！”蓝追携酒落座，满上金樽。
　　“抱歉，我最近不能沾酒。我要平稳心绪，准备不久后的异兽赛。”
　　“哦？”蓝追瞟了毕羽一眼，端起金樽仰头一饮而尽，“你还要去争那神提子么？你不是已经能化为人形了么？”
　　“我的性别还未分化，即可变作男儿身，也可幻化为女儿身。吃下神提子，可助我分化出性别，不费吹灰之力地幻化成人形。”
　　“这杯敬你，祝你旗开得胜！”蓝追又满上一杯，端起金樽来碰了碰另一盏金樽，自顾自地又饮了一杯。
　　“多谢。”毕羽接杯举觞，一手挽着广袖，将酒徐徐洒于地上。
　　蓝追暼了毕羽一眼，衔杯又灌了口酒，“看你这幅淡定从容的样子，想必是志在必得了？”
　　“虽没有十足的胜算，但也是胸有成竹的。我今日刚去九霄巅采了须臾花，炼制成丹露服下，可提升飞行的速度。”
　　又一杯酒下肚，蓝追的眼梢添了一抹醉意，“哈哈，抢到神提子，变个堂堂男子汉！别再像个小娘子一样，动不动就害羞！”
　　毕羽瞄了蓝追一眼，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我，要变的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