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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粱一梦 ...

  •   喜林苑上空的四方天,澄澈如洗。院落的一隅,尤清歌倚在编藤躺椅上,浑身似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的。
      她,正在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星星点点地洒在院落里,暖暖地一直照进她心里。
      朦胧中,隐隐约约有琴声传来。那琴音飘渺,不绝如缕,伴着阵阵幽香袅袅地袭来。尤清歌听得心神恍惚,想起身顺着这轻烟去寻那奏乐者,却倏地只觉眼前一暗,耳边传来一阵脆如银铃的女子笑声。
      “尤小呆,这青天大白日的,你就做起好梦来啦?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是不是闻到了我给你带的好东西?”
      掷地有声的“好东西”三字,让尤清歌蓦然回了神。直觉告诉她,好东西多半与吃食沾边。果然,一个琉璃色的丸子在眼前直晃动。拿着丸子的姑娘一身绯色轻纱刚好遮住了阳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笑容。不过声音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是木玥来了。
      尤清歌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丸子,懒懒地抬手遮在眉骨上,眯起眼眸看着木玥身后当空的日头再度怔忪:难道方才的琴声是梦?可为何却那么真实,真实地让她不愿醒来,想一直沉醉在那琴声里……
      犹在兀自出神,木玥冷不丁就把药丸塞入她的嘴里。
      “这是用木棉花露炼制出来的醒神丹,解迷惑,开心窍,而且味道还很不错唷~怎样,好吃吧?”
      醒神丹入口即化,丝丝甘甜好似蜜糖,直沁心脾。一颗下腹,尤清歌便彻底清醒了。
      先前的一把懒骨头转瞬就咯嘣咯嘣地活络开来,她能量满当当腾地坐起,倾身箍住木玥的腰腹便笑道,“好吃!好吃得让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木玥被她一抱,笑得更甚,可声音却忽而断断续续起来:“你别呵我痒!给你吃好吃的,你倒隔肢起我来了……哪有你这样的!”
      尤清歌却露出一副“我就是这么有原则”的表情,十分理所当然地反告一状:“谁让你扰了我的清梦,偏不停下来!”
      木玥笑着捉住在她身上东抓西挠的手,转移了视线:“好了好了,快停下,有人过来了。”
      尤清歌却不依不挠,嗫嚅道:“干嘛要停下,又不是作甚见不得人的事。”说着,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不远处款款而至的身影上。
      来者峨冠博带,一副书生打扮。石青色的直裾中衣,外面松松套着一件白色半袖长衫,单手执着一根三尺长的大毛笔“龙须霜毫”,如仗剑般反握在背后,举手投足间,儒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这么一眼,尤清歌便停了手里的动作,风一般窜到那男子跟前,正经道:“且慢!!”
      长眉微挑,男子抿着嘴,用眼神问她“何事?”
      尤清歌笑得山花烂漫,不慌不忙地撸起袖子,声音里尽是挡都挡不住的意气风发:“劫个色!让我摸一把。”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往男子脸上探去。
      男子微蹙着眉侧了个身,轻松躲过堪比迅雷的揩油之手。衣袂飞扬间,只见三道青光闪来,尤清歌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
      “唔,小落白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对面一双星目微眯,眼波深邃,“见过白玉青玉碧玉墨玉黄玉,这怜香惜玉是什么玩意?没听过。是硬是软?可否攻石?”
      广袖拂过,松落白扬长而去。
      尤清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巍巍地伸向松落白离去的方向哀嚎道:“小落白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我落红了,疼!”
      远去的身影一僵,随即愈发快步地离去。尤清歌方要追上前去,却被木玥拉扯住,捂住了嘴巴。
      “别追啦!你知道落红是什么意思么,尽瞎嚷嚷!你这胡闹劲儿真是令人堪忧,都敢对雪松仙人动手动脚了啊?我来是有正经事和你说,明日午时你来我的木棉居,咱们再一块去仙游妙地。”
      “仙游妙地?”被掩住唇的尤清歌支吾了一声,随即又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哎!我怎给忘了,明天又是无量宴的日子了!”
      无量宴作为天界众仙每半年一聚的大宴,将从午时一直持续至戌时。期间众仙呷茶赏花,论人天事,广奏佛乐,欢歌妙舞,一派喜乐知足。
      “不错!”耳旁响起琅琅如玉的男声,紧跟着,尤清歌的额头又传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这回当然不是她自拍,这清晰无比铿锵有力却又不失绵软细腻的痛感,分明是那让她恨之入骨巴不得毁之而后快的竹丝扇,敲了她一记脑门。
      “要不然怎么说你是呆子呢,连无量宴都会忘记。”竺易恒浅笑而立,如墨的黑发用竹簪悉数束起,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巧。
      “不许再说我呆子!”尤清歌抗议,态度很认真。虽然已数不清这样的抗议是第几回了,但她仍执着地认真抗议着。
      竺易恒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唔……这可有点难。每回一见你,我都有种你慧根尚浅不忍直视的强烈感觉。”顿了顿,他又肃穆着脸,一字一句道:“你这节操,真是每况愈下啊每况愈下!”说完,又想往她脑门敲上一记。
      尤清歌哪里肯让,瞬间祭出一掌,可连扇坠的影儿都还没够着,扇子就被竺易恒嗖的一声收入怀中。
      “尤小呆,别招惹我的吟风扇呦,小心天风肃肃把你扇到须弥山脚下。”竺易恒凑到尤清歌耳旁,十分好意地提醒她。
      “你!到底是谁招惹谁啊……”尤清歌掌风一转,欲推开竺易恒。
      “这都不知道?”竺易恒笑着侧过身,单手擒住尤清歌双腕,生生压制住她腾腾的杀意。他垂眸无谓地又是一笑,然后从袖中又摸出一把折扇打开,悠悠扇着,这才不紧不慢对木玥道:“我说木棉仙人,你就是给她吃再多的醒神丹也没用的。呆痴顽疾,又是天资不足,无药可医,无药可医也!”
      木玥笑了,竺易恒更是一甩广袖仰天大笑,摇着折扇渐行渐远。
      正所谓人最缺什么就最恼别人说自己什么,尤清歌被竺易恒一席话激得满面通红,一面揉着被捏红的手腕,一面紧紧抿着嘴眼泛泪光。
      木玥瞧见她这幅样子,遂柔声劝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喜林苑里就数竺易恒最爱贫嘴,跟他生气作甚?不但于他无伤,你越生气只会让他越开心。”
      听了这一番话,尤清歌破颜一笑,不经意地展露出堪与呆子比肩的简单心思——她的怒气一向来得快,散得也快。
      “这就对了嘛。”木玥笑眯眯地拍拍尤清歌的肩,继续安慰道:“明儿记得先去我那,我给你梳妆打扮一番,咱们再去仙游妙地。到时,看谁还敢说你是呆子!不生气了啊,尤小呆。”
      尤清歌哭笑不得:“玥姐儿,你这到底是不是真心安慰我啊?还说看谁还敢再叫,你自己倒是先改不了口……”
      木玥搭在尤清歌肩头的手僵了一僵,打了个哈哈,干笑了几声,“啊~~哈哈哈……我先回木棉居了,明日记得准时来哦。”
      第二日,尤清歌和木玥到达仙游妙地时,已是众仙云集。
      仙游妙地作为设宴之处,庄严华丽,地面皆为青琉璃宝铺就,柔软细滑,且用多种宝物装饰。妙地中央一座如意池,池内积满功德之水,明净澈底。淙淙流水顺着池边的雕花龙口溢出,缓缓流经地面上精心凿刻的浅水小道,绕由整片仙游妙地,复又流回如意池,如此循环往复,流动不息。成百上千的宴桌环布于妙地四沿,中间留出一片空广之地,以供众仙女轻歌曼舞以及伎乐神奏曲之用。
      木玥看到东南角落的宴桌上坐着蕊宫的几位仙子,便拉着尤清歌一同过去。
      刚想落座,尤清歌的后脑勺就被敲了一记,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尤小呆,怎的这么晚才过来?是不是忘记吃醒神丹,被迷糊事绊住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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